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的哀荣

由于天气太热,希撒利克山上的工作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医生在谢里曼的耳中发现了一块大肿块,整个耳道似乎都被这块肿块堵塞了。因为当地没有条件做手术,所以谢里曼忍着剧痛坚持工作到7月底。停止了工作的谢里曼心里盘算着,想在下一年的春天再开始发掘。

回到雅典以后,他和多尔普菲尔德合作写成了这次发掘的简略报告。当时索菲娅和两个孩子正在德国,到11月才回来与谢里曼团聚。见到孩子们都长大了,谢里曼十分开心。接着,他自己也去了德国,原因是耳疾的恶化。他听从了微耳的劝告,决定去哈雷接受手术。

赶了五天的路,到哈雷列车站下了车,谢里曼就立刻去看医生。第二天,医生已经开刀把他双耳内的病骨切除了。谢里曼对自己的体力一向很有信心,以为开过了刀就不会有危险。但是医生不允许他会见客人,谢里曼只能一个人寂寞地坐在病**看书。

谢里曼

在离圣诞节还有十几天的时候,谢里曼坐上了开往莱比锡的火车。他的样子跟健康时没有两样,他先去莱比锡的出版社,接着又马不停蹄地转往柏林去会见微耳。然后,两人结伴去了博物馆参观自己的特洛伊发掘品。他们很愉快地互相约定来年的结伴旅行。但他还是不肯稍事休息。15日,他已经来到了巴黎。

谢里曼在巴黎又去看了医生,并接受了第二次手术。但他仍然毫不介意伤口作痛,只休息了两三天就赶往意大利的拿波里,参观当时从庞贝遗迹刚出土的发掘品。他总是在寒风中赶路,完全忘记了医生的叮嘱,没有在寒冷的天气里保护好耳朵。

在起程之前,谢里曼从巴黎寄出了一封信,告诉家人说他不久后就可以回到雅典,要家人把圣诞节的庆祝活动推迟几天。圣诞节当晚,谢里曼步行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他耳痛发作,晕倒在地上。人们纷纷围拢过来,大家发现躺在地上的这个老人已经不能说话,而且神志也不太清醒了,他身无分文,衣服也十分破旧。

警察来了之后要将谢里曼送进医院,但谢里曼无论如何也不愿接受医院的治疗,于是警察根据他衣服口袋里的那张医生开的处方,把这位给他看过病的医生叫了过来,又为他们叫了一辆破旧的车子。医生抱怨这辆车子实在太破,要求为他们换一辆舒适点的。

“这个人太穷了,付不起昂贵的车费。”警察抱怨道。

“这怎么可能?他来我这儿看病的时候,可以提着满满一袋金子的。”医生说道。

于是,大家又把谢里曼从头到脚搜了一遍身,果然,他们搜到了一袋金子。此时的谢里曼已经不能说话,无力阻止。

他们把谢里曼暂时送到一家旅馆里,等待专家给出治疗方案。1890年12月26日,家家户户都沉浸在圣诞节的欢乐气氛中。在拿波里的一家旅馆里,有八位专家正认真地商讨着该如何为这个可怜的老头进行救治。而此时,谢里曼已经在隔壁的房间,像个流浪汉一样孤独地离开了人世。

谢里曼寄给雅典家里的信还没邮到,拿波里的一封电报却早它一步到了雅典。电报中说谢里曼因为耳朵的炎症蔓延到脑部,人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仅过了数小时,谢里曼逝世的噩耗已经传到了家中。

在多尔普菲尔德的护送下,谢里曼的灵柩被运回了雅典。1891年1月4日午后,谢里曼生前的朋友们聚集在那间他时常和友人一同谈笑欢叙的大厅,共同悼念这位伟大的学者。灵柩的一旁,放置着荷马的画像。希腊国王、太子和大臣们也前来表示哀悼。

经常跟在谢里曼身旁帮助他做事,并且深深为他所信赖的多尔普菲尔德,则以友人和德国科学界代表的身份,说出了诀别之辞:“安息吧,朋友!您已经圆满地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为了希腊民族的荣誉,谢里曼奉献了他的一生,全体希腊人都应该向他表示敬意。希腊民族的文明与荣耀是因为有了谢里曼才得以彰显于世。希腊的一位总督及诗人兼古代希腊研究专家分别代表了全体希腊人民向谢里曼的逝世表达了哀悼之情。美国的一位公使也对这位兼具美国国籍的谢里曼所表现的不屈不挠、百折不回的精神倍加赞扬。

自经商致富,开始自费进行考古挖掘之后,谢里曼便没有停止对理想的追求和对事实的求证。他的发掘一开始引起各方嘲笑和诽谤,到后来,学界不得不承认,在古希腊时代之前,的确还有一个灿烂的古老文明。这期间,谢里曼不曾有过片刻的闲暇。如今,他终于可以在他自己指定的地点,那个他将来希望能有人替他兴建一座古代希腊式坟墓的位置永眠了。他把古老的文明重新带回到人间,他的名字,也和他的发掘成果一样,被人们永远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