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恋情

一般人都认为伯特兰在1900年至1910年间,除了创作《数学原理》外,没有从事其他方面的事情。其实这段期间他曾在《心灵》以及其他刊物上发表了一些哲学论文或书评之类的文章。1905年,他把“论符号”交给《心灵》的主编史托特教授。同年12月,他又向伦敦数学协会宣布了一篇论文,也建议设法使“论符号”的原则运用在数学上。

伯特兰在撰写《数学原理》时,也曾从事政治活动,他参加了一个名为“协力合作”的团体,全力宣扬自由贸易政策,1907年参加了国会议员的竞选。

假如他如愿以偿地步入政坛,那么他的一生又将是什么样呢?这确实是个颇有兴趣的问题。不过,查理·特里维廉有句话说得很中肯,他说:“伯特兰不太肯与别人合作,他很难成为一个成功的政治家。”

1909年夏天,他的工作到了最后阶段,开始和怀特海商讨出版事宜,当他前往剑桥大学出版社会晤出版人时,却遭遇到一些难题。因为《数学原理》中的许多奇怪符号,在印刷厂里根本找不到,而且文句也太过冗长。最后协商的结果,由作者负担可能亏损的半数——300英镑,问题这才得以解决。

伯特兰住在牛津附近时,最讨厌牛津大学的一位黑格尔“唯心论”的信徒史密斯。史密斯曾说过:“真理是蕴藏在我们绝对的心底思想中。”伯特兰却反驳说:“照他这么说,如果那绝对的心停止考虑我的头发,是不是我就变成秃顶了?”伯特兰批评他是个伪君子,口口声声要改进年轻人的品德,事实上反而使他们堕落,因为他使年轻人相信那些不真实的东西。

1909年秋天,罗根带好朋友菲力浦·穆瑞尔和他太太奥托琳·穆瑞尔一起到拜格雷森林来拜访伯特兰。奥托琳·穆瑞尔是波特兰公爵的妹妹,出身于贵族家庭,高而苗条的身材,加上美丽的褐色长发,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她喜欢穿着华丽鲜艳的衣服,使用过多的香水和粉脂,小时候曾到潘布洛克府邸做过客。受过清教徒教育的伯特兰对于她过度地使用香水和涂脂抹粉,似乎有些反感。后来克隆浦顿·戴维斯的一番话,使伯特兰改变了对她的看法。据克隆浦顿说,她曾在他的“土地价值协会”做过事,有值得称道的地方。

奥托琳是当时最受瞩目的女性之一,在任何场合都非常吸引人。哲学家森塔耶那形容说:“她又高又瘦,穿着蓝色的丝裙,是一位不可思议的人物。”

那一身违反传统的打扮和行为,逐渐地使人捏造出不少传奇性的故事。不过,她确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她对艺术具有高度的鉴赏力,她能辨识男士们潜在的才华,并鼓励他们充分地发挥。她主持了一家文艺沙龙,出出进进的都是些才俊之士,各形各色的人物济济一堂。

她和伯特兰于1909年秋初次会面,伯特兰给予她非常深刻的印象。她写道:“伯特兰是一个极为有趣的人,我还没有见过比他更诱人的男士。他机警、敏捷、目光明锐,他头脑聪明、善辨真伪。他那机智、幽默的谈吐,使我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他俩的恋情是从1911年春天开始的。

1910年普选时,伯特兰决心帮助菲力浦·穆瑞尔竞选。选举期间,伯特兰经常利用晚间的一些集会发表支持菲力浦的演说,白天又到处奔走,为他游说,几乎跑遍了牛津附近的村落。由于选举的关系,他和奥托琳有了更多的接触机会。

不过,菲力浦和其他邻区的自由党人一样,竞选失败了。于是他转移到了另一个新选区——布恩莱。因此伯特兰有一段时间没有跟他们见面。

1911年春天,伯特兰接受邀请要到巴黎去做三次演讲,他去巴黎以前,曾在菲力浦家中做客。3月29日,他到达贝德福四十四号菲力浦的家,他发现奥托琳这个家布置得富丽堂皇。他一向喜欢精致的陈设,只是自己无力置备,如今蓦然进入这般赏心悦目的环境,顿然有一种从外界种种烦恼中解脱出来的舒适感,使他既惊异又兴奋。

恰好这一天,菲力浦·穆瑞尔因事要到他的新选区布恩莱去。家里就只有伯特兰和奥托琳两人,他俩谈了许多有关布恩莱选区以及政治上的问题,晚餐后,谈话的气氛更为亲密,她和他促膝交谈,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已深深地爱上了她,而她也还抱以同样的感觉。

这次的意外,使他深为陶醉,毫不顾及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他决心抛弃艾丽斯,也希望奥托琳抛弃菲力浦。

其实奥托琳很是怀疑伯特兰对她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好感。她在日记里写道:“他对我倾泻热情,令我毫无准备……他要我为他牺牲一切,共度新生活。”奥托琳一向深思熟虑,不管她对伯特兰多么仰慕,但要她放弃现有的婚姻,却还一时拿不定主意。他俩的谈话断断续续,没有任何结论。

天亮以后,他离开奥托琳去和鲍伯·特里维廉会合,一同搭乘前往巴黎的火车。他在车上迫不及待地写了封情书,诉说沿途鲍伯的唠叨不停、离开她时的惆怅等,信中充满了灼热的深情。

当他抵达巴黎时,奥托琳的信也恰好到达,信的大意是,她愿意听凭命运的摆布。

伯特兰从巴黎回来后,立即正式走访贝德福。他返回芬赫士特,坦白地告诉了艾丽斯,她神色如旧,处之泰然,因为她真正的痛楚是十年前听到丈夫亲口说出不再爱她的时候。她自己也深深地意识到,唯有不再做徒然的挣扎才会过得幸福些。

这期间,伯特兰经常往来于剑桥和伦敦,他把时间安排得很好,他和学校商量过,每周安排两次讲授,以便随时可以去伦敦。奥托琳也秘密地与他约好相会的地点。

至于艾丽斯和菲力浦方面,前者同意维持表面上的和谐;后者也默认了这一事实,不反对伯特兰的继续造访。

终于,伯特兰的第一次婚姻宣告终结。双方同意结束17年的婚姻生活,直到1921年才办完离婚手续。

伯特兰和艾丽斯虽已离婚,但奥托琳并未和丈夫离婚,菲力浦委曲求全,只是对他们的关系不予深究,一直忍耐到1916年伯特兰和奥托琳的恋情结束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