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急的时刻

1941 年6 月22 日是斯大林一生中永远不能忘记的日子。

从1941 年春天开始,各种情报送到莫斯科,一次又一次报告德国正在准备对苏联发动侵略战争。有的情报说,侵略将在3 月开始,有的说4 月是希特勒预定的发动袭击的日子,有的说是5 月。英国首相丘吉尔的秘密信件警告说,希特勒将于6 月22 日发动对苏联的进攻。在日本潜伏的苏联情报人员佐尔格报告,德军将在6 月21 日或22 日进攻苏联。6 月16 日,遥远的中国共产党发来紧急电报说获得了可靠情报,德国法西斯将在6 月21 日全面进攻苏联。

这些电报、报告都送到了斯大林的办公室。莫洛托夫回忆说,当时形势非常紧张,每天都要用半天的时间分析研究各种情报。情报的数量大得很,有的真实,有的夸张,有的虚假,有的准确,有的错误。很多情报互相矛盾。

究竟德国会不会马上发动侵略战争?斯大林很重视对情报资料的研究,例如派人搜集德国服装厂的情报,如果德军准备侵略战争,将会大批制造冬季军装和军大衣,但是完全没有这样的情况。斯大林没有重视德国侵略已经迫在眉睫的情报,错误判断德国不会马上侵略苏联,可能会在1942 年发动战争。

斯大林决定,避免矛盾、冲突,不给德国人任何借口,尽一切可能推迟战争爆发,让苏联准备得再充分一些。因此,当红军将领要求集结军队、在全国动员的时候,斯大林没有同意,他要求逐步调动军队。他认为德国军队的主要进攻方向将是苏联的乌克兰地区,而不是稍北的白俄罗斯地区,于是,大批红军部队部署到乌克兰一带,而不是红军总参谋部主张的白俄罗斯一带。这又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1941 年6 月21 日夜间,一个德军司务长向苏军投诚,报告说:德国军队正在进入阵地,计划于22 日凌晨向苏联发动全面进攻。这个消息立刻报告斯大林。斯大林要求政治局委员、高级将领们立刻赶到克里姆林宫。朱可夫第一个到了,他发现斯大林很忧虑。斯大林问道:“这个投诚者会不会是德国将军为了挑起冲突而派来的?”

经过分析,大家认为这个消息是可靠的。国防人民委员建议,命令边境军区所有的部队立即进入一级战斗准备,斯大林同意马上起草命令,防止德军的突然袭击,部队在夜间隐蔽进入修筑的工事,所有的飞机分散到野战机场并加以伪装,所有部队进入战斗准备,防空部队立即进入战斗准备,并要求在6 月22 日0 点30 分以前将这个紧急命令下达完毕。但是,这时是星期六的深夜,有的地方值班室没有人,有的地方通讯线路被德国特务破坏,许多部队没有接到这个极为重要的命令。

6 月22 日0 点,又有一个德国军人渡河向苏军投诚,报告说德军将在4 点发动进攻。这个消息马上汇报给斯大林。斯大林问,刚才的命令是不是已经发给各个军区?要求严密注意事态发展。

凌晨3 点07 分,黑海舰队报告,大批德国飞机正在向他们飞来。3点30 分,白俄罗斯的城市遭到德国飞机轰炸。3 点33 分,乌克兰的城市遭到轰炸。3 点40 分,波罗的海沿岸遭到轰炸。德国对苏联的进攻全面展开了。德国法西斯背信弃义地撕毁了“互不侵犯条约”,对苏联发动了野蛮的突然袭击。

在斯大林的办公室召开了紧急会议。斯大林沉重地坐在办公桌旁,他简短地说:“下命令吧。”

没有一个苏联人会忘记1941 年6 月22 日,这是一个晴空万里的星期日,天刚刚朦胧发亮,边境的居民们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惊醒。有从境外狂袭而来密集的炮火,也有从天上呼啸而下的炸弹,一座座城市遭到突如其来的轰炸和袭击,到处变成了一片火海。地面上,一队队画着黑十字的坦克掩护着步兵冲过了边境线,扑向村镇和城市。到处是炮火,到处是枪声,滚滚烈火卷着浓烟,从被炸毁的废墟中升起。宁静的和平生活结束了。

希特勒精心策划了对苏联的侵略,秘密调动了190 个师550 万人的精锐部队,5000 架飞机,4000 多辆坦克,根本不顾《互不侵犯条约》,发动了卑鄙的突然袭击。漫长的4500 公里边境线上,德军分北、中、南三路大举进犯。每一路德军的兵力达到苏军的两三倍、六七倍,气焰极为嚣张。

苏联准备不足,军队没有完成部署,许多师、团的兵力不满额,武器装备不足,训练不够,困难很多。德军的主要进攻方向不是斯大林事先估计的乌克兰地区,而是白俄罗斯地区,这里苏军兵力薄弱,无法抵挡德军优势兵力,只能从其他地区临时抽调。

战争初期,苏联被迫应战,遭受了严重的损失。红军总参谋部和各个方面军的联系中断,许多铁路线和机场被炸毁,交通瘫痪,一些重要的军用物资仓库被德军占领,红军的补给困难。仅6 月22 日这一天,苏军1200 架飞机被炸毁,各个部队没有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德国的机械化部队迅速深入了苏联的国土,占领了大片土地,边界的防御阵地没有挡住他们。

6 月22 日上午,斯大林要求莫洛托夫发布《告苏联人民书》。中午12 点,莫洛托夫在广播电台向苏联人民讲话,他说:“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敌人必败,胜利必将属于我们。”斯大林发布总动员令,改组军事指挥机构,和平时期结束了,残酷的战争年代开始了。

这一天发生了许多事情,要紧急处理的问题很多。后来,有人回忆说,斯大林在自己的写字台里翻着,寻找着什么东西,看得出,他很着急。马林科夫问:“您找什么?”斯大林回答说:“电报。”马林科夫从文件夹中找到一张纸,递过去,说:“这是您让我保存的。”这是几天以前中国共产党发来的紧急密电,关键内容只有一句话:“德国法西斯定于6月21 日进攻苏联,请做好准备。”上面,有斯大林当时批的一句话:“谎言和挑拨,不值得相信。”斯大林默默地看着这份电报,久久没有说话。

最后,斯大林对伏罗希洛夫说:“以你的名义给中国共产党发一个电报,向他们表示感谢。”

7 月3 日早晨,斯大林在广播电台发表了重要讲话,这个讲话是他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他满怀感情向全体苏联人民讲话,动员人民起来保卫祖国。这个讲话的开始非常不同寻常,斯大林说:同志们!公民们!

兄弟姐妹们!

我们的陆海军战士们!

我的朋友们,我现在向你们讲话!

斯大林没有掩饰战场的紧急局势,他的第一句话是“希特勒德国从6 月22 日向我们祖国发动的背信弃义的军事进攻,正在继续着”,他说:“由于强加给我们的战争,我国已经同最凶恶而阴险的敌人──德国法西斯分子展开了殊死的决战。我国军队正在同以坦克和飞机武装到牙齿的敌人英勇作战。红军和红海军正在克服重重困难,为保卫每一寸苏联国土而奋不顾身地战斗。”

斯大林号召苏联人民同红军一道奋起保卫祖国,他说,这是苏维埃国家生死存亡的问题,是苏联各族人民生死存亡的问题,他号召“用我们的一切力量来支援我们英勇的红军和我们光荣的红海军!用人民的一切力量来粉碎敌人。为争取我们的胜利,前进!”

斯大林重新用列宁的口号“社会主义祖国在危急中”来激励人民,“一切为了前线,一切为了胜利”成了苏联人民共同的愿望。

希特勒的军事战略是“闪击战”,天空中用俯冲轰炸机轰炸扫射,地面上以坦克和摩托化部队炮击冲锋,突破一点,迅速冲向后方,扩大战果。希特勒用这种办法征服了波兰,击溃了法国,把欧洲大陆的许多国家淹没在血泊里。在进攻苏联的时候,希特勒动用了最精锐的军队,妄图一举打败苏联。

德军迅速占领了立陶宛、拉脱维亚、爱沙尼亚,逼近了白俄罗斯的首都明斯克。7 月,德军占领了斯摩棱斯克,直接威胁着莫斯科。在北方,包围了列宁格勒。希特勒疯狂叫嚣要铲平列宁格勒:“从地球上抹掉这座布尔什维克的发祥之地。”在南方,德军侵占了乌克兰大片土地,直逼首都基辅。希特勒得意忘形,认为可以在冬天到来之前结束战争,摧毁苏联,甚至要复员德国军队。

在战争中,苏联人民经受了最严酷的考验。

苏联红军在极为不利的情况下节节抵抗,顽强地与优势兵力的敌军战斗。

斯大林改组了苏军统帅部,亲自担任最高统帅和国防人民委员。党中央加强了对军队的领导,实行了军事委员制度,组建了总后勤部。

工人、集体农庄的庄员,响应祖国号召,踊跃参加红军,开赴激烈战斗的前线。110 万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奔向前线,成为红军最英勇的战士。在德寇占领区,苏联人民组织了游击队,打击侵略者,破坏敌人的交通线和仓库。

斯大林决定,迅速地改造苏联庞大的工业,走上战时轨道,为前线服务,为战场服务,变成军事工业。受到战争威胁的西部的工厂立即搬迁到安全的东部,尽快恢复生产。

在庞大的铁路线上,一千多万人和无数的机器设备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大搬迁。天上,德国飞机追逐着列车,狂轰滥炸。地上,拥向东部的是难民潮,走向西方前线的是年轻的红军战士。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困难,一千五百多个大型企业终于搬到了乌拉尔山区和中亚地区。

在极为艰苦的条件下,铺设输电线路、建设公路、搭起最简单的厂房,往往工人们还没有找好住的地方,新的工厂就已经开工了,坦克、大炮、弹药制造出来,源源不断地送到了前线。到1942 年3 月,这些地区的军事工业的产量就达到了战前全国的总产量,保证了前线迫切的需要。

这不能不归功于几个五年计划里全国人民的辛勤努力。强大的工业基础发挥了作用。

在斯大林主持下,苏联开展了广泛的外交努力,和英国等国先后签订了协定,保证在反对共同敌人德国法西斯的斗争中共同行动。英国首相丘吉尔发表演说宣布支持苏联。美国总统罗斯福说,美国将给予苏联“一切可能的援助”。

斯大林会见罗斯福总统的特使霍普金斯时,强调说要守住莫斯科,如果有必要,哪怕是退到乌拉尔山,也要继续打下去。他希望美国援助坦克、飞机、汽车,他坚定的信心给美国特使留下深刻的印象。霍普金斯回忆和斯大林的会见:“他热情地微笑着。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没有一个不必要的动作。他所提的问题清晰、简明、直截了当。他对问题的回答从容不迫、毫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