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日本、美国、英国

广州起义流产后,孙中山受到了清政府的通缉。广州当局在全城发布了通缉令,悬赏捉拿孙中山等人,并且在各重要路段、码头都派人监视,要捉拿造反的主犯。

孙中山临危不惧,在遣散起义军、销毁文件、安排好起义的善后事务之后,化装成苦力,从容地经由闹市区到达码头,然后乘船经过顺德到了香山的唐家湾。之后,他又乘轿子到了澳门。

在澳门待了一天后,他男扮女装,在朋友飞南第的陪同下,于1895 年10 月29 日搭船到了香港。

但是,香港当局宣布,五年内不准孙中山入境。于是,在香港待了几天之后,孙中山就被迫离开香港。

11 月2 日,孙中山带着陈少白、郑士良由香港出发前往日本。从此,前后一共十六年,孙中山一直流亡海外,为革命奔走。

一到日本,他们就看到有关广州起义的新闻报道。虽然他们不懂日文,但从报纸用的汉字,他们也多少能猜出一些意思。

有一条消息宣布“中国革命领袖孙逸仙到了日本”。

“革命”一词,日文的发音是kakumē,用中文拼读就是“革命”。这两个字的本义,在中文里是“变革天命”,具体内容指改朝换代,通俗的理解就是反对者取皇帝而代之。

在这之前,孙中山没有采用“革命”这个词,而用了“造反”“起义”“光复”一类说法。现在,他敏锐地发觉,这个传统的中国术语包含了现代的意义,又具有古老的权威性。他想起“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的话,觉得很合自己的想法,便决定,“今后,我们就称革命党”。

他们三人继续前进,不久就到了有众多广东人居住的横滨。凭孙中山过去的关系,他们在这里安顿下来,并结识了华侨冯镜如、冯紫珊兄弟,成立了由冯镜如担任会长的兴中会横滨分会。在横滨,孙中山剪掉了发辫,脱去了长袍马褂,以表示与清朝彻底决裂。

横滨的华侨里面,不少人有反满情绪,对孙中山他们很佩服。但是,广州起义失败带来了不利影响。侨胞除了对自身和亲友安危的担心外,对革命前途也疑虑重重,而且对真正的造反者也有一点恐惧。因此,对孙中山的革命活动,他们的反应是冷淡、消极的。

孙中山分析这种形势,觉得想在这里迅速发展革命组织希望不大,他决定转向人数较多的、比较富裕的夏威夷和美国大陆的华侨社会。

孙中山到达日本没几天,中日两国复交,清政府驻日公使即将到任。

外面风传日本政府可能按照清政府的要求引渡革命党人。

孙中山难以在日本待下去,原计划与陈少白一起去美国大陆,但当时美国方面已下禁令,不准华人入境,所以不宜冒险前去。

11 月20 日,孙中山离开横滨前往檀香山。

这时,孙中山的父亲早已去世,母亲杨氏、妻子卢慕贞、儿子孙科、女儿孙娫已经离开翠亨村来到檀香山,和孙眉住在一起。

孙中山来到檀香山,十分难得地与家人团聚了。

孙中山对一家人心怀歉意,他向哥哥报告了广州起义失败的经过,孙眉鼓励他说:“这不算一回事,还应继续干下去。”这使孙中山沉重之余又感到了一些慰藉。

孙眉又拿出一部分钱给弟弟,让他做革命活动的经费。

接下来,孙中山在檀香山进行了一段时间的革命活动,也曾试图组织檀香山的华侨青年进行军训。但是,由于那时正值广州起义失败之后不久,华侨对于参加革命心有余悸。并且,清政府驻檀香山的领事当时已经奉朝廷之命,着手调查在檀香山的兴中会会员的姓名籍贯,借以查抄原籍家产。因此,数月下来,成效并不大,甚至许多兴中会的老会员不愿意也不敢和孙中山往来。在这种情况下,孙中山决定到美国大陆去。

就在动身去美国大陆前,1896 年4 月初春的一天,孙中山正走在路上,忽然碰到了休假到檀香山旅游的老师康德黎。师生异地相见,分外高兴。

康德黎感慨学生的遭遇,从个人角度,他劝孙中山继续钻研医术。但关于未来,孙中山有自己的一番想法,他告诉老师,自己计划周游世界,争取华侨对中国革命的支持,首选是华侨最多的美国,不久后再去英国。

康德黎希望孙中山到伦敦去继续学医,并告诉他英国各医学院大都在10 月份开学,要去英国学习的话最好在10 月前去。

临分别时,康德黎留下了自己在伦敦的住址,并约孙中山日后到伦敦时,两人再欢聚。

1896 年6 月,孙中山到达了美国的旧金山。他在美国活动了三个多月,在旧金山、芝加哥、纽约等地联络华侨,并且与当地的秘密结社组织洪门会建立了联系。

所到之处,孙中山都不遗余力地进行革命宣传:祖国危亡,清政府腐败无能;如果不从根本做起,就无法救亡图存。

但是,孙中山的革命宣传并没有得到积极响应,而且很多人认为孙中山“谋反”是大逆不道的行为,视为“蛇蝎”,甚至连筹措旅费也遭到了华商们的拒绝。

一举一动受到监视的孙中山,通过朋友的关系察觉了自己的危险处境。在美国停留了三个月后,孙中山决计转赴英国。

9 月30 日,乘坐白星轮船公司“麦竭斯底号”的孙中山,在英国的利物浦港上岸。10 月1 日,孙中山到达伦敦。

在到达伦敦的第二天一早,孙中山前往覃文省街与老师康德黎会面。老师认为孙中山还是住在离自家近的地方更为安全,于是孙中山搬到了一间私人开设的葛兰旅馆。

刚来的一个星期,孙中山的生活很平静。除了每天去和康德黎会面,他像个平常的旅人一样,参观大英博物馆,游览摄政公园,也会于逛街时停驻在商店玻璃窗前。

西方文明中的普通生活使他对平等、民主产生了直观感受,大英帝国的古老文化、法治社会一样让他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