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9 初遇的时候,徐倦忍不住羡慕,年轻真好。
徐倦第一次见到覃屿树的时候,覃屿树十六岁。
而徐倦已经二十四岁了,两人相差八岁。
初遇的时候,徐倦忍不住羡慕他,年轻真好。
徐倦的童年过得悲惨凄凉,但好在他成绩优异天赋极高,今年刚刚硕士毕业,一直颇受导师喜爱。可纵使如此,想要留校任教却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好在,他在导师的悉心安排下,在本地一家颇有名气的医院见习,通过不少实践,他耐心而温柔的悉心指导和一针见血的治疗手段,使他在精神科的名气也渐渐传开来。
也就是这时,覃氏夫妇带着覃屿树找到了他。
覃屿树从小身体就不好,覃氏夫妇带着覃屿树四处求医,常年吃药非但没有治好他的病,反而让他变得越发内向孤僻,精神也开始恍惚。除了和哥哥覃洲木关系亲近外,跟养父母的关系也并不亲近,甚至算得上客套。
覃屿树所患轻微的精神类疾病的这件事是秘而不宣的,覃氏夫妇不愿让覃屿树患病这事被任何人知道,毕竟如果流传出去,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他们不敢在银星市本地治疗,便来到了鹤安市。他们本就在鹤安市有一处百货大楼的产业,可以以此作为托词。
他们要求徐倦保密,让他隐秘地治疗,所有相关的治疗资料也不能泄露出去分毫。
精神病听起来吓人,但细分起来病症有重有轻,覃屿树的症状发现得很早,覃氏夫妇乐观得很,觉得不用很久就能治好。
徐倦也这样认为。
轻微心理疾病通过简单的心理辅导和吃药是很容易治好的。
前提是,覃氏夫妇和覃洲木、覃屿树的亲生父母,不是徐倦不共戴天的仇人的话。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笑和狗血,兜兜转转总能碰上不想见的人。
徐倦从小就经常听父母反反复复提起那几个名字。
那几个人凭借某种见不得光的手段,联手夺走了父母辛苦打拼的一切,让他们从好不容易攀上的小山峰坠入深渊之中,其中种种经历一言难尽。
听得多了,徐倦也生出些憎恶来。
有一日,父亲喝醉了酒气冲冲地去找覃氏夫妇理论,结果却被层层保镖拦在门外,还被恶揍了一顿,打断了腿。父亲从此卧床不起,本就清贫的家庭更是失去了收入来源,母亲整日以泪洗面。
正是这些上一辈的恩恩怨怨让徐倦从小生活在痛苦之中。他立志要逃离出去,要出人头地,要当一名医生医治像他一样因为经历了悲惨童年陷入痛苦的人。
后来,他打听到,覃氏夫妇为了贪欲打压了自己昔日的合作伙伴,夺走他们的财产,还有他们尚在襁褓之中的双胞胎孩子。
这些弱肉强食、阴暗的勾当,他怎么会不明白?他觉得可笑。
但他们富贵华丽的生活离他太远太远,他无法触及。
可现在,阴错阳差,他们撞上门来,他怎么能眼睁睁地错过?
明知道覃屿树是无辜的,徐倦还是忍不住迁怒于他。
凭什么?拥有那样肮脏的亲生父母和养父母的他,凭什么还能坐享一切?
他羡慕覃屿树。
他嫉妒覃屿树。
他想毁了覃屿树。
于是,他隐瞒了部分真相,通过某种手段将覃屿树亲生父母与养父母之间的纠葛告诉了覃屿树,在覃屿树心底也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覃屿树原本只是将信将疑,但随着病情加重逐渐变得不能识别真假,便彻底信服了。同时,覃屿树不自觉地开始信赖他,事无巨细都对他说。这些事,覃屿树对哥哥覃洲木都没有透露。
覃屿树想依靠自己的力量守护哥哥,就像以前哥哥守护他一样。
后来,得知养父母有意摒弃哥哥和病恹恹的他,培养新的企业接班人之后,覃屿树更加恼怒。他想不着痕迹地解决掉碍眼的养父母,他想让哥哥得到一切。
而徐倦,因为是覃屿树的主治医生的原因,与覃氏夫妇越发亲近。
他们甚至还带着徐倦参加了私人聚会,以视重视和信任。
但在徐倦的有意引导下,覃屿树的病情越发严重,逐渐演变成精神分裂。
徐倦刻意疏导隐瞒,使覃屿树在短期内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可这种现状最多只能维持一年。
所以,他行动了,或者说,他让覃屿树行动了。
爆炸案发生在徐倦的预料之中,可爆炸如此惨烈却在他的意料之外,爆炸连累了无辜的女孩儿也在他的预料之外。
当徐倦听到覃屿树说,为了不伤到在百货大楼外等待的哥哥,为了保险起见,他找了一个福利院的女孩儿当自己的帮手时,徐倦愣住了。
覃屿树一再保证,那个女孩儿和自己一样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来找她,很安全。
徐倦却犹豫了。
真的要这样子吗?真的要让自己的双手沾满这么多人的血吗?
事发之前,徐倦远远地看到了那个女孩儿,她很漂亮,眼睛里有不同于其他人的明亮和倔强。本以为要眼睁睁地看着她送死,却临时出现了意外。
这或许预示着,她不该死。
徐倦改变了主意,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抱住她,将她救出爆炸现场。
之后的五年,那个女孩儿一直拿他救了她当借口接近他。
他不是看不出,那个漂亮倔强的女孩儿喜欢他。但是她不该对他产生这种感情,这种感情滋生于罪恶的土壤,是见不得光的,本就不该存在。
他对那个女孩儿其实是有愧的。
况且,他知道自己已经逐渐病态了。虽然治疗过不少这样的精神类患者,虽然知道治疗起来很容易,但,医者不能自医。
自从知道了覃屿树在爆炸案中大难不死,他的欲望、野心、恶念不断膨胀。
他无法阻止自己这种病态心理的蔓延,或者说,他根本不想阻止。
他毁了百货大楼,毁了覃氏夫妇,毁了覃屿树。
现在,该轮到覃洲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