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的诺贝尔奖

镭的发现之所以能成为学术界的一大冲击,是因为之前的学者始终认为,宇宙中的所有物体都是由固定元素构成的,其性质永远不变。自发现镭这种新元素后,这个想法就被推翻了。

镭是一种放射性元素,放射性元素本身都在不断变化,当变化达到一半时(半衰期),铀要用数十亿年的时间,镭需要一千六百年,但这种射气只需要十年。

后来人们还发现,镭对癌症颇具疗效。后来这种疗法被称为“居里疗法”。

1902年,法国科学学士院拨款两万法郎给居里夫妇,请他们从5吨矿石中抽取镭。

镭的性质很有趣,在有阳光的地方,看不到它的磷光;但在黑暗中,它的亮度足够用来照明。而且,它放射的光线能透过任何不透明的东西,即使将它包在黑纸里面,也能使底片感光;如果用纸或棉花包起来,纸和棉花会慢慢被腐蚀成粉末,只有厚厚的铅板能把它的放射线完全遮住。

镭还有一个用处,就是鉴定钻石的真假。钻石本身不发光,需要反射其他的光,用镭照射能发出灿烂光芒的才是真钻石。

镭除了会发射磷光外,还会散发出热能,一小时内,它散发出的热量能够把与其重量相同的冰融化;镭所在之处如果没有散热装备的话,温度会比周围高出十摄氏度以上。如果把它放在真空的玻璃管内,玻璃会变成蓝紫色或紫色。此外,镭会发射出一种奇怪的气体(射气),而且以固定的法则消失;温泉水中就有射气存在。

由以上情况可知,镭的发现意义深远。

居里夫妇关于镭的实验,已经做了无数次,四年中,总共发表了32篇报告,每次都获得热烈的反应。

1903年,英国皇家学士院邀请他们前去演说。这是英国的最高学府,能获得邀请是无上的光荣,何况,玛丽还是第一位被邀请去的女性。

夫妇俩带着一粒镭来到英国,在专家学者面前做了各种实验,震惊了学术界,扬名于全英伦。

随后便是一连串的晚宴和欢迎会。香槟酒和无数的祝贺声使不曾接触酒宴的他们仿如置身梦境。被包围在珠光宝气的贵妇堆中,玛丽身穿被化学药品弄坏了的家常服,没戴手套,露出因做实验和家务而粗糙不堪的手,皮埃尔也穿着陈旧的衣裤。

在宴席中,他们的成就被许多人颂赞,而他们俩却漫不经心;玛丽暗数着贵妇们身上的饰物,心想:“如果我有这么多钱,不知道能做多少镭的实验。”

皇家伦敦协会也赠送他们最高荣誉奖。

对专注于科学研究的居里夫人来说,奖牌根本没什么意思;再说,自己简陋的屋子里挂着金牌也不相称,所以她把奖牌给小伊伦当玩具。

有朋友来访时看到这一幕很惊讶,玛丽的回答是:“小伊伦比较喜欢这个玩具。”

居里夫人的研究热忱和不计名利的态度感动了这位友人,这件事也传遍了整个巴黎。

1903年12月10日,瑞典斯德哥尔摩科学学士院,决定把该年的诺贝尔物理奖颁给居里夫妇。

诺贝尔奖是瑞典科学家、炸药的发明人阿尔弗雷德·伯纳德·诺贝尔创设的。他把庞大的财产存入银行或换成有价证券,在他死后每年以股息红利赠给那些对世界有贡献的人。奖项共分五类,计有物理化学、生物、医学、文学、和平奖。

由于柏克勒尔射线带给居里夫妇研究的灵感,所以该次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就由居里夫妇与亨利·柏克勒尔同享。

本来,接受奖牌的人必须列席演说,但当时天气寒冷,玛丽因过于劳累病倒了,无法长途跋涉,只好由法国公使代表居里夫妇参加。

荣获诺贝尔物理奖的居里夫妇,名声传遍了全世界,各国记者都纷纷前来访问他们。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个大困扰,从玛丽给哥哥的信上就能看得出。

哥哥:

我们获得了一半的诺贝尔奖金(六万法郎),这对一向很穷的我们来说,很有帮助,但就是不知道何时才能领到。

最近,新闻记者,摄影记者,像洪水般涌进我们的研究室,使得我们无法静心读书,我真想躲到人烟绝迹的地方去。美国曾以很高的酬金邀请我们去巡回演讲,但我们都婉拒了。说真的,光是谢绝那些为我们举行庆祝会的事,就已经精疲力竭了。

我们最需要的是时间,然后继续努力研究,但世人好像并不了解我们。

妹 玛丽

1904年1月2日,诺贝尔奖金终于从瑞典寄来了,因此皮埃尔可以辞去教学的工作,专心致力于研究。

玛丽立刻寄了一笔钱给在华沙开疗养院的姐姐和姐夫,因为他们本着为穷人服务的宗旨,经营得很艰苦。

居里夫妇又拿出一部分钱捐给了两三个科学学会。他们了解,凡是从事科学研究的组织,经常会遇到经费上的困难。还有在他们研究室工作的波兰留法女学生和自己任教班级里的清寒而优秀的学生,居里夫妇也拿出了一部分钱,作为奖学金,鼓励他们继续上进。

此外,玛丽还郑重地邀请华沙时候的恩师来法国一游。

桑多潘老师:

您或许已记不得我了吧?我是玛丽·斯科罗特夫斯基,曾在华沙跟您学过法语,那已是我十四五岁时的往事了,但老师亲切的指导让我毕生难忘;老师的谆谆教诲,也使我受益终身。

随信寄去一点钱,虽然数量微不足道,但希望老师能拿着这笔钱到巴黎来。

我们的生活一向清苦,这次获得诺贝尔奖实在出乎意料之外,我想用这笔钱聊表对师恩的感激之情。

如果老师能到巴黎来,我不知会有多高兴!期盼老师早点来。

学生 玛丽敬上

不久之后,桑多潘老师果真来到了巴黎。师生相见,激动万分,场面十分感人。

居里夫妇把这笔自己辛苦奋斗得来的奖金与更多人共享。玛丽的生活依然节俭,还继续在女子高等师范学校任教。

接替丈夫,继续研究

居里夫妇的书桌上堆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信件,有询问关于镭的问题,有邀请他们撰稿或演讲的,还有的要求他们转让专利权,等等。这些信件加上来访的人,使他们穷于应付。

制造1克的镭就需要75万法郎,如果他们申请专利再转让出去的话,一定能获得一笔可观的财产。

在世界各地企业家的催逼下,皮埃尔也因生活窘迫而有点心志动摇;但玛丽却很冷静,她说:“皮埃尔,能过富裕而舒适的生活当然很好,但是,我们做研究不是为了享受,镭的研究,比我们当初所想的更重要,尤其对于治疗癌症的作用更是不可或缺,如果拿来申请专利,我良心会不安。如此重要的东西,我觉得我们不应该独占,我想向全世界公开镭的秘密。”

听完玛丽的话,皮埃尔也深表赞同,并且很佩服玛丽。他说:“好,我赞成你的看法,不论是谁,只要向我们询问,我们就告诉他。”

居里夫妇毅然放弃了由镭致富的机会,并毫不犹豫地把研究成果贡献给了全世界,因此,镭的工业很快就扩展到了世界各地。

1905年6月,他们前往瑞典斯德哥尔摩访问。

当他们在斯德哥尔摩科学学士院发表有关镭的演讲时,皮埃尔的演讲比过去任何一次都深入,吸引了许多的听众。

由于镭的发现,不但推翻了以往物理学上的几个根本原理,而且还揭开了地质学、气象学等领域的某些奥秘。演讲时,皮埃尔对将来的问题做了一番详尽的专门性解说,使所有的学者不得不重新评估他们的研究价值。

这趟旅行,气候宜人,而且所到之处都受到了悉心的照料,他们夫妇俩的健康情况也大为好转,这大概也是皮埃尔短暂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岁月吧。

回到巴黎,他们竭力避免不必要的应酬,但是响亮的名声实在太吸引人了。

一天晚上,在居里夫妇家简朴的客厅里,一场前所未见的表演,令观赏者目瞪口呆、大声喝彩,皮埃尔、玛丽、伊伦也都看得非常高兴。

客厅里,电灯全部熄灭,一只翅膀上闪烁着蓝白磷光的蝴蝶,正随着美妙的音乐在花丛中飞舞,这是美国著名舞蹈家洛伊弗莱为了答谢居里夫妇而献演的。

原来,她从“镭会在晚上发光”的报道中获得了灵感,设计出了一套舞台服装,那就是把磷光颜料涂在华丽的舞台上以显现其效果。当表演正式推出后,一时间,剧场爆满,盛况空前;但人们所不知道的是,精彩演出的幕后,竟是居里夫妇这对学者的智慧。

居里夫妇的声名远扬,美国及其他国家的大学都尽力争取他们去讲学,这样一来,法国政府也不好再保持缄默了。于是,法国正式聘请皮埃尔·居里为法国科学学士院的会员,并担任巴黎大学文理学院物理学讲座的讲师,还为居里夫妇的实验经费做了15万法郎的预算。

不久后,法国政府在距离巴黎大学有一段距离的一条街上,建了两座实验室,总计设备费34000法郎,每年拨12000法郎的经费,实验所工作人员的薪资由法国政府负担,玛丽担任该实验所的主任。

正当一切都很顺利的时候,一件令玛丽伤心欲绝的事发生了。

1906年4月19日星期四,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

虽然已经是4月中旬,雨却还像冬季一样湿冷。一大早,皮埃尔就为参加大学午餐会,及商讨校正书稿等事,匆匆忙忙地出门了。下午两点,他走出科学会馆,想到出版社去。

雨依然滂沱。在皮埃尔横穿马路时,左右各来了一辆马车,来不及闪躲的他,不幸滑倒在地,头盖骨被车轮辗碎了。

鲜血被大雨冲得满地都是,交通警察跑过来,通过死者身上的证件知道他就是居里教授,消息立刻传至政府当局、巴黎大学及玛丽的家中。

艾伯特校长和勃朗教授匆匆赶到居里家,但是玛丽不在。

傍晚六点多,毫不知情的玛丽冒着冷雨回来了。走到家门口时,她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一股不祥的阴影笼罩着。

“莫非出了什么事?”玛丽边沉吟,边推开门。只见艾伯特校长、勃朗教授和四五个陌生人,神情哀伤地伫立在屋里。

玛丽的心紧缩起来,疑惑不安地扫视着大家。大家木然地望着她,不知该从何说起。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艾伯特校长很艰难地开口说:“夫人,你不要太激动。事情实在太不幸了,居里先生出车祸死了。”

“皮埃尔死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玛丽一时间,神情茫然的呆立不动。

“皮埃尔死了!这是真的吗?”玛丽仿如置身梦境,耳边只听到大家在谈着皮埃尔出事的情形;大家也不知道玛丽是否听了进去,因为她始终站在那里,眼神呆滞、一言不发。

这是个实实在在的事实,不是梦。

救护车把皮埃尔的尸体拉回来了。早上才微笑出门的皮埃尔,现在却头绑绷带,直挺挺地躺在担架上被抬了回来,这能不让玛丽悲痛欲绝吗?

手表、钢笔、研究室的钥匙也被送回来了;手表的表面都没破,还滴答、滴答地走着……

玛丽悄悄地轻吻着皮埃尔的双手和脸颊。

皮埃尔头部的绷带早就被血染红了,看他那安详的神态,真不敢相信他死得那么惨!

“啊,皮埃尔真的死了。”此刻,玛丽的眼泪如决堤河水般泻了下来。

玛丽回想起从前夫妻俩的谈话:“我们之中,如果有一个死了,另一个也活不下去。”没想到,十一年的朝夕相处刹那间就化为泡影。

“他走了,我该怎么办呢?”在广阔的法国,玛丽失去了精神支柱,皮埃尔把她和9岁的伊伦、两岁的艾芙扔下了,往后的日子简直一片黑暗。她该怎么办?如果鸟儿折了翅膀,该如何再在空中飞翔?

“皮埃尔,你为什么要抛下我?我多想和你一起去;可是年幼的伊伦、艾芙怎么办?我们共同研究的镭,又该怎么办?”

玛丽把万般痛苦宣泄在日记上。

皮埃尔,各地的吊唁电报、信件,在我的桌上堆积如山,报纸杂志也天天报道你的事迹。

但任何的劝慰和悼念只会增加我的哀伤,永远也换不回你的生命。

在棺木中,我放了一张我的相片和院子里的一枝夹竹桃。皮埃尔,你所喜爱的夹竹桃还没有开花,实在遗憾啊!

你为了申请研究费的补助或想加入学术会员行列,屡遭法国政府当局和大学的教授拒绝。

可是,现在他们却都向我致歉,并想在葬礼前举行追悼演讲会,我已经委婉拒绝了。我知道,不管他们如何颂扬你,你的灵魂也不会高兴的。如果在你生前,政府答应你的请求,那在你短暂的这一生,也许会有更了不起的成就。

一切都太迟了,你再也不会回来开研究室的门了。皮埃尔,我所敬爱的丈夫,我最亲切的老师,现在,你把艰难的研究交给了我,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我依照你生前的意思,只让最亲近的人参加葬礼,只是,教育部长执意要送你,一直送达墓地。

这是历代居里家的墓地,你就葬在母亲旁边,你的旁边,就是我将来要去的地方。最后,我在你的棺木上撒了许多花朵,永别了,皮埃尔。

1906年4月22日

玛丽合起日记簿,夜色已深,旁边不解人事的艾芙正睡得香甜。

巴黎的晚春,在悲伤中逝去了。

约瑟夫和布洛妮亚接获电报匆匆赶来,却没赶上葬礼,事情太突然,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玛丽,只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如果布洛妮亚真的开口,大家都会痛哭失声的。

葬礼结束后,玛丽就像个无魂的黑衣木偶一样,不开口说话,对前来悼问的人,也只是点头而已。

她的公公、哥哥、姐姐都很担心她,怕她想不开而寻短见。但是,玛丽外表看来好像因哀伤过度而麻木,其实,她的内心正以坚强的理智来压抑悲伤。

当她感觉孤独、想念皮埃尔的时候,就在日记簿上和皮埃尔说话。

皮埃尔,我们分离还没几天,却像已过了一年。

你的参考书还在桌上摆着,帽子在衣架上挂着,你的表还在滴答作响……我尽量使房内的一切和以前一样,好让我觉得你并没有弃我而去。

皮埃尔,你的大学物理讲座和实验所的遗缺,政府与学校当局正在商议,我现在最惦记实验所如何处理、如何继续你的研究。

政府打算给我发一笔养老金,我拒绝了。

我还年轻,我还可以教书,还有,我并没有失去抚育伊伦、艾芙到成人的勇气。

外表沉默寡言,内心坚强无比的玛丽,并没有被哀伤击倒。

大学当局不敢轻视这位拥有物理学博士头衔的不凡女性。便指定玛丽为实验所主任。至于这个举世注目的镭研究实验所的指导者,谁才是最恰当的人选呢?为这件事,玛丽在日记上写道:

皮埃尔,你的好朋友杰尔威和杰克认为我能胜任你之前的工作,已经向学校寄出了推荐函。

艾伯特校长也表示赞同,如真能打破传统,任命女性为教授,那实在是令人惊讶。

这个令人惊讶的事,果真实现了。皮埃尔·居里的物理讲座由他的夫人玛丽·居里接任。

虽然只是讲师而非教授,但玛丽是法国史上第一位站上大学讲坛的女性,为此玛丽百感交集。

我已接任了你生前的工作,坐在你坐过的椅子上,拿着你拿过的教鞭。皮埃尔,我的心情错综复杂。想到你经常说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生活如何痛苦,我们都要共同完成实验。”这番话带给我足够的勇气,所以我接受了校方的聘书。

你离开快一个月了。插在花瓶里的金雀儿早已盛开,藤花和菖蒲也含苞待放,这些都是你喜爱的花,但我不忍看它们,每一朵花都会让我想到你,想起伤心的往事。

震撼全世界的皮埃尔·居里之死,两个月后,一切又归于平静了。

玛丽也回复了往昔的冷静,并滋生出了一股新的勇气。约瑟夫看见这种情形,放心地回波兰去了,姐姐布洛妮亚也准备走了。

7月,皮埃尔已过世三个月了,布洛妮亚打算第二天就要离去,玛丽把姐姐请入卧房。

天气闷热,壁炉内却火光熊熊。

布洛妮亚疑惑地问:“玛丽,你在做什么?”

“姐姐,请帮我一个忙,这件事除了你之外,我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

说着,从壁橱里取出一个包袱,剪断绳带。

“啊!”布洛妮亚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啊?”

包袱里是皮埃尔惨死当天所穿的衣裤,都已血迹斑斑。

玛丽一言不发地把它们剪碎,放入壁炉中。

染有血渍的布片,被炉火烧为灰烬。

“让所有的哀伤全随着火焰消失吧,请赐给我生存下去的勇气。”

坚强的玛丽再也抑遏不住,抱着布洛妮亚失声痛哭。

布洛妮亚了解玛丽的心情,帮着她剪碎衣裳,投入壁炉中。

燃烧吧,姐妹俩紧握双手,如石雕般望着炉火动也不动。

布洛妮亚抚摸着她的头发,缓缓地说:“玛丽,一切都过去了。明天起,比以往更艰苦的生活就要来临了,相信你一定会克服的。你从小就不曾被困难击败过,我坚信你会比以前更成功,也许你会很孤独,但是要忍耐。你是法国的第一位大学女讲师,别忘了,全法国人都在注意你的表现;关于镭的单独分离,皮埃尔生前未能完成,只有你才有可能完成它,皮埃尔在天之灵会护佑你的。玛丽,为了祖国波兰的荣誉,你一定要坚强,要努力!”

姐姐一番劝勉的话,让玛丽心情大为振奋。

“姐姐,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放心吧,我不会再这样伤心难过下去的。我要完成皮埃尔遗留下来的事,以前是两个人共同努力,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但我一定会成功的。”

第二天,布洛妮亚离开了巴黎,玛丽孑然一身。为了忘掉过去,重新生活,经过慎重考虑后,玛丽在巴黎市郊租了一幢有庭院的房子。

皮埃尔没结婚时,就住在这一带,他的坟墓也在这里。从这里到大学实验所,要搭半小时的火车,但孩子们在这里能够更接近大自然。

此后,玛丽、伊伦、艾芙和79岁的老居里先生四个人,开始了新的生活。

11月新学期才开始,玛丽为了准备大学物理课程,整个暑假都在实验所里埋头准备。

为了能做得比皮埃尔更好,也为了不辜负推荐者的好意,她参阅皮埃尔的参考书和笔记,不断的努力学习;两个孩子暂时托给亲戚照顾。孤单一个人有时会感到寂寞,但她还是鼓起勇气。

终于,开学了。

11月5日下午一点三十分,是第一堂物理课。

一大早,玛丽就到皮埃尔的坟地上献了一束花,悄声说:“今天我就要到学校去接任你的课。为了不损害你的名誉,整个暑假我都在拼命准备。作为女性,我不知能否胜任,实在有点担心。但我从没有失去信心,为了维护诺贝尔奖得奖人的荣誉,我一定要好好做,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

物理学教室里早已坐满了学生,想旁听的人也从走廊排到了校园。

法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女讲师,又是悲剧的女主角、诺贝尔奖得主,声名早已遐迩,何况今天的课程又是有关镭放射能的说明,所以前来听课的不只是学生,还有大学教授、新闻记者和社会人士。

上课铃响了,玛丽轻轻推开教室的门,顿时,满屋的喧哗归于沉寂。

玛丽走上讲台,微微鞠躬,四周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掌声停止。大家屏息静气,想听听她第一句话会说什么。

“在物理学领域里,这十年来所达成的进步……”

玛丽的声音沉着、坚定,从皮埃尔最后一堂课的这句话开始讲起。这节课讲的是有关原子分裂、放射性物质的新学说。

下课时间到了,她又微微鞠躬,走出了教室。静心聆听的人群如大梦初醒般疯狂地鼓掌。

这堂课很成功,学校当局对她的学问深表钦佩。

除了讲课,玛丽还需要到实验室指导研究。

从实验计划到研究结果的报告,健壮的男人都难以胜任,可是玛丽却决定全力以赴。

现在所做的就是居里夫妇尚未完成的“镭的单独抽出”,工作的艰巨、实验的困难,比准备功课更辛苦。

她的劳累与日俱增,常常因脑贫血晕倒在实验室或家里。健康状况不佳的人,是不能担任这种工作的,但是,没人能代替玛丽。玛丽凭着坚强的信念,决心要把皮埃尔的遗志继续下去,即使为学问而倒下也在所不惜。

还有伊伦和艾芙的教育责任!玛丽对一般母亲的教育方法很不以为然,总认为她们对孩子太过宠爱,也缺乏对孩子们的知识灌输。玛丽是怎么教小孩的呢?

晚春的一天,巴黎郊外正下着倾盆大雨,雷电交加,10岁的伊伦害怕得躲在被窝里。玛丽一把掀开棉被,伊伦随即又扑进妈妈怀里说:“妈妈,我好害怕!”

玛丽强迫伊伦坐在椅子上,然后以浅显的方式告诉她雷电的原因。

“妈妈,如果雷落到我们家来,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家有避雷针。”

“可是……如果掉到别人家里,会发生火灾。”

“不会,大家的屋子都是砖头建的。”

“可是……我讨厌闪电……”

玛丽拉上窗帘说:“这样,光就进不来了。”

“妈妈,那么,雷的声音不是恶魔的声音喽?”

“嗯,那是电的作用。恶魔从怀里拿出光珠的说法是骗人的。”

“那雷会抓小孩也是骗人的喽?”

“是啊,雷怎么会抓人呢?”

这时,伊伦紧张的情绪缓和多了。

“打雷的时候,我看到大家都往屋里跑,以为他们是怕被恶魔抓去呢。”

“不是,因为打雷时在外面很危险,尤其是在大树下更危险,大家都跑到屋里来。屋子上有避雷针,就不用害怕打雷了。”

“我知道了,妈妈,我不怕了。”

玛丽对一些神怪故事最厌恶,如果谁在孩子面前谈鬼怪,她就会毫不客气地责怪他,并且撕毁所有的鬼怪书刊。

别人的小孩怕黑暗,不敢关灯睡觉,但是伊伦和艾芙从妈妈那里知道,黑暗的地方也没有鬼怪,所以敢自己一个人上楼睡觉,而且晚上有事外出也不害怕。伊伦甚至还单独一人搭火车去遥远的亲戚家去。

玛丽除了关注孩子的精神健康外,对她们的身体状况也很关心。她的院子里有单杠、秋千、跳环给孩子玩,还送她们到体操学校锻炼身体。

每个星期日的下午,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候。

“妈妈,脚踏车的轮胎打好气了。”

“好,那我们走吧!”

于是,母女三人各骑一辆脚踏车到郊外去玩。

最小的艾芙,不服输地猛踩踏板。

凉风吹在他们汗湿的额头和红热的脸颊上。她们到草原上采撷野花,赤脚走在溪水里,坐在洒满阳光的草坪上吃点心。

晚餐时候,桌子上的花瓶里插着从郊外摘回来的花,芳香四溢;爷爷也兴致勃勃地听孙女们谈郊游的趣事。

这时,玛丽也感到很快乐。

她知道运动是治疗心灵创伤的最好药剂,所以尽量安排时间,陪孩子们运动,不让她们体会到失去父亲的孤寂和缺憾。

她常常利用暑假,带孩子们到海边学游泳,因此孩子们都很健康、强壮。

皮埃尔过世四年后,正当玛丽的生活趋于平静幸福时,又有一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1910年2月25日,老居里医生因肺炎去世了。虽然玛丽竭力看护,还是无济于事,居里家的墓园里又添了一座新坟。

伊伦和艾芙痛失慈祥和蔼的爷爷,玛丽只好把她们交给女管家照顾。

在波兰的哥哥和姐姐经常想尽办法帮助玛丽,尤其是希拉,经常过来照顾她们。小艾芙最爱希拉姨妈,姨妈在时,她绝不会去吵正在做实验的母亲。

孩子们虽然失去了父亲,可是玛丽从不宠溺她们。她的管教方式很特别,孩子们不听话时,她不体罚她们,但会一两天都不理她们。这样的处罚让孩子受不了,不得不向母亲道歉。其实处罚孩子时,最感痛苦的还是玛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