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动荡的时局中

公元前311 年,秦惠王去世,在位27 年。之后,他的儿子武王**继位。秦武王不满张仪,张仪就避居在魏国。公元前309 年,张仪死于魏国。也就在这一年,秦国初置丞相,以樗里疾、甘茂为左右丞相。

这时候的列国形势似乎有了些变化,合纵的可能性又增大了。公元前309 年,齐宣王想要为纵约长,写信给楚怀王,约他合纵。此刻楚国已经暗合于秦国,对齐宣王的邀请有些犹豫不决,便召集群臣商议。

靳尚还是原来的老腔调,他说:

合秦比六国合纵更有益处。合秦,就是秦楚强强联手,齐国与其他各国日后定不敢对楚国有所冒犯。同时,我们也缓解了与秦国长期以来关系紧张的局面,更为百姓解除了受秦国欺凌的隐患。

听了靳尚的话,一些贪图安逸、受贿强秦的大臣也都跟着附和。

不过,一向正直不阿的昭睢将军却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说:

秦兵连年来夺我土地,虐我百姓,是虎狼之邦,不足为信。况且先前张仪欺骗我们楚国,使得楚国与秦国最终兵戎相见,楚国因此损失惨重。后来大王您又不慎放走了张仪,更让我们楚国成为天下的笑柄。如此惨痛的教训,如此深仇大恨,如此奇耻大辱,我们怎能轻易忘记呢?所以,为一雪前耻,我们应该接受齐宣王的建议,重新与六国建立合纵关系。

况且,齐宣王在信中已经说过,秦国丞相樗里疾亲善韩国。如果我们能够与齐国和韩国交好,厚待樗里疾,那么楚国就能与两国一起夺回被秦国侵占的土地。秦国已攻破了韩国的军事重镇宜阳,可是韩国仍然与秦国交好,为秦国效命,这是因为韩国先王的陵墓在平阳,与秦国的武遂相距不过70 里所致。

如果大王能够帮助韩国从秦国手中夺得武遂,那韩国一定会对大王感激不尽。那时,他们再好好拉拢樗里疾,即使秦王知道了,可看在我们合纵的势力上也不敢赶走樗里疾。那么,我们便可从樗里疾那里获得有利于楚国的信息了。

听了昭睢的这番分析,楚怀王十分赞赏。他当机立断,决定不合秦国,而合齐国以善韩国。

这时候的屈原已经无权参与朝政了,昭睢的这些议论是事先跟屈原商议好了的,因而亦可算作是屈原的意见。

秦武王争强好胜,大力士任鄙、乌获、孟说都因此位居高官。公元前307 年八月,秦武王与孟说比赛举“龙文赤鼎”,结果两眼出血,胫骨折断,到了晚上,气绝而亡,当时年仅23岁。秦武王无子,群臣迎立秦武王异母弟,在燕国作人质的公子稷回国继位,是为秦昭王。秦昭王的母亲是楚国人,号宣太后,任命她的弟弟魏冉为将军。

秦昭王初立,又对楚国进行拉拢。公元前304 年,秦国厚赂于楚国,楚怀王因贪图财物以及秦昭王许诺的大批秦宫佳丽,又一次做出了背齐合秦的丑事。而且,秦国和楚国双方又约为婚姻之国,使秦国迎妇于楚国,楚国迎妇于秦国。

屈原虽然被野蛮地、不公正地剥夺了参与朝政的权力,但他依然心系着楚怀王,关注着朝中发生的每一件事,因为这关系着楚国的前途和命运,关系着千百万人民的疾苦。

屈原无权参与朝政,但还有陈轸、昭睢等文臣武将在。

所以屈原常常与他们聚在一起,彼此交换意见,统一认识,然后由他们向楚怀王或直陈,或讽谏,或强谏。

这虽说是屈原继续参与朝政的一种形式和方法,但毕竟是隔着一层皮,不像先前他以左徒的身份与楚怀王促膝倾肠时那样方便、直截了当。而且,对问题的敏感、认识的深刻程度、旁征博引的辩才、应付千变万化的能力,等等,陈轸和昭睢都无法与屈原相比。他们只是彼此见解大致相同罢了,因而劝言效果很多时候都不太理想。这就使屈原整日忧心如焚,吃不下,睡不安,身体一天天消瘦,精神也大不如从前了。

屈原忍受着被人刁难凌辱的屈辱,几次三番托人捎信要拜见楚怀王,可是都被拒之门外。眼看着面见无门,屈原又改上奏章,可是这些奏章一入宫门便石沉大海了。屈原不知道,这些奏章是楚怀王看了不想回复,还是被靳尚等人截下来,根本就没有被呈上去。

秦国刚与楚国约为婚姻之国不久,同年秦昭王又开始与楚怀王商定在楚国黄棘订立黄棘之盟,还许诺答应归还先前秦兵攻占的楚国土地上庸。楚怀王觉得黄棘之盟有利可图,便不顾朝中多数大臣的反对,爽快地应允了秦昭王的提议。

楚怀王如此昏庸,一旦屈原得知这一消息,他心中的愁苦和悲伤便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