第十三章
成熟关系
七月底，三周的假期时光转瞬即逝，当整栋科技楼重新被几百号人填满，我和吴嘉淇又恢复成教室斜对角的距离。
其实我不该有任何不满。可人就是如此，失去的时候，才止不住地留恋余欢。
假期补课时，她越来越少站到教室后面来上课了。
上课时，我只能盯着她短短的头发发呆。
那种情绪，是心里空落落的感受，不是难受，也不是疼痛。只是一种“这么近，那么远”的矫情。
听起来很小女生，但是我打赌，每个男生都有过这样的矫情。如果你的男朋友对你不是这样，只能说，他的“吴嘉淇”不是你。
她没有和我解释，也没有理由要和我解释。她越发忙碌，手里多了几本看不完的书。我知道她所有教辅的颜色，要么紫色，要么绿色，少有红色。可是最近，她手里又多了几本纯白色的书。她还在给自己加压吗？
天使不在，魔鬼便入主城池。然而，我心里又不得不抗拒魔鬼，因为不想让嘉淇给我的帮助变成毫无效果的玩笑。于是，我只能找一种替代的方式，让她待在我身边。
只有画画。
画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画她在我心里留下的样子，画她在我想象里的样子，画在生活中观察到的样子，画经典名画“cosplay by嘉琪”的样子。
《戴珍珠耳环的嘉淇》《黑寡妇嘉淇》《眼睛比冰淇淋球大的嘉淇》《坐地读书的嘉淇》《头和教辅书一样高的嘉淇》……
我不必画她的五官，也不必画表情，只需要她脸庞淡淡的轮廓。这种留白的空间，当然是为了避嫌。但是，这也是一种独属于我的熟识。
呵，时间才过去不久，然而她的五官、她的背影、她衣服上洗衣粉的味道……我都可秒速分辨。
快到八月中旬时，深爷带来了要进行高三摸底考试的消息，“摸底考试，大家不必紧张，这可能是你们高三这一年最容易的一次考试……”
“每次考试，在她嘴里，都是最容易的。”
“楼月月！说什么呢，当我听不到？”
这种师生间毫无意义的拌嘴游戏，已经足以承包我们日常生活中一天的笑点。
“这次考试，我们不命太多难题，考的都是基础知识和基本概念。老师们希望告诉你们，高三了，不要盲目求难，先把最基础的东西落实清楚。”
最基础的东西，我们反而最不会。这当真是最难的一次考试了，我心想。
不过，考试的消息给了我和嘉淇说话的机会。我跑过去问她：“马上摸底考试啦，我努力了一个假期，想有个好点的成绩，也想让你的帮忙不要白费。你说，我还应该复习点什么呢？”
她眼睛眨了几下，对我说：“基础知识就那些啦，数学公式及证明过程，英语语法要点，语文语基，历史年表，地理行政区划，政治……各种莫名其妙的原理。老师说得对，的确应该巩固好，因为高三不管哪一章节都会考到它们呢！”
我仰起头活动脖子，“好多哦……我尽力复习一下。这次考试，等我大显身手吧！”
她说：“加油啊，等我回来听你的好消息！”
我诧异，“啊，回来？你要去哪里？”
“摸底考试那两天，我要去 P 大，参加一个‘优秀中学生体验营’。”
果然很优秀啊，“哇，好棒！只有你去了吗？”
“咱们学校文科班一共有三个名额，P大一个，T大两个，程安琪和萧石去了T大。不过两所学校离得很近啦，我们到时候一起约个饭，听说T大食堂爆 P大五条街呢！”
“啊，我要考试，怎么跑过去找你们吃饭……”
“不是你啦，是我们三个人，还有几个巷口中学毕业的师兄师姐。你就踏踏实实摸底考试吧！”
尴尬……
好羡慕啊……这群少之又少的人，去参加这个体验营，应该说已经一只脚迈进了那光环十足的大门了吧。
与这种羡慕同时产生的，是一种渺远的距离感。嘉淇一年后会出现在哪里，应当说已经十拿九稳。如果说她去不了那两所学校，世界上几乎没人能去那里。
可我呢，我会飘散在祖国的哪片土壤上呢？我和她之间，会有多少公里的距离呢？坐火车需要多久，还是需要坐飞机？以及……
一年之后，她还会把这样的我当朋友吗？
从很早的时候我就觉醒，比起地理的距离来，心理的距离——或者说灵魂之间的差异，要可怕得多。
我问她：“你们去这个体验营，都有什么活动啊？”
她憧憬地说：“肯定会有校园游啦，而且很多文科院系的教授都会给我们做最好的讲座。这样报专业的时候就不至于盲目了。还有个考试，据说特别难，比自主招生还难。所以，最近我又在学数学呢。”数学？我数学可比她好多了啊，之前她不会的题都是问我的，但怎么这次她不理会我了呢？
我强行寻找话题，“你都在做什么题啊？我看看能不能给你讲讲。”
她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想了想，递给我一本纯白色的教辅书——《自主招生数学直通车》。我翻开目录，那是一堆我高一学数学竞赛时才学过的东西：韦达定理、三维向量、二阶求导、均值不等式、三倍角，以及我最讨厌的数论题……
我查看内页，平日也就对付一下文科数学难题的我，早已荒废了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打下的奥数基础。现在，面对这一纸天书，我知道了嘉淇为何不愿找我的事实——我太弱了。
那她又是找谁来解决这些问题的呢？应该全靠自己想吧，好不容易啊……
可是下一刻，现实惨痛地教训了我。
我从初中到高中另一个最好的哥们儿——现在在理科实验班的科比，昂首阔步走进了我们班，走到我和嘉淇身边。
科比数学好到什么程度？从初中开始，他就喜欢钻研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压轴创新题。一般初中压轴题都是提前考察高中知识，所以他初二就学完了高中数学，初三时拿到初中数学联赛金奖。高一后，他更是过上了只有数学课的生活。早上5点，刚起床就一边蹲坑一边刷竞赛题；晚上11点，爸妈让他睡觉了，他在被窝里开小灯刷竞赛题；上语文英语了，明目张胆在课上刷竞赛题；上历史地理了，光明正大地翘课去图书馆刷竞赛题。
他享受这样的生活，也得到了很多奖项。高二就拿到全国数学联赛金奖的他，本来可以保送去很好的学校，但是他拒绝了这份邀约，因为那不是经济系。他的人生目标是做个经济学教授。
科比个子不高，一米七五，但是身材健硕，爱去健身房。他看了看嘉淇折角的几道题，用那标志性的公鸭嗓说：“这些题特别简单！咱们去教室后面讲吧，那里人少。”
他就随意地和我打了个招呼，带着嘉淇跑到离我十米远之外的地方。
我当然选择跟过去。
“你也过来凑热闹干什么啊？”科比好奇地看着我。
我装出一副好学的样子，“带我一个吧！数学这东西，早晚用得上，不听白不听！”
科比说：“好吧……程淼淼，借我根笔，再借我两张纸。”
程淼淼很奇怪，因为她好像在和科比撒娇，“我为什么要借你啊？”
“哎，你们俩认识？”我吃惊地望着这两个人。
“是这样的，”科比说，“我爸爸和她妈妈在一家公司上班，我们从小就认识。”
我更纳闷了，“啊？那你之前那么多年怎么都没告诉过我……”
“我那是……怕你嫉妒。”
这是什么理由……嫉妒你和级花从小就认识吗？这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毕竟，程淼淼可是标准的黑长直，而我对长头发的女生是没有特别感觉的。
嘉淇瞅了瞅我们，冷漠地说：“现在能给我讲讲题吗，科比？我一会儿还安排了别的任务呢……”
“啊，忘了吴嘉淇小姐的时间是按金子来衡量的，我不该浪费！”说完，科比伏案开始讲题。
“去你的，一点正经形象没有……”嘉淇被气乐了。
看着他俩一问一答，我却完全插不上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本嘉淇是问我数学题的，现在这个特权却归属于科比了。
我心里现在涌动的是什么情绪啊，好奇怪……嘉淇只是和别人说几句话，为什么我会心神不宁的？
搞不懂自己。
也可能是，不想承认某些事情。
科比给嘉淇连续讲了七天数学课，每天三次，每次一个小时。我跟着听了下来，科比不在的时候，嘉淇就把助教的身份交给了我。我虽然对这种身份分配深感不公平，但是想到能因此学学数学，还能顺便帮助嘉淇，内心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当时我没有注意到的是，程淼淼这个一贯不怎么爱学难题，认为“把基础的分数掌握好我就满足了”的女生，竟然也把这七天数学课一分钟不落地听了下来。
我决定和科比吃一顿饭，弄清楚他和嘉淇是怎么熟悉起来的。说不定，也可以借此机会更了解嘉淇一点。
当然，也不排除是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现在想想，当时我才是小人之心，科比才是君子之腹。
我和科比约在西食堂的麻辣香锅窗口。
巷口中学的伙食非常丰富，地上食堂菜品很多，还有麻辣香锅、炸鸡、米线等特殊窗口，而地下西餐厅则包括了意大利面、法式牛排等高档的菜肴。
没想到，科比把程淼淼也带过来了。
科比往椅子上一坐，椅子颤了颤，好像要倒塌了一样。
“我和她好久没一起吃饭了，本来想今天一起去吃麦当劳，结果你说你要请客吃麻辣香锅，那就不好意思啦，多请一份！”
这可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而且，这也没有把程淼淼当自己的外人。
我问：“最近在忙些什么？”
他跷起了二郎腿，“在复习黎曼几何呢。马上又要数学竞赛啦，今年希望能拿个更好的成绩。”
“哎？你去年不是已经拿了一等奖，还放弃了保送吗，怎么还考？”
他拿起个烤全翅嚼了起来，说话口齿不清，“考竞赛是为了突破自我的上限啊，至于保送……经济学系不接受保送，只能参加自主招生了。”
回忆起过去学竞赛的日子，那真是暗无天日的时光，“现在竞赛还像过去那么苦吗？”
他换了个坐姿啃翅中，“竞赛哪里苦啦？我很快乐！每天坐在一张课桌前，能画上百张几何图形，每晚整理成果时的感觉太美妙了！上个月，我还去了数学之星夏令营，见到了当今最好的华人数学家。我发现还是有很多人一心一意琢磨纯数学的，真的酷毙了！”
“好厉害。”我表现得很热情，但心里某个地方却缓缓地暗淡下去。
科比越说越兴奋，“上高三还挺烦的，都没时间打游戏和看网络小说了，《盘龙》和《诛仙》我还没看完呢！不过，最近我妈给我约了她朋友的录音室，每周能去玩半天，估计再过段时间，我就能捣鼓出自己的第一张专辑了！”
我看着眉飞色舞的科比，理智告诉我，我应该为他高兴，但我实际上却是在皮笑肉不笑地和他搭话。
那一刻，我彻彻底底地明白，随着时间流淌，我和他已经是两路人了。过去，我们数学都很好，是老师眼中的“绝代双骄”。但是，我硬着头皮选了文，却耽于各种兴趣班的乐趣，就此“失宠”。而他则继续在竞赛中找到乐趣，成为老师和同学眼中的传奇。
现在到了高三，我竟然还常常纠结于一时的休息和玩乐，简直是“隔江犹唱**”。可科比们却自如地过着“头悬梁，锥刺股”的生活。
人和人的差距，就是因为这种习惯的差距渐渐拉大的吧……
若干年后回忆起来，高三时，一个努力程度普通、有点叛逆的青年，之所以一步步被代入高三的“场”中，都是多亏了身边榜样的刺激。
Peer pressure 这个东西，其实一直都在。
最让人不甘的不是天资相差很远的两人成就不同，而是明明曾经一样的两个人，因为个人生活的选择，逐渐拉开了差距，获得不同的评价。
自得其乐，对年轻的心来说实在是太过困难。谁不想成为传奇被称颂呢？
我不嫉妒科比，因为我和他关系好。我只是有点生自己的气。
当然，我也不甘示弱，把自己最近的成长吹嘘了一番，特别提到，在嘉淇的帮助下，我已经找到了高三的节奏。
科比冲我竖了个大拇指，交心地感慨道：“文化艺术那些东西，我是真心搞不来，以后国家这些方面的发展，就靠你们了！我相信，中国以后各个领域都能成为世界的最前沿，数学、物理、文学、音乐，全都如此。我们一定要努力啊，我妈妈跟我说，我们真的生在了好时代，一定要珍惜能自己选择人生方向的机会！”
我看着气势如虹的理科少年，斗志也被他点燃了些。以后再怎么样也不能活得比他差啊，我心想。
他吃得打了个嗝，声音之大，我和程淼淼一同侧目。
他说：“你的确应该多接受一下吴嘉淇的熏陶。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要说当初，她成绩可不如你好。去了文科班之后，怎么都甩你三条街了？”
终于说到今天我真正要问的话题了。
我挤着嗓子问：“喂，你觉得吴嘉淇是不是挺好的啊？”
他轻松地说：“挺好的啊，怎么了？”
我接着抛问题：“那你每天跑到我们班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他一下没明白我的意思，想了想，放下了二郎腿，“不是我要找她，是她要找我的。她说，自招的数学题好难，自己学不懂，让我帮她。”
“就没别的原因了？”我狐疑地看着他。
“没有啊，咱俩是铁哥们，我还有什么可以瞒着你的？”
我沉默不语。
接着，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眉毛挑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有些冲，“林烁，你这可就没意思了。”
“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啊？”
“你莫名其妙吧，我就是随便问问。”
“你才莫名其妙呢。退一步讲，我来你们班找吴嘉淇，又怎么了？你问我和她的事情干什么，跟你又没关系。”
他这一句话，不禁让我想起了从小背的新概念第二册第一课：“This is none of your business. This is a private conversation！”
越想越生气。
气氛僵住，剑拔弩张。
多年好朋友，可能就要毁于一旦。
可是，男孩子们拌嘴的时候，就是寸步不让，这点比女生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程淼淼一直在一旁看着我们，这时她拍了拍科比的后背，善意地瞪了我一眼，“你们俩好幼稚哦……”
“我们怎么幼稚了？”我和科比异口同声，然后各自扭头不看对方。
“他偏偏要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也没办法啊。要不然，你帮我解释解释？”科比望着程淼淼。
程淼淼点点头，手指在桌子上敲敲打打，好像在弹钢琴。她对我说：“林烁，你想多了。科比来给吴嘉淇讲题，才不是为了找嘉淇呢。他只是找个借口……来咱们班找我。”
啊？
“对啊。”她笑得很灿烂，“不然，我为什么要那么认真听自招数学课啊。”
她旁边的科比挠了挠脑袋。这个男人，竟然也会“害羞”？！
我迟疑地问：“那你们俩……”
所以，我这是猝不及防被喂了一碗狗粮？
“不是，林烁，你想多了。”科比赶紧解释。
“这有什么可解释的？就算是误会，也是给你面子好吧？”
“就是的，你看看人家林烁多会说话！”程淼淼轻柔地扇了科比一耳光，接着温婉地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啦。之前认识那么多年了，做什么事也不急在这一年。高三这一年很关键，我们更不想耽误对方的时间，都等之后再说吧。”
她看向他的眼睛里有光。
可是，高三这个特殊的时段，就是容易让很多“认识那么多年也没什么”的两个人，突然产生些什么。在乏味的生活中，荷尔蒙就是最好的致幻剂。
科比咕嘟咕嘟喝完了一杯可乐，对程淼淼说：“你还是要帮我复习英语的，不然，数学题我也不给你讲了。”
科比，你真的是没情商啊，居然拿讲不讲题来威胁女生。
“你看看林烁，怪不得人家能和吴嘉淇聊得来呢……你再这么说话，以后再也别想吃我给你做的饭了！”程淼淼怒目圆瞪。
“什么，你们都一起做饭了？”我惊得下巴拉得老长。
程淼淼摆摆手，“我们爸妈都很熟嘛。我妈这一年为了照顾我，不再上班。假期的时候，我们家炒完菜，都会叫科比过来一起吃，我也会做一些简单的菜啦。然后下午，他帮我讲讲数学。”
这真是令人羡慕的关系啊。而且，两个人的大脑都是如此清醒，他们之间的陪伴感是很有分寸的。
相信未来的人，做事总是会一步一个脚印。只有亡命之徒，才会操之过急。
不过，从现在起，科比已经彻底洗清了他所有的嫌疑……
我道歉，“对不起啊，科比。我刚才好幼稚……”
他也很大度，“我也没好到哪儿去，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哈。”
男生之间就是简单，几分钟前还剑拔弩张，相互猜忌也不是件简单的事，但是我们总能说过去就过去。
他好奇地问：“不过话说回来，吴嘉淇和你什么关系啊，让你这么紧张……”
“没什么关系啊，比你们可不如多了。”我赶紧喝了一大口冰爽茶。
程淼淼开启了八卦模式，“你可小心，别当了炮灰啊。嘉淇那么好看，之前有不少男生跟她表白，她一个都没搭理。”
“就像科比说的，我们现在都在人生最重要的阶段，我只是想跟着她把成绩变好。其他的事情，我就没想过，也没时间想。我估计，按她这么拼，估计三十岁之前都不会想谈恋爱的。”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这么成熟地思考这个问题。
“你说的有道理。”程淼淼点点头。
但是，那日和嘉淇只隔零点五厘米的时刻，依然让我心尖痒痒的。
“那我不是很懂啊，你能给嘉淇什么，让她愿意教你学习？”科比饶有兴致地问我。
我还没开口，程淼淼先接话了，“要不说你是直男癌呢，女生在意的就是陪伴本身。林烁不需要提供什么，之前没人能这样陪吴嘉淇说话，现在他把这个位置站稳，就足够了。”
这或许是她无意间给我的，最好的建议。
我还是谦虚地回答说：“没有啦……其实我也不懂为什么她会愿意帮我。她太好了，我也得努力一些，不然以后岂不是成了癞蛤蟆和牛粪？”
“科比，林烁有个特别特别好的优点，你没有——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我差点把饭喷出来。虽然我不在意面子，但这句话听起来还是怪怪的……
看着美丽而清纯的程淼淼边上坐着魁梧而简单的科比，我认为，他们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当然，科比挺有智慧的。不过，美少女身边还是应该有美少年的出现，就像……
就像嘉淇和我一样？
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