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突然被告白了,该怎么办?

1.

“大佬宝贝!”

夏絮刚开了游戏语音就听到那边激动的嗓音,隔着屏幕她都想象得到林措兴高采烈的样子。

其实,她本来想着上次碰面之后,这家伙应该就不会再怎么搭理自己了,毕竟自己每次一开口就是各种大嗓门儿训话。结果没想到,他的态度不但没有冷漠,反而变得更热络了,热络到她都有些不习惯。

“大佬宝贝快过来,我捡到了个八倍镜给泥(你)!”

“是‘你’,三声‘ni’!”夏絮几枪解决了趴在他身后准备偷袭的人,然后纠正他的发音。

“OKOK!”他乖乖学着她的音调,“你,对不对?”

一副我说对了求表扬的样子。

夏絮笑了声。

“大佬宝贝你过来躲我身后!”

话刚说完,“砰”的一声,他被人给了一枪,爆了句粗口之后又变得可怜兮兮:“大佬宝贝,有人打我……”

夏絮小跑着过去,一眼看到藏在身后还在冲这边瞄的人,三秒钟之后,成功解决了敌人,顺便给她的小跟班丢了几个绷带和急救包。

刚想说话,寝室大门被一把推开,小鱼风风火火地蹿进来,手里还抱着一大束火红又浮夸的玫瑰,话都说不太利索了:“絮……絮絮絮哥!这是你的!”

夏絮手下动作一顿,老子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娘兮兮的东西了?

她下意识就问是不是搞错了,结果没等小鱼开口,耳机里先有声音传过来:“没搞错没搞错,大佬宝贝,花是给你的,还有chocolate(巧克力)、lipstick(口红)、watch(手表)……what other gifts do you want?(你还有什么其他想要的礼物吗?)”

“不是,”夏絮看着手里的一大捧花,以及小鱼意味深长的小眼神,有点哭笑不得,“林措,你这是在做什么?”

“堪不楚来吗(看不出来吗)?我在追你啊。”

夏絮吓得手一抖,不小心直接退出了游戏界面。

林措对着耳机喊了好几声都没反应,对方状态很快变成了离线,他挠了挠头。

这办法还是他前两天从游戏里一个中国队友那里要来的。

他说,追女孩子第一要素就是买买买。

林措觉得自己都照做了,没毛病啊,可是为什么夏絮会是那个反应?

他想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

肯定是因为还没买够!

对!

他翻着手机,简直爱死了网购这个东西,吃喝玩乐全部都买了一遍。

结果付钱的时候系统提示账户余额不足。

“Grorge!”他拨通了乔治的电话,理直气壮道,“I have no money!(我没钱了!)”

……

钱没要到,自己反被乔治骂了一顿。

为江森制造污点迫在眉睫。

——这是乔治的意思。

否则乔治再也不会提供给他一分钱。

林措感觉到了来自整个世界的深深恶意,事实上,他有时候也觉得挺没意思的,他对那个又虚伪又累人的王位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乔治能看中自己这个游手好闲的家伙,还一心要扶持他上位。

只不过,他就是对江森看不惯,什么破哥哥,仗着自己厉害,处处压制他。

好了。

谁让他为了爱情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呢?

这次就给江森一点教训吧!

话说,求人办事得先做铺垫。

温言为了后边好开口一点,硬是狗腿地带着江森出来溜达,她一路指挥着米茵左拐右拐,然后停在了一条巷子口。

“你不是说想吃火锅吗?”她自己先下了车,不等江森动,小跑过去替他开了车门,“我跟你说,这家店口味绝对正宗。”

“绝对正宗变态?”

江森反手关上车门,笑着看她,语气里带有明显的揶揄,显然对上次被她坑去吃变态辣火锅还印象深刻。

温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强行解释:“那是个误会。”

江森看了眼她的反应,心情不错。

其实她今天打电话的事情他听了个七七八八,倒不是故意,只不过林洲那嗓门一向都自带扩音效果,再加上温言大反转的狗腿态度,她的目的显而易见。

比起外面的美食和风俗这些,他现在觉得温言这反应更好玩一点。

他屏退了米茵,然后跟着温言一路往巷子深处走。

温言今天见识过了江森的工作状态以及他助理的态度,现在已经不觉得他是个简单的私生子了。

——至少也是个身份不光彩但是很重要的私生子,搞不好要回去继承亿万家产的那种。

她一边走一边拍着胸脯打包票:“你别怕啊,我能带你出来,就能保证平平安安地给你送回去。”

“你是说,”江森别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模仿着做了个中国功夫的起势动作,“用你的中国功夫吗?”

温言想到酒吧那次在他面前逞强的尴尬。

“嗨!”她两三步追过去,“你这是**裸的挑衅,你要是不信……”

她忽然想到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于是默默地收住“比画比画”这句,改了口:“就算了。”

她真没吹牛。

虽然不会正统的中国功夫,但是打小跆拳道课程没停过,成不了大气候,但是平日里对付个小毛贼防身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不过——

她没想到,自己这个乌鸦嘴真的就灵验了。

南新巷其实一点也不新。

甚至可以说,是个完完全全的老巷子。它已经有了百年历史,烟火气息很浓厚,未经改造,许多民俗建筑都得以保存,但又融入了不少现代的东西进去,成为这里居民的经营小店。

夜里最为热闹。

也成就了C市的一大特色。

手工糖人店的隔壁就是重金属音乐主题的酒吧,陶艺馆与电玩基地相邻,丝绸店面里有机器人服务……

温言在江森震惊的眼神中,带着他溜达完了一整条街。

到了最后卖糖葫芦的那一家,她挑了一支串着核桃馅儿的,轮到江森挑的时候,她一把将人挡住:“等一下!”

江森:“?”

“我们吃糖葫芦有个传统!”

浇糖汁儿的老爷爷一顿,抬头看过来,摆明了要胡诌的温言有点心虚地错开视线,老爷爷看了看她身边的江森,好像突然就懂了什么,了然一笑也没说话,继续做自己手头的事情。

“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江森选了支一样的糖葫芦,温言抢先接过来握在手里,一副无赖样:“回答完了我就给你。”

“这就是你们的传统?”江森问。

“对。”她没留给他拒绝的余地,“快问快答之你有没有什么特长?”

“腿特长算吗?”

温言:“……”

“要那种艺术类型的,比如什么乐器啊之类的你会吗?”

“会一点点。”

“比如呢?”

“大提琴、钢琴、萨克斯、吉他,你们中国的古琴也会一点点。”

温言:“……”你够了,这是一点点吗?

“还有别的吗?比如跳舞什么的?”

“会一点点。”

“比如呢?”温言下意识地问,没等他回答又立马收回话,“哦好了我知道了一点点,你不用说了,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这也是传统?”江森牵着嘴角。

“对!”她厚着脸皮,“我们校庆有晚会,现在还缺一个节目,大家都希望你上场,所以你能不能……”

你懂我的意思吧?

她声音不大,仰着头一脸奸诈地给他递眼神,见他没反应,索性上前两步,把手里的糖葫芦一把塞到他手上光明正大地耍无赖:“江森,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江森垂眸看她,蓦地就笑了下。

小姑娘仰着头,一双黑色的瞳孔映着点零零碎碎的灯光,看上去亮晶晶的,眼底含着点不易察觉的狡黠,嘴角微抿,刚刚啃过糖葫芦,嘴唇上的口红有点蹭掉。

他喉结轻微滚动。

温言见他半天没说话,以为沟通问题,他没理解,于是清了清嗓子,意味深长一笑,准备继续胡扯:“你是不是没听懂啊?我跟你说,拿人手短,吃人嘴……”

面前忽地一暗。

高大的身影挡住光源。

来不及反应,嘴角落下一抹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

“嗯,”他直起身子,似乎轻笑了一声,接过她没说完的话头,“软。”

温言还呆呆愣愣地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满鼻尖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味道,胸腔里震动得厉害。

“江……江森……”

温言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耳尖,再看了眼前面若无其事的大高个,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刚才那一幕是自己凭空产生的错觉。

她到了嘴边的话打了个转又吞了回去,出口又回归了刚才的话题,干巴巴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那……晚会你去不去啊?”

其实心里翻腾得厉害。

2.

巷子里光线有些暗,她不留神踩到什么东西,踉跄了两步。

他反应很快,回身一把抓住她的手将人扶住:“去啊。”

温言:“?”

这就同意了?这么好搞定的吗?

她稳住身形,他却再没松开手,轻笑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嘛,我明白。”

哎,这个人!

“那你懂得还挺多?”温言红着脸,不停地抹掉脑海中刚刚那一幕,然后故作镇定地道,“看来以后也不用我再给你讲古诗词了吧?”

“泥说what?(你说什么)”他故意模仿着林措的语调,还觉得不够,一秒切换磕磕巴巴的英文腔,“I ……can't understand what you said.(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呵。

请开始你的表演。

温言白了他一眼。

奸诈。

正想着,面前的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她没注意差点撞上去:“哎,你……”

“温言。”

他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喊她,整个人站在晦暗不明的路灯下,零零散散多了些温情:“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掉父亲安排的女孩子吗?”

心脏像忽然充了气。

温言感觉得到自己左胸腔位置慢慢膨胀起来,答案就在预料之中,只是……

她咽了口口水,呼吸都有些迟滞,心底又带着点隐隐的期待。

“温言。”他第二次叫她,微微低了低头,温热的呼吸几乎就落在她耳边上,“要不要在一起试试?”

“怦怦——”

心脏整颗炸掉,只剩大脑一片空白,她像丧失了思考能力,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然后,伴随着她思考能力一起丧失的,是她的——

钱包。

“喂!”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偷手里还捏着她的钱包,已经拔腿跑出去好远,紧跟着江森喊了句让她在这里等着之后也冲了出去。

顾不上什么心跳不心跳了。

鬼知道这些小偷被逼急了会做出什么事。

她也一路追过去。

巷子里光线比较暗,她扫了眼巷口纳凉的人群,刚打算喊人帮忙抓小偷,就看见江森快要追上小偷的时候,小偷忽然停下了。

温言:?

“你怎么不追了?”她跑过去,气喘吁吁,“我……”

江森用下巴指了指小偷跑过去的方向。

铁质的大门敞开,上面几个硕大无比的英文字母:

POLICE。

公安。

温言:“……”

真刺激!

这年头小偷门槛都这么低的吗?不认路都敢出来行窃?

于是,两个人来了趟深夜公安局一游。

另一边,林措对着电话气急败坏道:“泥(你)脑子是不是被狗吃了?”

“是,我说让你别把人弄死。”他气得咬牙,“没说让你找个只涨(智障)!”

我花大几万让你给人搞事情,你弄了半天就给我偷了只不到五百块的钱包,还把自己人给送局子里了?

那边还不服气,小声咕哝:“你明明还说不准伤人。”

真是见了鬼。

收你点钱办事,要求比《中华字典》里的字都多,一会儿要说要教训教训人家,一会儿又说别真伤着人了,一会儿又说随便搞搞就好……

林措恼羞成怒:“那你见过偷了钱包自己跑着去公安局报到的吗?”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蠢猪!”

……

温言简单做了笔录,拿回钱包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

有了这么一遭,江森打算打电话喊米茵过来送温言回学校。

温言却有点犹豫。

“江森,”她拿下他的手机,“那个……现在回去寝室已经关门了,宿管阿姨会骂人的。”

江森看了眼时间,确实已经过了十点半的门禁。

“那你跟我回酒店?”

“不是,我的意思是,”温言眨了眨眼睛,“你就没有兴趣干一票大的吗?夜深人静月黑风高的?”

想想就很刺激。

她一副“你懂得”的眼神。

江森:“?”

他消化了好半天,才默默地吐出一句:“你也想去偷钱包?”

温言:“你是吃‘直男丸’长大的吗?我是说,你有没有兴趣来个C市一夜游?”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过夜不归宿的体验,今天突然心血**,想在外面溜达一晚。

“你不困?”江森看着她眼角兴奋的光芒,笑了下收起手机。

“年轻人!你怎么就——”

“江学长!!!”

温言刚准备嘲笑下江森老古板,就听到这么一声嗲兮兮软趴趴的嗓音,顿时虎躯一震,都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萌妹子陈沅原本挽着一个高个子男生正说笑,看见江森这边,立马松了手小跑过来:“好巧啊,学长!”

江森抬了抬嘴角算是打招呼。

“学长你别误会,”她推了把身边的男生介绍道,“这是我哥们儿简琰。”

呵呵。

哥们儿?

温言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再看男生,脸色明显不太好。

然而,陈沅还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继续跟他介绍:“简琰,这是我……”

她故意顿了一下,笑得有点暧昧,然后往江森身边靠了靠:“我学长,也是很好的朋友,认识一下,以后可以一起玩啊。”

大概是前边几次搭讪都被温言搅了场子,这次觉得自己有了靠山,又见江森没有反驳,于是心里美滋滋的,得空还不忘特意挑衅地看了温言一眼。

温言:“……”

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万人迷了?竟然想把追自己的和自己追的这两个人凑一起,还做着左拥右抱备胎成堆的少女梦呢啊?

真不知道该说她傻呢还是天真呢?

哦,对,等会儿要真打起来了估计这个男生还不是江森的对手,那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想到这里,她抱着看好戏的态度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只等着围观热闹。

正好微信消息响起,群里肉肉正在疯狂艾特她。

肉肉爱吃肉肉:“@温小言言十一点半了,你今天是打算夜不归宿吗?”

小鱼鱼鱼:“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肉肉爱吃肉肉:“哎对哎,她今天早上真没来上课!”

方或今天背单词了吗:“小鱼鱼你怎么变得有文化了?我有点不习惯。”

社会你絮哥:“楼上话题跑偏了。”

温言看了眼面前还在套近乎的陈沅,以及黑着脸上演真人版死亡凝视的简琰,再以及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想玩一把消消乐的江森。

嘿嘿嘿。

她低头噼里啪啦敲着屏幕。

温小言言:“对不住各位,我今晚也不回去了。”

群里安静了几秒钟。

方或今天背单词了吗:“楼上短短十三字,既无语气词,又无表情包,却从字里行间流露出作者的炫耀欣喜以及对单身狗狂虐的强烈欲望,言有尽而意无穷,妙哉!”

社会你絮哥:“恭喜学霸方,这道阅读理解我给你101分,多一分允许你骄傲。”

肉肉爱吃肉肉:“我也想要一只男朋友,我也想要夜不归宿……”

……

温言默默地窥着屏,看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自己和江森的事情。

心里竟然悄悄地有点小开心。

“走啊。”她蹲在地上想得正嗨,面前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不是说要去玩什么一夜游吗?”

温言一仰头看见站在她面前的江森。

自己蹲在地上边抖边笑的猥琐造型瞬间收住。

咳咳咳。

她强行稳住形象,就着他的手站起来,左右扫了一圈:“你的小学妹呢?”

“走了。”

“这么快?”她有点怀疑,“没要个联系方式再约个饭啥的?”

“要了。”江森很诚实,想了下,尽可能还原女生刚刚说的话,“她好像说自己最近心率不太齐,听到我的声音会安定下来,所以想要我的电话……”

“然后呢,”温言默默地吐槽了下陈沅的恶俗套路,又问,“你给了?”

“没有,我说对于骚扰电话,检察机关将会提起公益诉讼,至于心率不齐的问题,我建议她去医院心脏科看一看。”

温言:“……”真是令人窒息的操作。

我该说你直男癌呢还是该说你套路更深呢?

不过,结果她还是很满意的。

“满意吗?”江森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一样。

温言被问了个正着,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移开视线,半晌没接话。

夜里有风吹过,两个人忽然陷入沉默,只剩周围三三两两还未散去的纳凉人群,还有偶尔嘻嘻哈哈打闹经过的小情侣。

气氛突然染上了一点点暧昧的色彩。

温言没来由地就想到那会儿江森问的那个问题。

——“要不要在一起试试?”

她咳了两声,俯身揉了揉蹲得酸麻的小腿,见江森刚刚有动作,生怕他再追问刚才的问题,于是抢先一步拽了他一把:“哎,我跟你说,前边有家火锅店超好吃,来来来,C市一夜游第一站之麻辣火锅店……”

江森低头,看见她泛红的耳尖。

大概为了掩饰情绪,她紧紧揪着他的衣角,语速却不自觉地加快,像个话痨一样,又不敢回头。

像只心虚的兔子。

要是能把她带回他的国家就好了。

他想。

几个高中生踩着滑板从他们身边飞速越过,带起一阵风,他往前跟上两步,手掌下移,一把牵住她的手。

她似乎下意识挣了下,然后再没松开。

3.

南新巷里的火锅店已经是一家百年老店。

内部翻修了好几次,保留下来的是古老又美味的火锅配方,以及传统的变脸表演艺术。

舞台上正在演绎经典节目《归正楼》里的场景,劫富济贫的贝戎激怒官府,被官兵按照画像处处追捕,但其三番五次施用“移容术”改变外貌,从而逃脱。

老演员技艺纯熟,举手投足间都是气势,三两下就变幻了不同色彩的脸谱。

下面吃饭的顾客拍手叫好。

温言一边往嘴里塞牛肉,一边低头跟夏絮发消息:

温小言言:“絮哥絮哥,江湖救急,我……我可能……”

要脱单?

可是她还没有想好,说不定江森只是一时脑抽了呢?

说不定她听错了呢?

说不定……

哎算了。

社会你絮哥:“有屁快放,磕磕巴巴的算什么爷们儿?”

温小言言:“别这么粗俗,我本来就是个小可爱不是什么糙爷们儿。”

社会你絮哥:“对方已拒收您的消息,还对您放了个屁。”

温小言言:“说正事,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有一个你曾经很讨厌的男生,突然就……”

社会你絮哥:“突然就什么啊?你怎么说话老说一半扭扭捏捏的,跟个娘炮一样!”

社会你絮哥:“该不会是突然就……死了吧?”

温言:“……”

您想象力还真是有点丰富啊。

温小言言:“突然就跟你告白了,怎么办?”

社会你絮哥:“是他瞎了还是我聋了?”

温言不知道该怎么跟夏絮解释自己和江森现在的这个情况,可是603寝室除了夏絮心态稳一点、神经粗一点以外,其他几个人哪个不是八卦狂热粉,必要的时候还会福尔摩斯附体,分分钟猜出她的绯闻对象?

好吧,虽然现在她的绯闻对象已经很明显了。

她抬头看了眼正认认真真看着变脸表演的江森。

他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一只手端着茶杯递到嘴边,还像模像样地先放在鼻端轻轻闻了两下,然后才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放到以往,她肯定得吐槽这家伙是个装逼狂魔。

可是眼下,这种老大爷喝茶的动作放在他这个小洋人身上,竟然也不觉得突兀,甚至有点……撩人?

她收回目光,默默地压了压自己的小心脏。

然后忽然想到什么,从桌上拿起手机。

温小言言:“絮哥,比如说,我打个比方啊,你那个小学生突然跟你说喜欢你,你怎么办?”

603寝室里。

正在对着一桌子的火红玫瑰花发愁的夏絮看到这条消息,差点儿一个跟头把自己栽下去。

怎么办?

她也想知道怎么办?

鬼知道他中了什么邪,才忽然打起她的主意来?

是她不够凶吗?不够爷们儿吗?还是……

她苦恼地挠了挠头。

从小到大,夏絮身边的男生基本上可以分为两类。一种是打得过她的,后来就成了好哥们儿;另一种是打不过她的,后来见了她就躲着跑……

以至于时间久了,她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女儿身了,至于少女心什么的,早就就着馒头消化完进了下水道了。

林措突然来的这一套,是真的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可能……

社会你絮哥:“可能是他认错人了?”

温言眼巴巴地盯着手机,就等着她最亲爱的敬爱的可爱的絮哥在慎重思考之后,能给她一个成熟的完美的答案,结果呢?

她等了将近十分钟,就等到一句“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

认错人?

温言:“……”

表白这种事情也是能认错人的吗?你还不如说他有病呢!

人群忽然一阵喧哗。

她回过神来,隐约听了两句,好像是台上的戏班子换了人。

温言才想到,今天周三。

这家店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律,每逢周三,老板也就是全国知名变脸老艺术家,会亲自上台表演镇店的经典压轴曲目。

陆老爷子从老师父那里接手变脸艺术近五十年,年轻时候曾在各地出演,又在不断摸索和研究的基础上,对传统变脸艺术进行了新的革新,一度在世界艺术界引发轰动。直到几年前妻子病重,他这才退出艺术界,拒绝所有媒体采访与邀约,彻底隐退。

但这依然不影响老一辈人对他的追捧。

每逢周三,店里必定座无虚席,生意火爆。

台上叮叮咚咚的背景音乐响起,浓妆重彩的老爷子出场,几乎是眨眼之间,彩色的脸谱完全变了模样……

所有人拍手叫好。

温言从手机里抬头,放下刚吃了一半的牛肉,手忙脚乱地就跟着鼓掌。

她是不太懂这些戏曲的高大上内涵,但每次只看到举手之间脸谱不知不觉发生的变化就会觉得神奇,有好几次她甚至暗戳戳混到了后台,想去研究下这其中的玄机。

遗憾的是。

即便只是学艺不精的小学徒,她近距离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还真是吊足了她的胃口。

她看得太入神,直到台上一场戏落幕,才回头看向江森,激动地想跟他显摆显摆自己国家的精湛传统艺术:“哎你知不知道这个是……”

话说到一半,她才留意到江森似乎有点走神。

他还保持着看向台上的动作,倒是她夹到他碗里的东西他没吃多少,整个人周身的气压似乎有点低,轻微皱着个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言默默地吞下嘴里的东西,舔了舔嘴角,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手臂。

好吧,是她的错。

她没考虑到,这种古老的咿咿呀呀的节目对于江森这个“歪果仁”来说,难度可能实在有点高,他有可能从头到尾都没看明白过。

“Are ……are you ok?(你还好吗?)”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江森回过神来,眉头松懈下来,牵了牵嘴角:“怎么了?”

温言:“?”大哥,该我问你怎么了吧?

“你不喜欢的话,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她问。

江森看了眼台上,回道:“没有。很好看。”

温言:“……”你确定吗?

“言言,”他抬头看她,一脸认真,“要不,晚会的时候,我来表演这个吧?”

他指了指台上叮叮咚咚的变脸秀。

然后,温言整个人都呆住了。

大兄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两个人最后还是没有完成“C市一夜游”。

因为看完变脸已经接近凌晨两点,温言的眼皮子实在撑不下去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有精力跟夏絮探讨下感情问题,再到后来就变成苦口婆心劝C大的国民男神别跟脸谱过不去……

从火锅店出来以后,她其实已经困得不行,但是又不肯死心,在提出去网吧打游戏的建议被拒绝之后,她又强拖着江森转战KTV。

倔强女孩绝不认输!

然后——

在她极不走心地号了两嗓子“喜羊羊美羊羊”以后,她就成功地躺在沙发上和周公幽会了。

江森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言言?”

温言正梦见自己为了江森跟林措决斗,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拽自己,想也不想一巴掌就呼了上去:“给本大侠躲着点!”

莫名其妙被呼了一巴掌的江森:“……”

他又气又笑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最后给米茵打了电话。米茵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他直接背着意识不清醒的温言先往外走。

4.

夏天的炽热已经渐渐淡去,凌晨三四点的街道一片清凉,路上没什么人,只剩下草丛里不知名的小虫叫声,显得格外明显。

温言盖着江森的外套,出了大门被风一吹,她睡意其实就已经散去了不少,但她还是很无耻地装作自己还睡得迷瞪。

“江森……”她哼哼唧唧喊了声。

“嗯?”

“有点冷。”

他两只手微微用力,稳定好背上的人,然后腾出一只手来紧了紧披在她身上的外套:“等会儿米茵过来接我们。”

“江森。”

“嗯?”

“要不……”温言终于有点忍不下去了,“你放我下来吧,我最近吃得有点……多。”

回应她的是两声轻笑。

温言有点恼羞成怒了。

她其实也是想试探一下,江森今天晚上跟她说那句话的时候,是不是一时心血**还是像夏絮说的那样“认错人了”——尽管后一种说法本身就很扯。

本来他前边的表现都快要让温言相信了。

毕竟她没什么耐心去背一个又能吃又能睡还屁事多的女孩子。

可是呢,他最后那两声笑让整个事情彻底崩了。

正常情况下,在听到女孩子直接间接地说自己胖的时候,正确的做法难道不是第一时间否认并且说些“女孩子就是要白白胖胖的才可爱嘛”之类的话吗?

温言挣了挣。

“温言?”

江森牵着嘴角侧过头看她:“其实你可以试试,你的肉跟我的肌肉哪个长得更快一点?”

温言:“……”妈妈!这里有个人在跟我秀肌肉!

不过——

她清奇的脑回路又发挥了一下,然后决定原谅他。

毕竟他跟普通人不一样。

别人的腹肌可能是泡健身房才练出来的,但江森应该是不得已的吧?

豪门里流落在外的公子,迫于生活压力,从小受尽白眼,孤苦可怜,身兼数职,可能一天要打十份工,什么肯德基麦当劳服务生啊、酒吧驻唱啊、啤酒推销员啊、健身房教练啊……成天累死累活的,别说肌肉发达,就连手上的茧子都比正常人要厚一些吧。

她想证实一下自己的揣测,于是趴在他背上,以一个极其艰难又猥琐的姿势俯身去够他的手。

江森:“?”

“你这是……想趴在我背上再下个腰?”

温言:“……”

误会误会。

她重新趴回来,迷瞪着眼睛想了想:“江森,没事的。”

她叹了口气,很是霸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苦尽甘来,那些不好的事情都会过去的,以后等待你的都将是星光大道。”

江森:“……”

“你看啊。”

温言见他半晌不说话,以为触动了他的悲惨过往,于是继续安慰道:“古今中外有很多名人在童年时期都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情。曼德拉九岁时父亲去世,自己还一度被学校除名;牛顿小时候被同学耻笑;匡衡家境贫寒靠偷光学习……大家小时候多多少少都经历了一些不美好的事情,但是都会好起来的对不对?虽然你家庭情况有点特殊……”

江森脚步顿了顿。

她抬了抬下巴,别过眼去看他。

逼近黎明,天色已经不那么暗,薄薄的灯光从头顶落下来,映出他深刻的五官轮廓。

她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他。

他皮肤很白,隔着几公分的距离,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他额上淡青色的血管,再往下是一双蓝得通透的眼睛,深邃得如同一汪清泉。

她没忍住,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戳了戳他的睫毛。

江森忽然抬眼。

两个人只剩下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呼吸近在咫尺。

她像做亏心事突然被抓包,立马垂眼,克制住怦怦直跳的心脏,尽可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刚才的话题。

“虽然……虽然你的家庭情况有点特殊……”她大脑有点混沌,感觉思想有点不受控制,几乎脱口而出,“但是以后有我啊……”

以后有我啊。

江森蓦地笑了。

他背上的小姑娘还半张着嘴,眼底铺着零零碎碎的灯光,看上去有点茫然的样子。可她下意识的一句话,却让他觉得这一瞬间足够他铭记一生。

不是因为多么惊心动魄刻骨铭心,而恰恰是因为,简单到不掺杂任何多余的心思。

只是想对这个人好,所以就对他好。

爱憎分明,不为其他。

他其实一直不太清楚,在她想象中,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背景和家庭。

可是特殊却是真的。

特殊到全球5亿平方公里只有230个相似的家庭,特殊到整个帛莱36万平方公里他的家庭是唯一的例外。

他生来背负无上的荣耀,活在所有人的羡慕与尊敬里,可他背负的同样也是一整个国家的责任。他从小到大接受最高等的教育与最严格的教训,连睡觉的时候都必须保持警惕,他是一整个国家几百万人民的储君,自然不被容许有片刻松懈。

他也见惯了王室里不同臣子间为了权势钩心斗角,为了地位不择手段。又何尝不是像今晚看到的戏剧那样,每个人都戴着层层假面,根本看不清人心。

他来到这个古老的国度,除了想要学习一些古老的治国之道以外,也是在他正式继位前的一次放松。

事实证明,此行是值得的。

除了那些古老的文化,他更是收获了些别的。

他牵了牵嘴角,到了嘴边的解释的话突然就咽了回去。

“对,以后有你。”

温言回过神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兮兮地缩着脖子把脑袋往下埋了点,随口转移话题:“我是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是你爸爸!照顾你是应该的。”

“哎,江森,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你上次回去,家里还OK吗?最近还会回去吗……”话说到一半,她又忽然想到另一件事,有点心虚,“我刚才其实没睡着,我骗你的,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不然这样搞得我跟生活不能自理一样,会折寿的!”

啊?

温言抠了抠手,心里紧张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总能从那句“以后你会见到他的”听出了见家长的意思。

“家里有一些事情,但是我能处理好。”江森还在挨个回答她的问题,“我最近暂时也不会回去。”等你以后一起回去。

他挑了挑眉,最后一句话没说出来。

“我听说,”他看了眼背上的人,“在中国,两个人成婚之前,是要先了解清楚对方的家庭情况,然后双方父母要聚在一起吃个饭的,对吗?”

嘿,你知道得还挺多?

然后,温言没忍住,又多想了。

——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最好还要男方有车子和房子还有存款,对吗?”

“对……的吧。”温言磕磕绊绊,想到江森的家庭情况特殊性,又补充道,“其实也不一定,现在21世纪了,讲求男女平等,女生也很独立的啊,我觉得还是两个人的三观最重要,也没必要考虑那些老旧的条条框框……”

就算你以后被豪门宫斗逐出来了,大不了我养你啊。

温言心里想着,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想法有点……危险。

两个人连恋爱都还没谈呢,她怎么都已经脑补到结婚养他的那步了。

温小言言,你……有点可怕啊!

“其实我能理解。”江森倒挺严肃,一脸认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从父母的角度来看,自家女儿的幸福快乐是第一位。但是感情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仅仅凭借男孩子的口头承诺或是热恋时的温情表现,根本不能让父母感觉到保障,他们所要求的物质条件,虽然同样不能保证孩子的幸福,但从某种程度来讲,也只是为了寻求安全感的一种。这是可以被理解的。”

第二次了!

上次也是这样,一本正经地在跟她讲爱情与性,这次又跟她讲婚姻,明明就只比她大一岁,为什么感觉他活得跟个正直又富含哲理的老人家一样?

她想了想,还想辩驳两句:“可是……”

话没出口,她突然有种自己是渣男的感觉。

好像有什么不对吧?

剧本拿反了吧?

为什么现在反倒变成了作为男方的江森在替她作为女方的父母开脱?

不对不对,等等!

重点不是这个!

谁能先来告诉她一下,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为什么现在他们两个人已经开始在为婚姻的事情做讨论?

车子驶近,换为近光,然后缓缓停下。

米茵恭恭敬敬替江森打开车门,忍不住又多看了温言一眼。

她:“?”

直到她看到她最尊贵的王子殿下背着这个小姑娘在外面慢慢晃悠。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

怎么说呢?

平日里说一不二冷静自持的人,竟然会跟小孩子一样开始贪恋跟小姑娘多待的那一小会儿时间。

即便忙到晨昏不分,也不愿假手与人,亲自去查去了解这个国家最俗世里的各种小讲究,一个普通人家嫁娶之事,硬是被他做出了一种撰写文献做科研的感觉,并且甘之如饴。

她好像知道这几天他不停查看各种房源以及装修琐事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