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朵 他们是一出偶像剧

[1] 许多改变

回长乐之后,唐欣对我明显更加疏离,本来就是不亲的感觉,现在更加陌生。有时候我常常觉得,若不是有夏时,我和唐欣两个人绝对不能共处一室。不是她闷死我,就是我自己闷死我自己。她脾气好的时候美丽温柔,脾气不好的时候,随便走哪里都是地雷炸药。

她给我找了一个声乐老师,除了文化课,钢琴和声乐几乎占掉了我所有的生活,她仿佛要用音乐把我的生活填满,让我无暇去想别的事情。

夏时自长乐回来,突然也向学校申请住校。理由是高三了,不要浪费一点点学习的时间。老师非常满意夏时的发奋,一笔就批了。这段事迹在开学初时传为佳话。

蒋幂说:“你哥哥这样在古代绝对是要考状元的啊?悬梁刺股就差没有凿壁偷光了。”

我从鼻子哼出一个音节,我对蒋幂出卖我的事,气还没完全消,你看这个小姑娘平时挺讲意气的,一到关键时刻,就拉我后腿,要换在早期绝对是汉奸的不二人选。但是我看在她找人未遂心情也不佳的情况下,我还是原谅她出卖我的事了。

阮小骨一个暑假下来,万分颓丧,在我们的逼问下终于道出韩真真要与他分手。我和蒋幂眼神交流了一下,得出三个字“早知道”。一是他没钱了,二是她选秀第三名也不可能看得上他。但是阮小骨不甘心啊,他抱着吉他常常在学校顶楼唱伍佰《痛哭的人》。

有时候我也会去和他一起坐着,他的悲伤感染着我,他问我:“小媳妇,是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不牢靠?”

我望着满天星星叹息说:“不知道。”

我的头微微的疼,我对阮小骨说:“我这次回景坊,遇到赵芷了。她说我们集体消失,她在我们常去的小山丘上哭了好久。”

阮小骨本来有些暗淡的眼睛突然明亮了,他看着我,略显紧张的问:“她还说了什么?”

我微微的笑:“我刚准备问她我为什么失忆,她就和你们一样,避开了我的话题。”

阮小骨说:“我觉得你现在挺好的,夏时那么照顾你,唐欣对你也不错,何必要去追溯以前发生了什么事呢。”

他们每个人都这么讲,他们都害怕我承受伤害。

可是,真的只要不想,就能否定事情曾经的发生了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每个人脸上都有隐隐的忧伤。

[2] 谁吧谁搞成神经病

夏时和唐欣突然像两根紧绷的弦,无时无刻都盯着我,希望我永远不会脱离他们的视线。他们没有问我知道了什么,只是两个人的担忧更加明显。

起初夏时申请学生宿舍的时候,我极力阻止过,他冷冷的丢给我一句话:“如果你不能改变一个人的思想,那你只有加入他。”

我被这一句颇有哲理的话瞬间打回原形,不敢再造次,怎么说计划私逃这事是我没做对,害夏时发了几天的烧脸瘦了一圈背上还留道疤也是我的错。所以从我安全抵达长乐的那天开始,我就对夏时千依百顺。他说东我绝对不往西走,他说7点上学,我绝对不敢6点55出发,哪怕他说地球是方的,我也绝对不会纠正他是椭圆的。

所以,当他规定我每天回宿舍之后都要拿个篮球在篮球场投两个篮已表我“真实存在”,我看到旁边蒋幂张到可以塞下一个鹅蛋的嘴我也还是微笑的点头说:“晓得了。”

“你哥疯了?难道是被你传染了?唐云朵,你说你,居然把我夏哥哥搞成精神病了。”蒋幂简直不可置信。

“我哥说了,如果你不能改变一个人的思想,那你只有加入他。我可以保证,我哥已经渐渐进入我的状态,慢慢朝不正常发展了。”

“夏哥哥的原意是,如果你不能改变一个疯子的思想,你只能让自己变成疯子。你说你才多大啊?居然就敢诱拐未成年少男离家出走。”蒋幂说的未成年少男就是曲方歌。

“天地良心,全长乐的人都应该知道曲方歌是顶着未成年少年的头衔诱骗未成年少女的老手啊。”我无论人前人后,从来都是抹黑曲方歌。

“你得了吧,你把老手都搞定了,你的级数不是一般的高。”

蒋幂一直以为我和曲方歌藕断丝连,虽然回来之后我告诉她和我曲方歌彻底完蛋了,他应该不会再出现在我的视野,但是开学第一天,他开跑车入门的一幕又让蒋幂奚落我是说谎大王。

[3]曲方歌转来“天翼”

曲方歌来的那天,我在做操,那天运气很不好,“好朋友”来了,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娇弱,忍者肚子的疼痛,还是下楼去了。

我还没有做两节操,难忍的肚子疼就让我的脸色和纸一样苍白。蒋幂发现我的不对劲,扶我到一旁休息,阴凉的梨树下,我蹙着眉头有些哀伤。我想这个动作如果换成傅颜若来做,一定让人怜惜疼爱,可是换成我这个黑黑瘦瘦的人,就感觉很不美观。

同学们还在做无聊的课间操,我掰着指头在数开学了多少天。

时光很枯燥。大家都感觉很没趣。

而此时,一部亮丽的银黑色跑车如一道闪电冲入学校内,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同学们都停下来看这这部车,他们都在猜测谁这么大胆敢在大家做操的时候开着跑车大摇大摆的进来。

我这个对车没有一点研究的人,都看出这部车的价格绝对不菲,华丽流畅的银色线条,没有多余的摆设。车门一打开,曲方歌身穿金色丝线边的黑色衬衫,细看有一条一条金色线勾芡在衣服上,隐隐透出高贵的光,而那一颗一颗晶莹的纽扣晶莹通透,开了衬衫的两格,露出他若有若无的迷人锁骨,他冲操场上所有人一招手,唇边有淡淡的笑意,像是不经意,却又引得所有女生尖叫连连。

阳光照耀下,他的脸英俊白皙充满了无限的金色光芒。

一如我初见他的时候,那样慵慵懒懒的声音,却让人迷醉。

我夹杂在几千人的人群里,静静的看着他,我不知道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学校教务处主任从远处跑来:“曲少爷,听校长说您要转来,没想到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不好吗?大家正好都在。”

“很好很好。”教务处主任一脸谄媚。

随后,拿着无线话筒对大家说:“同学们,我很荣幸的通知大家,曲方歌曲少爷,从今天开始,转来我们学校就读了。”

“啊,好帅。”

“太幸福了……”

“简直不敢相信……”

下面的掌声几乎要把我的耳膜震破。

课间操的音乐正好播完,同学们开始**,有的女生还站在原地看着她们认为的“神”。

蒋幂推推我,“他是不是来找你的?”

“为我这么一个普通的人?未免太好笑。”我在蒋幂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走着。

曲方歌拨开人群,朝我这里走来,人群里自动让出一条路给他,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我身上,他们嫉妒我能受到曲方歌的垂青。

他走到我的面前,笑意深深的看着我,我定定的站住,看他含笑的眼睛,周围充斥着他腕间淡淡的香气,是浅浅的薄荷加一点甘草,让人心旷神怡。

我一直欠他一声对不起,我多想抱抱他,告诉他,不要伤心,我不值得他为我付出真心。

他在我的面前停留了片刻,一句话也没有讲,然后目光一转,移到我的身后,“颜若,我来找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啊?”

我的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傅颜若,她的藻绿色裙子在梨树下卷起层层的波浪,她的瞳孔一如既往的明亮,脸孔还是像一株冰山雪莲。她在看到曲方歌的时候,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有些娇嗔的说:“怎么能不想呢。”

曲方歌这在用行动告诉大家,他抛弃了我这个十七任,又回到十六任的怀抱了。

他真的还是个孩子,用的计谋都那么显而易见,我低下头来笑笑,肚子的疼痛似乎减少了很多,我拉了拉一旁不可置信的蒋幂,轻轻的说:“走吧。”

我和身后的曲方歌,像两道平行线,在天翼早晨微微的晨雾中,拉开了距离。越走越远。

[4] 把自己照顾好,就是最好的生活

曲方歌由于他之前忙于比赛和广告,课业落下很多,所以他没有正常读高三,而是在我班级隔壁的理科实验班读高二。

曲方歌入学一个多月,学校沸腾得很厉害,许多年级的小女生都跑去看他,他穿各种纯色的衣服,质地上层,偶尔打两根领带让他气质更彰显。他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睫毛在阳光下投射卷长的影子,他的眼睛里没有温柔的笑意,他只有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似笑非笑,白皙精致的脸,偶尔挂起两丝笑容,却引来尖叫无数。在“天翼”的校园像是一道无比招摇的风景,谁都想看一眼,所有人都被他的样子迷倒。我以前近距离没发觉,一旦远观,他就是一个人人仰望的大明星。

我想那夜我定是伤他很深,他不远千里陪我吃苦受累,最后我却拒绝了他认真的托付与告白。曲方歌又重新戴回那枚矢车菊蓝的宝石耳钉,这样闪耀的东西只有在他身上才能绽放万丈光芒,给我,只能掩盖它的华丽。

我每次看到它,心里都有轻轻的喟叹。它曾经代表曲方歌的真心,在我的手心里。可是我却亲自将它打碎。

我伤了他,我知道,他不原谅我,我亦明白。

外界传言曲方歌把我抛弃了,操场上的一幕深入人心,所以开始有人对我露出同情的目光,感慨我这个17任的“下岗”,他们以为我的悲伤是来自曲方歌的抛弃。

其实我的悲伤是来自方方面面,最大的忧愁是我们家,我很识趣的没有提到婉云,关于景坊的一切,都像心照不宣的炸弹,无人提及。我不知道当有一天揭开这个伤疤的时候,它皮下组织到底会鲜红成什么样子。

这些事,没有人知道,别人总是没法理解你的,当然,你也无需向别人解释什么。因为生活总是这个样子,除了自己,别人都不会给予你最贴心的照顾。

所以把自己照顾好,不要让爱你的人操心,就是最好的生活。

[5] 你们和好了关我什么事

曲方歌入学后的第一次来找我,是在确定要和夏时比赛篮球的前一天晚上。高二和高三打的一场友谊赛。“天翼”中学最人性化的地方就是从来不会制止高三的学生停止课外活动,所以篮球比赛就成了大家切磋的高端活动。

我这人向来不喜欢主动找人,所以他入学一个月,哪怕在我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转来我们学校?公司那边最后是怎么处理他的?他是否决定再也不理我?

我很想知道这些答案,可是我慢慢学会了不问,如果他要说,他自然就会告诉我的吧。

我只要这么一想,就释怀了许多。

曲方歌来找我是一个下自习的晚上,他出现的地点非常奇怪,是宿舍楼前的篮球场,我按照夏时对我的规定,每天都要在那个篮球场投两个球,养成习惯之后,我不仅投篮,我还花式,我还三步上篮,我独创了好多动作在操场上跑来跑去,我想我就这么锻炼到我高三毕业,市体队都会找我去参加比赛吧。

所以我在很认真投篮的时候,曲方歌开着小电瓶车出现在我眼前我还吓了一跳。这车是女士的,太不符合他的风格。但这不是让我心跳爆裂的因素,而真正的因素是他电瓶车上载的那个人居然是傅颜若。我仔细一看,原来这是傅颜若的电瓶车。

我以光感的速度看了看夏时宿舍楼的方向,我希望这个时候夏时不在窗前,可是他窗前的灯光异常明亮,他的身影就像聚光灯,让人一下就找到目标,我想完了完了,这下要打起来了。

傅颜若斜坐在车子上,手顺了顺头上的长发,手上的手链不见了。校服的裙摆在夜空中飘**在她细长白皙的小腿上,无时无刻都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和个冰山雪莲似的。

曲方歌冲我笑,表情和以前一模一样,他说:“我和颜若和好了。今天是我们在一起十天的纪念日。你这个做娘子的替相公开心不?”

曲方歌这话说的非常白痴,没头没尾,好像是在向我示威,又像是在告诉我一件事情。这件事让我很震惊,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夏时。

我虽然好久没和曲方歌说话了,但是我还是毫不留情的回他:“如果在古代,我一定会买砒霜毒死你们这对奸夫**妇。”

“颜若,你看,我小娘子吃醋了。”他冲傅颜若喊。

傅颜若只是笑,我走到她跟前说:“你把我哥放什么位置?你这么做对得起他吗?”

傅颜若笑得很轻蔑:“你应该去问问他一直都把我放在什么位置?女朋友吗?连接吻都开小差的女朋友?”

我一时语塞,站在原地,曲方歌坐上傅颜若的车,傅颜若抱着曲方歌的腰,依然是俊男美女的组合,但就是让我心里不舒服。

曲方歌离去的时候目光落在我手腕的链子上,那是夏时买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后来才知道傅颜若那条是她自己买的。我不晓得她这么做的寓意何在?难道是为了气我?但是未免手段太好笑。

曲方歌呆呆的没说一句话,但是神情那么哀伤。我想起在景坊医院的晚上,当我把他一个人丢在楼道里的时候,他的目光是不是也像这样哀伤,他心里一定在骂唐云朵不是个人,如果给他个麦克风,他一定会唱《真心换绝情》。

我能感受到他的伤,可是我不能露出心疼的表情。我怕他对我好,我怕我没法同样的对他好。

[6] 长久的思念也是美好的事

我回到宿舍,在宿舍里摇**手机上的挂链,蓝宝石水钻非常明显一摇一晃,我又头痛了。蒋幂钻到我的被窝里来和我说话,她问我:“云朵,你为什么不喜欢曲方歌?”

我望着粉红色的窗帘布,我说:“蒋幂,我心里也有一个像小卓那样的人。坚韧不拔,像野草一样,春风吹又生。”

蒋幂叹了口气,陪我瞪大眼睛,我们一起数小绵羊,她在睡前抱住我的胳膊,呓语般说:“云朵,你知道吗?小卓就在我们这个城市,可是我找不到他。或许,是他从来就不想被我找到……”蒋幂最后的声音伴随眼角一颗眼泪滑落,我把蒋幂的脑袋微微挪到自己的怀里,她身上有清甜的少女香,她这么多年来都在寻找遗留在内心的少年,她的欢乐中,多了很长的思念。

能这样长久的思念一个人,也是很美好的事吧。

[7] 篮球比赛的准备

高二年段和高三年段的比赛在第二天的放学进行,因为是周五,下午只有两节课,同学们大扫除完全都兴致勃勃的站到篮球场旁边看比赛。有了曲方歌这个“明星”的加盟,来观看的人整整多出平时两倍。蒋幂拉着我早早的在人群中站了一个好位置。我们年级比赛的有曲方歌莫白和几个平时篮球很好的老手,当然高三的人也不示弱,他们的人一站出来,气势也能压倒一片。

我挺奇怪夏时参加这个比赛,他一直不是一个热衷体育的人,他能把衣服叠得像在店里买的,能把菜做得像大厨师的水平,能把单簧管吹得悠扬深情,还能把成绩考得连校长都对他青眼有加。唯独体育。我记忆中,他没有参加过任何的篮球比赛,我一度感慨浪费了他一米八二的身高。

让我挺惊讶的是阮小骨也来了,他是替补队员,但是他还是不忘他“代言“运动服的使命,他穿着四叶草的运动服,宝蓝色,白色短裤黑色袜子,感觉很专业。

曲方歌来的时候,操场上尖叫连连,把刚才对夏时尖叫的声音完全覆盖,曲方歌不过穿了一件蓝色的运动衣,白色短裤,露出一节结实的小腿,举起他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冲操场上的同学们招了招手,已经有女生差点要昏倒了。

“这么普通的衣服,也能穿得这么帅。”蒋幂看得嘴巴也合不拢。

曲方歌有很重的明星气质,很厉害的观众缘,他像一枚闪闪发光的钻石,随时都要迷人目光。

我看到他后面跟着傅颜若,浓黑的长发披在肩膀,头上还是一枚百合发卡,不施粉黛的脸,小巧玲珑。冷漠的眼睛安安静静的看着所有的人。

夏时看他们的眼神很忧伤,他就这样默默的被美女抛弃了,谁都没有讲,曲方歌的脸还是笑得和桃花一样,他白皙的皮肤在烈日下更显得妖娆。

我自人群中望着他,满怀愧疚,如果说我心里真的觉得欠过谁,或许只有他了吧,这个给过我人生中最美丽的曲方歌。我希望他有更好的未来和前景。而不是吊死在我这棵瘦脖子树上。

所有人员都准备就绪之后,比赛就开始了,夏时和曲方歌都打得很稳,过人,传球,完美投入,这一系列动作没有人能做得比他们完美。在场的女生尖叫到快把学校震翻了,我很后悔没有拿两个棉球把耳朵塞起来。

[7] 偶像人物全体到场

但是上半场有一个三分球,夏时和对方在争夺的时候,对方队友突然犯规,用手去攻击夏时,夏时一瞬间摔到在地,裁判喊哨,对方被罚黄牌警告,我看到夏时眉头皱了皱,上半场高三年级因为两分只差暂时落后。

我以为傅颜若看到夏时受伤会过去看看他,没想到傅颜若径直走向曲方歌的位置递了瓶水,两个人甜蜜的笑着。

“这不是明摆着让我夏哥哥难堪吗?输球不算,还输人。”蒋幂不服气的在我旁边说。

我一把夺过蒋幂手上的水,朝夏时走过去,我要让他知道,他就算输了球,丢了女朋友,还有个人妹妹在支持他。

“哥,不要沮丧,没有了爱情团,你还有亲友团。”我把水塞到夏时手中。

夏时的队友都笑了,有个人说:“夏时,我好羡慕你啊,就你有亲友团,我们别说亲友团了,连个爱情团也没有。”

阮小骨上来,故意装熟的揽住我的肩:“你们不知道夏时的亲友团是我小……啊,谁打我?”

动手的人是夏时,他把阮小骨的手狠狠的甩开,狠狠的说:“云朵都17了,别再拉拉扯扯开她玩笑,我饶不了你。”脸色一黑,场面又尴尬成一片。

队员们都被夏时突如其来的认真给吓住了,谁都不敢说话。

我先打破僵局说:“哥,你别当真,骨头是和我开玩笑的。”

夏时意识到自己失态,脸上有些些不自在,终于有人说:“乖乖,按夏时这个举动,以后谁追他妹妹,那一定得有金刚战士的能耐啊,要不然,还没两下就死了。”

我笑了。夏时的面色更窘了。我抬头去看对面那个曾经要做“金刚战士”的曲方歌,他不知什么时候朝我们这边望过来,看到我看他,眼睛又闪开了。不过一闪不要紧,我们同时看到另一个人物的出场——韩真真。

她在她白色的T恤上写上“曲方歌加油”然后再画了一个巨大的心在上面,她穿了超级短裙,如果不是这会放学,平时她根本不可能能混入我们学校,不过她站在那里,就是一颗很闪耀的星,如果星星有彩色的,她就是五彩缤纷的夜空。

这下真是所有“演员“欢聚一堂,在“天翼”这个大大的校园里,依次排开选秀比赛的前三名,再加上莫白,阮小骨,夏时等一系列配角。简直就是一部生动出彩的校园偶像剧。

场上的人只是惊讶的望着韩真真,而我通过阮小骨的脸,莫白的脸,傅颜若的脸,蒋幂的脸,嗅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韩真真是个定时炸弹,突然惹火的出现在“天翼”,绝对不可能让这出戏安稳收场。

[8] 夏时受伤了

“你来做什么?”傅颜若先咆哮。我看到蒋幂也对她怀有敌意,难怪说漂亮的女人是公敌,这句话一点不假。

“为我亲爱的曲方歌加油啊。”韩真真回答得超级自然,走过去挽起曲方歌的胳膊,娇嗔的问:“为什么你比赛都不告诉人家呢?”

我望了望天,多么希望现在能下冰雹,把韩真真那句“人家”给砸死。

曲方歌和这小妮子有一手,我早就发现的事,我也一脸看好戏的看他怎么收场,我想他想到了这个场面,但是肯定没估计到场面会这么浩大,所以当下半场的哨声响起的时候,我看到曲方歌的脸突然轻松,他说:“比赛开始了,比赛完了再说吧。”

“那我等你拿冠军哦。”韩真真甜腻的冲曲方歌说。

曲方歌尴尬的笑笑,参加下半场比赛。

下半场比赛,我看出打得最狠的是莫白,很多动作都拼了命的。

“他以为他在竞选国家队啊?”我对蒋幂摇耳朵,可是蒋幂没有回答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莫白,那目光像个放大镜,随时能把他无限扩张。

诡异,非常诡异的气氛。我坐到阮小骨的冷板凳旁边,阮小骨一脸的哀伤,我顺他目光看过去,原来韩真真和我们遥遥相对的坐着,傅颜若本来坐在那个地方,韩真真一座上去,她就站起来,好像她身带猪流感一样。

男生当作宝贝,女生当作流感。这就是男女对待韩真真不一样的态度。

我本能的去摸了摸头上头发,我害怕发生上次的人间悲剧,所以我想我这次就远观,不要凑近就好。

我看向赛场,比赛有些古怪,但说不出来哪里不对,看了几次我发现了,是夏时队的5号,有些地方明明可以投,却被对方把球运走,这么明显的失误到底是怎么回事?

比赛快结束的时候,夏时和曲方歌为争夺一个球,对峙不下,夏时直接跳起准备投篮,就在此时,莫白突然也跳起,用膝盖狠狠的踢在夏时的肚子上,夏时闷哼一声,摔倒在地,我听到骨骼咔嚓的声音,是人都知道这个声音意味着什么,赛场一下就乱了。

我喊了声:“夏时。”健步冲上去。他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我能感觉到他的痛苦。

“哥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哪里疼?”

“莫白,你什么意思?你这分明是故意的!”阮小骨冲莫白喊。

莫白还是一脸不羁的样子说:“这都是我们队长吩咐我的,就算是犯规,也不能让夏时他们赢!”

他们的队长就是曲方歌,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曲方歌。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曲方歌否认。

“昨天下午你和我说,要尽一切办法让夏时摔倒,你已经安排了另一个人到时候犯规,上半场最后那个球,你们问问刚才那个队员,肯定是收了他很多好处的吧。”

莫白的话轻描淡写,我的心像被针刺般疼痛,我看着他问:“为什么?”

“我没有,你不相信我?”曲方歌低头看我,第一次弥漫那样浓密的伤,我一时间也分不出真伪。

曲方歌指着莫白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冤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哪里敢冤枉未央集团的大公子啊!我只是看不惯有些人仗着家里有钱就让人人都帮他做黑心事。”

阮小骨此刻也冲上来:“敢算计我兄弟,我要你好看。”我看到他手中拿着一把刚才坐着的小凳子,怒火冲冲的跑来,我开始以为以他软弱的性格,只是造造声势。

“骨头,别冲动啊。”

可是阮小骨这一次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他直奔曲方歌而去,手里的凳子狠狠的砸向曲方歌,和丢铅球的手法不二。在我反应过来他是认真的时候,他的凳子,稳稳妥妥的砸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傅颜若的脑袋上。

傅颜若的脑袋开始流出大股血,她侧过身去看着曲方歌,笑容艰涩的说:“你还是那么傻,永远不知道躲避别人丢过来的东西。”

她刚说完,就倒在曲方歌怀里昏倒了。刚才晴朗的天空,突然冒出了一阵闷雷,接着雨就开始下下来了,不知谁拨打的120也在雨点的下降时及时的到达。

这场所有人都驻足欣赏的好戏,不得不就此收场,天翼周五的傍晚,第一次发生了轰轰烈烈的剧码。

医生把傅颜若和夏时一起放上担架抬上去的时候,我站在雨中,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一个电视的画面,上面的人,是穿紫色衣服的唐欣,而躺在担架上的人,是那个总是撑把紫色伞的男人,唐欣在哭,眼泪在雨里,周围很多很多人,这就像一场可怕的事故。

[9] 我误会了曲方歌

夏时和傅颜若一起送进医院的,一个是骨科,一个是脑科,楼上楼下。夏时摔得不轻,脚踝骨折了,脚上打着石膏,而最恐怖的事,是傅颜若居然砸出轻微脑震**。最害怕的人恐怕是阮小骨了,第一次发狠,结果还搞错人。他这么做不是单纯的要为夏时报仇,而是怨恨曲方歌勾搭上韩真真。

其实他不知道,就算没有曲方歌,也会是别人,韩真真这样的女孩子,谁也无法掌控。

还好唐欣去出差不在,否则肯定又要惊天动地。这事惊动了校领导,除非受伤者不追究,否则阮小骨这次准得完蛋。

我帮夏时买了粥和水果,他吃粥的时候,我在削水果,他说:“云朵,你帮我去看看傅颜若怎么样了。”

“我不去,她把你甩了还为别人挡了凳子,你还让我去看她。”我愤愤的回答。

“真是傻妹妹。”夏时笑了,停了一下说:“你别怪她,其实是我不好。她离开我是对的。”

“哥,我不许你这么说。明明就是她对曲方歌余情未了,拿你做救生圈,曲方歌一回去找她,她又把你丢下了。”

“你这么会这么想?”

“大家都这么说的。”

夏时沉默了,我下楼去买东西,在医院的大门口看到莫白和韩真真在讲话,我悄悄的走过去。

“莫白,你以为你这么做会害到他吗?”

“至少可以让他在众人面前丢脸。”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

…………

…………

我明白了,莫白今天说的一切都是他捏造的,他只是因为吃醋。曲方歌根本没有指使任何人这么做,我误会了他,所以他的目光才会那样受伤。我赶忙往回走,在路上我才冷静的分析了一下,这件事一开始就漏洞百出,如果莫白真是被曲方歌指使,如果他真的那么大义凛然,他又怎么会真的去踢夏时的肚子让他摔倒,他大可阻止那个要搞破坏的人就可以。如果在别人踢了夏时之后才道出真相,对方大可以矢口否认,所以他只有自己做这个坏人,让自己来揭发曲方歌。让他有口难辩。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愧对曲方歌,我想和曲方歌说一句对不起,我不想伤了他一次又一次。

到脑科病房的时候,我看到曲方歌在喂傅颜若喝汤,傅颜若头上绑着纱布,脸上第一次看到了幸福的光芒,所有的幸福都在她小小的勺子和大大的黑色眼珠里相互衬托。

我站在那里,他们看到我了,曲方歌冷冷的问:“你来干嘛?”

我当然不会承认我是来道歉,我转向傅颜若说:“我哥让我来看看你。我也想拜托你别追究阮小骨的责任。”

傅颜若对曲方歌说:“你帮我去买点苹果好吗?我有话和云朵说。”

“好的,别说太久,医生说你要注意休息。”曲方歌说话的口气很温柔,傅颜若点点头,曲方歌帮她把被子盖上,走出病房,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恨恨的想:心和鸡眼那么大,果然还是小男生。

[10] 傅颜若说“唐云朵,夏时他爱你。”

“坐过来吧。”傅颜若对我说。我有些不自在的坐到她前面的凳子上,屋里的康乃馨插得正美,傅颜若哪怕是头上包着纱布,身上穿着病人服,脸色苍白,依然是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

“你哥的腿怎么样?”她问我。

“轻微骨折,修养几个月就会好的。”我尽量说的不严重。

“他让你来看我?”

“是的。”我老实回答。

“他总是这样,无形的伤害了人,还给人包扎伤口。真叫人对他束手无策啊。”

傅颜若的声音幽幽的,目光聚集在一个方向,好像想要吐露什么心事,她慢慢的坐起身,看着我,微微的说:“其实这是我一开始计划好的。”

我心里一惊:“什么意思?”

“我本来安排了两个人来害夏时,上半场那个人,是我安排的,下半场那个人还没动,结果被莫白抢了先。我看他是冲着曲方歌来的,莫白把我的计划全搞砸了。”

“为……为什么?”我吃惊到结巴起来。

“我恨他,我恨他辜负了我的信任和托付。”傅颜若说恨的时候,咬牙切齿,那神情,多像婉云。

“我从小就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我一直希望有那么一个人,能够给我安稳,我认识曲方歌,可是他让我感觉那么不安全,后来我遇到夏时,我以为他是那个人,他那个时候为了找到你被人抢走的戒指很忧伤的坐在学校的树下,他不知道是谁抢的,那天我正好路过,被他忧伤的气质所吸引,第一次主动问他怎么了,他说能不能让我帮我找到你丢的戒指,什么条件都答应,开始我只是觉得他很对妹妹很好,就通过一些人脉找到了你的戒指。开玩笑的和他说让他做我男朋友,没想到他一口答应了,连犹豫都没有。他一切事情都处理得成熟老练,所有的难题给他都迎刃而解。他对人关怀体贴,根本找不出一丝缺点。我开始非常开心,觉得自己捡了个人大宝贝。可是后来我发现他根本是拿我做幌子。”

“什么幌子?”我忍不住问。

“掩盖他心里畸形的幌子。”

“你乱说,夏时很正常。”我极力反驳。

“你别激动啊。”傅颜若笑,笑得那么恐怖,“我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奇怪,他带我去卖手链的地方,我以为他是要给我买手链,后来才知道,那条手链是为你生日而准备的,它有个很特别的寓意,是送给最爱的人,他没有把它送给我,而是送给了你,我为了气你,自己去买了一条,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么傻的事。”她又笑了,是自嘲的笑。然后继续往下说,“我第一次和他接吻,刚亲一半,他就推开我说‘我忘了给我妹妹买糖’,他常常看到粉红色的东西就问我‘这个好不好看,云朵最喜欢粉红色了’在开始的时候,我都以为这是我的错觉,可是那次你头发被烧掉昏倒的时候,夏时抱着你一路狂奔去医院,他把你紧紧的抱在怀里,像是疼爱了许多年的宝贝。”

“夏时是我哥,他疼我是应该的,是你胡思乱想。”我应她,企图纠正她错误的想法。

“哥哥?真好笑。”傅颜若的嘴角浮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她望着我,用有力却又不大的声音说:“你见过哥哥吻自己妹妹的吗?就在那个布帘后面,他吻你的动作那么轻柔,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呢?”

我吓得脸色发白,尤其是最后一段,夏时吻过我,我下意识的想去抓什么东西,可是周遭只有空气。

“你别说了,别说了,我不信。夏时是我哥,你别乱说。”我不断的重复,想安定自己的心。

“你自己都害怕了吧?你给曲方歌伴奏的时候,是我把你反锁在厕所里。我想看看曲方歌没有了你这个伴奏怎么赢我,没想到你居然跳窗。夏时事后非常生气的和我说如果他知道是谁干的,一定要报警抓他。”

“原来是你干的。”长久以来的“忍者”终于浮出水面。

“你知道从来不打篮球的夏时为什么突然又肯打篮球了吗,是因为他去找曲方歌想让他告诉他你们在景坊都发生了什么事,曲方歌说只要他赢了篮球比赛他才告诉他,夏时立刻就答应了。”

我开始浑身发抖,夏时做了这么多事,都是为了我,我手上的手链一下子冰透了我的手腕直入心脏。

“唐云朵,你以为是我抛弃了夏时吗?其实是他和我分手的,就在他把你从景坊找回来没多久,他来找我,他说很努力让自己爱我,可是最后还是做不到。那天我非常伤心,我在酒吧遇到同样伤心的曲方歌,他喝醉了,喃喃的一直叫你的名字,他抱着我,问我为什么不爱他。我真恨你,恨你夺走我所有的希望和爱。”

我捂住耳朵:“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你的内心非常挣扎吧,夏时和你一样挣扎,他爱你,可是却知道自己不能爱你,他想把你推给别人,可是却总是因为这样而痛苦,而你呢,唐云朵?你也爱他吧,爱到拒绝了曲方歌哥这么好的一个人,爱到连自己失忆的真相都不想知道。”

曲方歌过来拉我:“云朵,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啊?”

我推开他,继续用力的撞我的脑子,路过的护士也过来拉我,可是谁也拉不住我,后来曲方歌一把将我抱住,焦虑的问:“你到底怎么了啊?你别吓我。”

我的头抵在他的肩膀,为了让他松开我,我朝他他肩头重重的咬下去,隔着单薄的衬衫,他的肩头被我咬出了猩红的血来。可是他并没有放开我。旁边围观的护士喊:“快叫保安,病人失控了。可能是精神不正常。”

他对护士说:“你们谁也别叫,她很正常。”他阻止别人上来拉我,他轻轻的拍我的头用他慵懒的声音说:“别怕,别怕。”

浓重的血腥在口腔里漫开,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疯癫,渐渐平静下来,用力的抱住曲方歌,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始大哭。

“我好害怕曲方歌,她说得好恐怖,好恐怖。”

“乖,乖,别想了,乖乖的。”他把手轻轻的在我头发上抚摸,很温柔的安抚我的情绪,像我们在去景坊的火车站上,他拉住我的手沉沉的睡着。此刻我们互换了角色,他给予我安心的陪伴。

医生和护士都松了口气,我的眼泪无止尽的流了下来。

曲方歌的怀抱和夏时的一样温暖,他总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的生命,哪怕我伤害过他,他都毫不介意。我渐渐停止了哭泣,仿佛傅颜若和我说的话,只是一场噩梦。

那个像热水瓶碎片袭击的恐怖噩梦,我一直告诉自己,梦醒了,它不会是实现。

我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学会自己欺骗自己,或许快乐总是在自欺欺人的过程中建立起来的吧。

不寻常的一天,晚上没有星星,我在夏时的病床前,似乎嘴里还能弥漫曲方歌血的咸腥味道,曲方歌把我安抚好,送我回夏时的病房,他说:“云朵,我看到你这样,再也不忍心不理你了。让我以后在你身边吧,好吗?”

“你明明知道,我什么都不能给你。”我看着他。

他把手放在我的眼睛上,手指是暖的,指尖一点点的给我传递热量。

“我每次只要一想起你要独自承受痛苦,我的心就好痛,这种感觉,你会懂吗?”

我看住他,又骂他:“傻瓜。”

他轻轻笑:“我是傻,傻到我都不认识我自己。”

我叹口气,走进病房,曲方歌站在我的身后,目送我离开。他的目光是灼热的,有一点点无奈的感伤。

戒指的内侧,渐渐露出一个Y字,而尾随其后的,是一颗刻得不太完整的心,和一个X。

我被这个戒指内侧的秘密吓得有些发抖,那些我一直不敢触碰的环节,不管我想不想知道,好像在这个初秋,都渐渐开始露出它的真实面目。

那样让人措手不及,充满恐慌。

云朵上的歌

文 张芸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