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的童年

他们来到哈丁县时正是春天,空气里飘着苹果花的香味。对于终日劳作的农民来说,一年转眼就过去了。第二年的二月里下了好几场雪,农夫们不得不停下地里的工作。这时的汤姆就待在家里做些木匠活儿,并尽量抽时间陪着南希,因为她很快就要生了。

“如果生个男孩,就叫他亚伯拉罕怎么样,跟父亲的名字一样。”汤姆停下工作问南希。

2月12日的破晓时分,这个孩子终于诞生了。来帮忙的邻家妇人对站在壁炉边焦急等候的汤姆说:“汤姆,跟你想的一样,是个男孩儿!”

听到消息的汤姆赶紧跑到卧室,抱起刚出生的婴儿,满足地笑着。

这个婴儿就是亚伯拉罕·林肯。

“感谢神!他把世界上最美好的礼物赐给了我们!”平时沉默寡言的汤姆,端详着婴儿的脸,感动地说出了这句话。

年幼的姐姐萨拉还无法清楚地叫出“亚伯拉罕”,只能以清脆、喜悦的声音说着 “亚伯、亚伯!”

由于听起来很可爱,不知不觉中,连父亲、母亲及外人都学着萨拉,也叫亚伯拉罕为“亚伯”。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圆木小屋里的这个小男孩,后来会成为美国的总统及黑奴的救星!

春天来了,冰雪开始融化,田里有很多工作等着人们去干,因此汤姆没有太多时间逗年幼的儿子玩乐。

哈丁附近的土壤贫瘠,尽管他们努力开垦,栽培的农作物却都长得不是很好。有时候,汤姆也会生气地对南希说:“我们再搬家吧!”

虽然这样,日子也还过得下去。转眼亚伯已经两岁了。他平常只围着一条破布,但是身体很健康。由于父母都很忙,亚伯多半是由姐姐照顾。萨拉经常牵着他的小手,到附近的河边玩耍。

自亚伯拉罕出生之后,汤姆更加勤奋地工作,可是家里还是很穷。最后,汤姆决定再去寻找一块更肥沃的土地。汤姆在距哈丁县十几公里的诺林溪畔买了一个小农场。这里土地肥沃,农作物长得很好,两三年后,他们的生活就得到了很大改善。

这个时候,萨拉和亚伯拉罕都长大了。萨拉和她的母亲很相似,是一位很有耐心的女孩,她常常帮母亲挤牛奶、纺纱、割草。

亚伯拉罕很喜欢和萨拉待在一起,几乎整天都缠着她。偶尔他也帮助姐姐把割好的牧草搬到马厩里,或者剪剪羊毛。不过,当他看到树枝上有松鼠时,就会把手上的活儿扔到一边,忙着捡石头打松鼠。他也曾不小心掉到河中,遭到了萨拉的责骂。

“这个孩子就像地里的野草一样,简直就是个野孩子。”父亲笑着说。

田野里的杂草不怕风吹日晒,亚伯拉罕的身体也一样结实。不过跟他的父亲一样,他也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除了萨拉之外,他很少与人交谈。

“这孩子要是太像我,将来一定没有出息。”父亲一边端详着亚伯拉罕,一边笑着说。

但是,亚伯拉罕并不像他父亲那样不善与人相处,相反,当别人说话时,他总是微笑着倾听。

诺林溪的农场位于马路的旁边,这条大马路是东西村落的交通要道,所以每天都有开拓者的篷车经过这里。其中有很多是四五十辆为一群的篷车队,这些人在村落歇脚时的热闹情景,简直难以形容。不过,也经常仅有一辆马车孤单地通过。

这些人一直向西前进,想要寻找一块适合定居的土地。他们多半是放弃了阿利根尼山东方的旧土地,也有从欧洲来到北美的。总之,这些人都是来自亚伯拉罕从未去过的地方。

亚伯拉罕经常跑到篷车旁边,好奇地凝视着这些人,或者是听他们谈话。有时候,他根本听不懂人们在说些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只知道肯塔基内陆的亚伯拉罕,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广阔。

除了移民之外,村子里也常常出现骑着骏马带着仆人的绅士。听母亲说,他们是政客,正在巡视各个村落。

也有一些衣衫褴褛的人徒步来到村里,要求在开拓地的小屋借宿。他们大都是流浪的生意人,或是放弃土地到处为人打工的人。他们中也有不少人根本不想工作,整日只知道喝酒。

林肯家的小屋偶尔也有这种外地人前来借宿。在当时,照顾旅途中有困难的人,已成为开拓地人的习惯。

在熊熊燃烧的壁炉旁边,客人叙述着各地的趣事,亚伯拉罕听得津津有味。“时间不早了,赶快睡觉去吧!”直到母亲再三催促,亚伯拉罕才肯钻进被窝。不过,他也只是装睡而已,他竖着耳朵,自始至终都在听着客人的谈话。从这些谈话中,亚伯拉罕终于明白,诺林溪及哈丁县都是属于美国的领土。

在孤寂的小屋生活中,除了聊天之外,没有其他的娱乐。

客人们经常提起“自由”、“权利”之类的词语。当时,亚伯拉罕根本不懂这些词的含义,不过他觉得这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

不善言辞的父亲与这些人争论时,往往说不过他们。但是,当话题转向萨拉和亚伯拉罕时,父亲显得格外健谈。父亲所谈论的,不外乎是有关祖父的事情,由于经常听到同样的话题,萨拉和亚伯拉罕都能背下来了。

当亚伯拉罕六岁时,开垦地才设立了一所学校。

“农家子弟根本不需要上学。”汤姆极力反对萨拉和亚伯拉罕上学,但是,南希坚持认为孩子们至少要学会写字和识字。所以,萨拉和亚伯拉罕每天都到离家八公里远的学校去上学。

在大自然中成长的亚伯拉罕,对从家到学校这段路非常感兴趣。放学途中,姐弟俩经常在口袋和书包里装满橡果,他们准备把它们晒干,放到冬天再吃。

学校里只有一间教室、一位老师和几个学生。

有着一双长腿、经常穿着鹿皮裤子的亚伯拉罕·林肯和其他小朋友们坐在教室里。老师把字母写在黑板上,教大家认字。接着,老师大声宣读《独立宣言》,小朋友们就跟着一句一句地朗诵。当时还没有课本,学校的老师都用这种方法来教学生。

这所学校并非全年上课,每隔两三个月,老师还要到其他的开垦地去教书,因此,这样的学校只能称之为巡回学校。

亚伯拉罕刚学会写自己的名字时,一年的课业就结束了,因为老师必须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教课了。

搬到诺林溪畔之后,林肯一家人的生活有了些改善,但也只是比在哈丁县的时候略微好一点,他们仍然很穷。每天一大早起来,亚伯拉罕就得到田里劳作。

有一天在播种时候,亚伯拉罕忽然心血**,在每个小洞里都播下了两颗种子,结果只播了一半,种子不够了。

一向脾气温和的父亲忍不住大骂:“笨蛋!今年的收成只能减半了!”

更糟糕的是,这天的夜里突然狂风大作,下起倾盆大雨,刚播好的种子全部被雨水冲走了。这下连一半的收成也没有了,一家人陷入了绝境。亚伯拉罕虽然还小,但已能体会到农民靠天吃饭的无奈和辛酸。

日子虽然过得很艰苦,但当父子俩拖着又脏又累的身子回到家中时,母亲早就做好了玉米汤等着他们了。

吃过晚饭以后,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说话。知识丰富的母亲也会讲一些她少女时代读过的故事给他们听,例如华盛顿总统的事迹。

听妈妈讲故事时,亚伯拉罕的疲劳就会一扫而光。在这块没有书本的土地上,母亲便是亚伯拉罕的百科辞典。

母亲是个虔诚的信徒,她常常念《圣经》给孩子们听,亚伯拉罕虽然不懂其中的意思,但也死记硬背记住了很多。

印第安纳的生活

肯塔基平原上的移民越来越多了。人一多,各种问题也就层出不穷了。其中对人民生活影响最大的便是税收的增加。像汤姆这样来得比较早的移民,因为已经有了不少收成,所以必须缴纳更多的税金。

令人气愤的是,父亲虽然付钱购买了农场,但是却没有地契。一份收回土地的公文令一家人窘迫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生性不爱与人争执的父亲,开始厌恶这个地方了。这一年,亚伯拉罕正好七岁。

就在这个时候,与肯塔基州隔邻的印第安纳州传来了出售土地的消息,父亲听了很心动。

一连好几天父亲都到山上去砍树,锯成木板,然后又花了好几天的工夫做成一艘平底小船。亚伯拉罕一心一意想坐船出去玩,所以每天都跑前跑后的帮忙。

但是到最后,亚伯拉罕还是没能坐上船。因为在小船做好后,父亲就悄悄地载着粮食和行李,独自出发了。亚伯拉罕的父亲打算顺着俄亥俄河到印第安纳州去。

几天之后父亲回来了。但是他并没有坐着船回来,而是徒步回来的。

“我找到一块很大的土地。” 当父亲这样宣布时,亚伯拉罕的心思仍然停在那艘小船上。

“爸爸,船呢?”

“中途翻了。”

父亲轻描淡写地掩饰了这个不幸,但是对亚伯拉罕来说,坐船去游玩是最重要的事,现在船没有了,他真是失望极了!

不久之后,他们收拾行李,准备搬家了。穷人的家本来就没有什么家具,几只锅、几件餐具,加上一些破旧的衣服,就是全部的行李了。像他们这么穷的移民,连马车都没有。

父亲和亚伯拉罕共骑一匹马,母亲和萨拉则骑上另外一匹,猪、牛和羊就由牧羊犬赶着跟在后面。

一望无际的原野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平坦,他们必须经过车马走不过去的密林、水淹到马腹的河流,以及又斜又陡的山坡。遇到陡坡时,父亲和亚伯拉罕便下马,父子俩拉着妈妈和萨拉的马往上爬。

太阳下山后,一家人便露宿在荒野中,周围不时传来猫头鹰的叫声。有时睡到半夜,会被野兽凄厉的吼声惊醒。

当时的印第安纳州还是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一家人沿着俄亥俄河的河岸走了好几天,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的确,正如父亲所说,这里是块好地方,每个丘陵上都是青翠的森林,山谷之间有碧绿的小溪,称得上是青山绿水。

父亲选了一处树木比较稀少的地方,砍伐木材,建了一座圆木小屋。刚住进去没多久,天空移动的黑云已经一天比一天重了,风越刮越烈,冬天快要来了。

深秋时分,冷风不断地穿过木板之间的空隙吹进来,冷得人根本无法入睡。父亲和亚伯拉罕必须把落叶塞在空隙里,再在上面敷上泥土,才能勉强挡住刺骨的寒风。

不到一个月,就开始下雪了。

父亲每天都要到森林里去打猎,因为再也没有其他可吃的东西了。要是连续下了好几天大雪,连野兽也猎不到的时候,一家人就得挨饿了。

冬天的日子实在很难挨。幼小的亚伯拉罕负责挑水的工作,每天都得挑着水桶走在厚厚的雪地上,从河里取了水之后再走回来,一双小手冻得又红又肿。

时光一天又一天过去,渐渐地,春天终于回来了。

当积雪融化,露出下面的黑土时,父亲便到森林里去砍树,大的木头留着以后盖房子用,小的就当柴烧。妈妈、萨拉和亚伯拉罕便一趟一趟地把木材拖回来。

砍完树木之后,还得花上好几天的时间,把树根挖掉,然后再松土。一家人辛辛苦苦地工作,终于开垦出了一小块土地。妈妈和萨拉在地里播下了玉米和小麦的种子,只要收成有保证,来年冬天就不会挨饿了。

不管天气好坏,亚伯拉罕每天都帮着父亲开垦新的土地,不知不觉中耕地的面积越来越大。

夏天来临时,父亲又做起了木匠。这次是要盖一座坚固的房子。为了防风,父亲连窗户都没留,这样冬天就不用受冷了。在小屋子的旁边,父亲还加盖了一座畜栏,用剩下的一点钱买了一匹乳牛回来养。

除了要照顾那些马、羊、猪、牛、鸡等家畜,再加上挤奶的工作,萨拉和亚伯拉罕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在开垦地长大的亚伯拉罕一直认为,小孩子这样干活是应该的。

第二年,当春天再次来临时,他们开垦的田地已经是很大的一片了。

“幸亏搬到印第安纳来,否则日子还不知道要苦成什么样呢!” 父亲十分愉快地想着,他相信幸福之神已经降临了。

这儿也有巡回老师设立的临时学校,一向重视子女教育的母亲再度主张让孩子们去上学。因为土地开垦已经告一段落,新房子也盖好了,所以这次父亲并没有反对。

从家里到学校大约有十二三公里的路,来回要走上好几个钟头,但是萨拉和亚伯拉罕天天都很快乐地往返在家和学校之间,并不觉得累。

但是,不幸的事却再次发生了。

这年的夏天,印第安纳州流行一种叫乳毒病的疾病,这种细菌藏在牛奶里,喝了有细菌的牛奶,便会高烧不止,头痛恶心。受到这种细菌感染的人不到一周就会死去,这是一种很可怕的疾病。

秋天才刚到来,母亲突然发起了高烧,双唇发白,呼吸困难,这是患了毒乳病的特征。几天之后,母亲握着萨拉和亚伯拉罕的手,依依不舍地开了这个世界。

这是1818年10月间的事。

田地刚开垦好,满以为从此以后全家可以过好日子了,母亲却无福享受,命运真是太残酷了!

父亲到森林里砍树,锯成木板,做了一口棺材。

母亲就葬在一棵大树底下。因为没有牧师,便由一位识字的人念了一段《圣经》,然后大家合唱赞美歌。

南希是一位好妻子,也是一个好妈妈,但是,这个善良的女人却从来没有享过福。结婚之后,她和丈夫虽然很恩爱,但生活一直都很艰辛。

在开垦地上,无论男女都必须辛勤劳作才能维持生存。在大自然中开辟新的土地,听起来很容易,但是其中的辛酸却是现代人无法体会的。很多拓荒者都是穷人,在吃不饱、穿不暖的状况下还要不停地工作,因此过不了多久,那些身体孱弱的人就会卧病不起。

母亲就是这样一个吃尽了苦头的贫农之妻。她虽然很早就离开了,但是她的虔诚和慈爱却永远留在子女的心中。

尤其是亚伯拉罕,母亲的身影一直留在他的记忆里。每当他感到痛苦、忧伤或者迷惘时,眼前都会浮现出母亲的微笑。

母亲一走,家里突然变得冷清起来。一向就不爱多说的亚伯拉罕和父亲,从此更加沉默了。已经是深秋了,落叶落在屋顶上发出簌簌的声音。萨拉和亚伯拉罕经常站在门口,望着远处母亲的坟墓发呆。

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叫德尼斯的年轻人,打破了家里的沉默和孤寂,德尼斯是林肯的堂兄,为人风趣幽默,干活麻利。他看到亚伯拉罕和萨拉整日里闷闷不乐,便挖空心思说些笑话逗他们乐。母亲去世后,家务便落在了只有十几岁的萨拉肩上。她要打扫房间、洗衣服、煮饭、缝衣服、挤牛奶、喂家禽……不管萨拉多么卖力,她毕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么繁重的家务压在她身上,父亲看在眼里,总有点于心不忍。

有一天,父亲对他们说:“我有事情要出趟远门,你们看好家等我回来。”

父亲准备了简单的行李就骑着马走了。爸爸到底要去哪里、去做什么、去多久,萨拉和亚伯拉罕都不知道,但他们耐心地等着。

一个星期过去了,爸爸还没有回家,待在家里的三个人开始担忧起来。

每到傍晚,萨拉和亚伯拉罕就站在丘陵上,凝望着山谷边的小路,期待着父亲的出现。

就这样在盼望和担忧中过了三个星期。一天早上,路上传来了马车的声音,亚伯拉罕跳出去一看,山脚下有辆四匹马拉着的大马车,正扬着灰尘往这边赶来,而他朝思暮想的爸爸就骑在前面的马上。

“爸爸回来了!”亚伯拉罕往屋里大叫,萨拉和德尼斯立刻跑出来。

“啊——萨拉——亚伯——”父亲也远远地叫着。

父亲身旁的那匹马上,坐着一位戴着帽子的妇人。“那个人是谁呢?”

当亚伯拉罕正在猜测时,马车已爬上了斜坡路,来到了小木屋的前面。

父亲扶着那位妇人下马,然后拉开了篷车的门,一个男孩和两个女孩,笑嘻嘻地跳了下来。

父亲原想对萨拉和亚伯拉罕多说一些话,但是一向不善言辞的他,在这个时候更加说不出话来,只说了一句:“这是你们的新妈妈。”

妇人微笑着,先拥抱萨拉,然后又抱了亚伯拉罕。

亚伯拉罕望着她那温柔的眼睛,心里一阵温暖,差点开口叫她妈妈。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新妈妈了。”

这位继母原先也住在肯塔基州,丈夫去世后,为她留下了一些土地和遗产,她便靠着这些遗产扶养三个子女。

亚伯拉罕的父亲在很早以前就和这家人有来往,现在两人终于决定结婚,彼此有个照顾。

继母的三个孩子,老大叫伊莉莎白,已经12岁,老二叫玛姬德,8岁,老三是个男孩,叫约翰。

“从今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要好好相处。”继母这样说。

继母的孩子都穿着亚伯拉罕从来没见过的漂亮衣服。萨拉和亚伯拉罕觉得有点难为情,不敢前去和他们三姐弟拥抱。

继母看到这种情形,立刻从行李中拿出新衣服,让萨拉和亚伯拉罕换上,然后一面为萨拉梳理头发,一面说:“看,你多漂亮!”

马车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较重的家具和行李由父亲和德尼斯搬进屋里,小件的则由亚伯拉罕和萨拉提着,继母也吩咐自己的几个孩子帮忙搬运。

亚伯拉罕唯恐这三个小孩一路上太劳累了,便说:“不要紧,你们休息一下吧。”

但是继母坚定地说:“不行,大家都要动手。”

行李有很多,有柔软的羽毛褥子、精致的餐具、漂亮的柜子和餐桌,等等,每一件都令萨拉和亚伯拉罕大开眼界。对于从小就睡铺着枯树叶的床,穿着满是补丁衣服的姐弟来说,这些东西都太精美了。当天晚上,萨拉和亚伯拉罕睡在柔软的**,简直像是置身于梦境一样。

继母很勤快,在她的忙碌之下,不到两三天的工夫,家里已经焕然一新。原来冷清孤寂的小家庭,一下子变成一个热闹的大家庭了。不过这样一来,这座小屋子确实显得小了些,于是父亲计划着再建新屋子。

另一方面,家里的人多了,吃的东西也必须增加,不会赚钱的父亲只好继续开垦荒地。就这样,全家人都下田工作,新来的三姐弟也不再穿漂亮的衣服了。继母还为小弟弟约翰做了件鹿皮裤子,好方便干活。

亚伯拉罕每天都随着父亲和德尼斯下田,有时候饿着上山砍柴,工作十分卖力。

亚伯拉罕长得比一般的孩子高,现在他刚十岁,已经到父亲的肩膀了,他的手掌厚实,臂力跟成年人相当。

“他不久就能像一个大人一样做事了。”父亲看着亚伯拉罕举手搬走一块大石头,高兴地想着。

但是只有一件事使父亲很不满意,亚伯拉罕不愿意上山打猎。

那是他们搬来印第安纳州不久之后的事。

一天,一群野火鸡聚在屋子外面,父亲见了,便对亚伯拉罕说:“亚伯,你应该学打猎了,试试看吧。”

于是亚伯拉罕端起猎枪,架在窗户上向外瞄准,然后屏着气息扣了扳机。只听到“砰!”的一声,一只火鸡倒下来。

“啊,打得好!”

父亲开怀大笑,亚伯拉罕自己也很得意,立刻跑出去看。只见那只火鸡倒在地上,浑身都是血。

亚伯拉罕愣在哪儿,心里觉得很难过。

就从这个时候开始,无论父亲怎么劝,怎么责骂,亚伯拉罕都不愿意去打猎了。

除了这件事,其他的事,亚伯拉罕都会主动去做。有时候砍的柴有剩余时,他会骑着马,把木柴驮到镇上去卖,然后再一个人骑着马回来。

新妈妈来了之后,一家人的伙食也改善了很多,亚伯拉罕一天中最期待的就是晚饭时间。继母很会做饭,就算是同样的玉米、马铃薯和火腿,她也可以做出很多口味和式样不同的菜式。

继母还带来了好几本书,都是《伊索寓言》《鲁滨孙漂流记》这类引人入胜的故事书,因为是少年读物,这些书中有很多图片,字体又大又清楚。亚伯拉罕一有空,就坐在树下看书,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去问继母。父亲不了解读书的乐趣,常苦笑着问:“这有什么好看的?”

通过这几本书,原本只认得几个字母的亚伯拉罕已经从书本里认识了很多字。继母发现丁亚伯拉罕如此好学,因此,当巡回教学的老师再次来到时,她不顾丈夫的反对,坚持要让亚伯拉罕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