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义庄

听了那人的话,我心里暗叫不好。

心说那人说的肯定是张聪慧,因为姐姐为人低调儿,绝不会把老爸的招牌搬出来炫耀。

这回不能再省钱坐三轮了,干脆打乐辆出租车直奔了县人民医院。

到了急诊室一打听,还真有这么回事儿,说是其中一个正在观察室呢。

冲到那儿一看,正好遇上姐姐扶着张聪慧从里边出来。

看见我们,姐姐顿时露出了诧异的的表情。

本来正死没阳气的趴在姐姐的肩膀上的张聪慧,看见我立马扑了过来,搂住我的脖子大叫:“孙海峰,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吧?”

满囤插嘴道:“怎么就他是特意来看你的?我和师父不也一起来了!”

张聪慧咯咯笑着说:“你们来了也不是特意的……”

姐姐笑着推了她一把:“疯丫头,快别这样儿,刚才在里边还要死要活的,当心医生骂你!”

离开了观察室,我终于问清楚发生了什么。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她们在义庄给何寡﹣妇张罗后事,躺在木板上的何妇人却突然有了动静儿,竟然一下子坐了起来。

屋里的人全都毛了,大喊大叫着跑了出去。

姐姐捂住张聪慧的眼睛叫她不要害怕,就这么拉着她走出了屋外。

义庄这样的地方难免会出怪事,因此里边专门替人指点后事的师傅大多也会两手儿。

那个师傅闻声赶来,进到屋里按住何寡﹣妇的后背的骨头嘎嘎两下,那具尸体这才又重新躺了下去。

师傅连叫奇怪,说已经有年头没遇上这样的事情了。

刚刚奓着胆子进屋的张聪慧听见,立马跟人家吹嘘,说她老爹如何如何,话说自己其实也会两手儿。

那个师傅忽然变了颜色,就跟看见了鬼似的哆嗦了起来。张聪慧说你这么怕我干啥?

师父大叫一声:“你后边!”

张聪慧心说我后边怎么了?

扭头一看,张聪慧惨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因为刚躺下没多久的何寡﹣妇又有了新动作,这回倒是没坐起来,直接张开眼睛站在了张聪慧的身后。

我奇怪的问:“那个何寡﹣妇又活了?”

姐姐白了我一眼说:“人死如灯灭,哪能说活就活?”

满囤听出了这番话里的毛病,忍不住插了嘴:“那个何寡﹣妇后来怎么样了?”

张聪慧说:“我都晕过去哪知道这些?只是模模糊糊的听见了一声雷响……”

我悄悄的趴到姐姐的耳朵边问:“你用掌心雷了吧?”

姐姐微笑不语,我心说,感情我们家还有这样不露相的高人呢!

回到家里时候已经不早了,姐姐张罗着买菜做饭,张聪慧跑去跟多时不见的张胖子起腻,我跟满囤只好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过了没多久,姐夫回来了,热情的拿出酒跟张胖子和满囤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

席间说起了白天义庄发生的事儿,姐姐噘着嘴埋怨道:“义庄的人可真势力!一看何寡﹣妇无依无靠的没什么油水,硬是把我们安排了到了十四号!”

张胖子感到很奇怪:“不是我爱说废话,难道现在义庄也收钱了?”

姐夫说那倒不是,只不过他们会利用停放尸体的机会赚家属个红包什么的。这何寡﹣妇无亲无故,自然是不招人待见。

张胖子眯缝着小眼睛又问:“义庄的十四号好像有什么忌讳吧?说出来就当鬼故事听吧……”

正好姐姐端着菜送过来,听见张胖子的话笑了笑说:“是呀,整个义庄就是那里不安生,每年都得出几档子事儿呢!”

我对此很感兴趣,提出想要到义庄里去看看。

姐姐说你是闲得还是怎么了?那地方鬼气森森的有啥好看的?

姐夫说:“海峰想去就让他去呗,不就是看一眼吗?”

张胖子也笑着插话进来:“要是方便就一块去,我还真没到义庄去看过呢……”

姐夫哈哈一笑说:“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咱们明天就去!”

因为张胖子掺和了进来,姐姐也不好多说,只是嗔怪的看了丈夫一眼。姐夫笑呵呵的搂住了姐姐的腰,摆出一副“我是无赖我怕谁?”的架势。

姐姐拿他无可奈何,只得伸手使劲点了一下姐夫的额头。

看到姐姐和姐夫的感情这么好,我不禁感到心头一热,觉得姐姐当初真是找对了人。

张聪慧也嚷嚷着要去,张胖子却板起脸来教训道:“不是我爱说废话,那里的人已经认识你了,你要再去我不就全露陷儿了?”

姐姐赶忙上来解劝,连哄带吓唬的总算是制住了她。

姐夫既然敢大包大揽,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因为他在县里的供电局上班,因此也就有了假公济私的机会。

第二天上午,姐夫打来电话让大伙儿下楼。

我们下去一看,只见姐夫开来了一辆电力工程抢险车,橘黄色的车身带着一排橘黄色的警灯,车身上的几个大字也着实唬人。

我们开着车就来到了义庄前,姐夫嘱咐我们戴上黄色的头盔不要说话,然后就使劲儿按了几下喇叭。

一个中年人跑出来,满脸堆笑的问道:“您几位是找我们义庄的吗?”

姐夫皱了皱眉说:“我们是来检查线路的,找个人领着就行了!”

中年人说您几位跟我来吧,我就是这义庄的负责人。

看起来电力局的威力着实不小,连鬼都不怕的义庄照样不敢怠慢。

走进义庄之后,我看见里边正中是一间大殿,神座上供奉着红发长胡须的张灵官,两边是一间间隔开的房间,模样就跟道观里的偏殿差不多。

那个十四号在一进门的地方,门上挂着一把明晃晃的黄铜大锁,门口还扔着一个铜盆,里边即将燃尽的纸钱正散发着袅袅的青烟。

我趴着窗户一看,只见里边用长板凳架起来的木板上停放着一具尸体,身上蒙着一张白床单。不用问,这肯定是昨天诈尸的何寡﹣妇。

姐夫陪着张胖子和满囤已经溜达远了,我正准备去追,却发现白床单下的何寡﹣妇突然又动了,居然毫无征兆的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