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李鸿章失败
孙中山虽然成了名医,收入可观,但是他关注的不是自己收入的多少、生活的好坏、社会地位的高低,他是一个具有远大抱负的人。
1890 年,当孙中山还在香港西医书院读书的时候,他就给香山县退职的洋务派官员郑藻如写信,主张效法西方国家进行改良。信中提出三点具体意见:第一,兴农会,以倡导改革农桑业;第二,立会设局,以禁鸦片;第三,兴学会设学校,以普及教育,建议在香山县试点,然后逐步在全国推广。
第二年,孙中山又写成《农功》一文,再次呼吁改进农业,特别是蚕丝业。但是,他提出的有关国计民生的大事,却无人重视。
不过,一再的挫折,并未使他望而却步。民族的前途、国家的命运、人民的幸福,始终是他最关注的。
随后,在澳门、广州行医的过程中,孙中山广泛接触社会,接触了许多官僚、富商、巨绅,还接近了官场,使他更加了解了清朝政治的腐败。
孙中山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医术虽然高明,但是所能救助的人毕竟有限,不可能救助所有的贫苦民众,更不能解决国家贫弱的问题。要解决国家贫弱的问题,必须从改革中国的政治入手。“医术救人,所济有限”,“医国”比“医人”更重要。
孙中山在行医的过程中,十分注意结交朋友,寻求革命同志。孙中山与这些新朋旧友们,经常聚集在广州圣教书楼后的礼拜堂和广雅书局南园的抗风轩(在今广州文德路中山图书馆南馆内),谈论时事和政治,谋求救国的办法。
1893 年冬,孙中山邀集新老朋友八人,聚会于抗风轩,酝酿成立革命团体,以“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为宗旨,取名“兴中会”,但是,没有展开具体的组织活动,并无实际结果。
尽管抗风轩的聚会、议盟没有实际结果,但是,它表明孙中山的民族革命思想已趋于成熟。孙中山已进入到了结集同志、团聚力量、组织革命团体以促进和领导革命的新阶段,为后来兴中会的建立、发动广州起义做了思想上和组织上的准备。
组织团体的事情作罢后,孙中山决定采取另一个“医国”的重大行动。
1894 年初的一天,在香港的陈少白突然接到孙中山药房的信,上面说:“孙先生失踪了,药房中开销很难,收入不敷,只剩十几块钱了。”接到信后,陈少白赶忙来到广州,替孙中山维持店务。
十六天后,孙中山才露面。原来,孙中山在农历春节前就回到翠亨村老家闭门拒客,埋头十多天,写出了万言书《上李鸿章书》。其中提出:
西方国家之所以富强,并不在于他们的“船坚炮利,垒固兵强”,而在于他们能够做到“人能尽其才,地能尽其利,物能尽其用,货能畅其流”,这四方面才是“富强之大经,治国之大本”。中国要想实现富强,就必须立即着手从这四方面做起;否则,仅仅像洋务派那样,片面追求西方的船坚炮利,那只能是“舍本而图末”,不可能有好的结果。
总之,孙中山希望上层统治集团实行一些资本主义的改良措施,以改变中国贫穷落后的面貌。
在孙中山上书的时候,李鸿章官居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集军、政、外交大权于一身,是清朝统治集团中的实权派人物。孙中山从少年时代起就存在反满复汉思想,他常把清王朝看成是异族人的朝廷,主张恢复汉族人的朝廷。在这种思想指导下,他希望能在汉族高官中寻找改革推动者,而李鸿章就成了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在起草《上李鸿章书》的前后,孙中山还曾想去拜访康有为。
康有为是中国近代著名的思想家,是后来1898 年戊戌维新运动的领导人。他早年受业于名儒朱次琦,博通经史。
1879 年、1882 年,康有为先后游历香港、上海,目睹了来自西方的近代资本主义文明,大受触动,认为西方人治国有法度,不能把他们看作是古代的夷狄,于是开始阅读有关介绍西方社会政治制度、自然科学的中文书籍。
1888 年10 月,康有为感到1883― 1885 年中法战争后民族危机的加深,上书朝廷,痛陈民族危机的严重,提出了“变成法,通下情,慎左右”的主张。因为顽固派的阻挠,上书没能呈到皇帝那里,却在爱国人士中传诵开来。
1893 年秋,孙中山由澳门到广州行医,与康有为同处一城,尤其是康有为将万木草堂迁到府学宫之后,与孙中山挂牌行医的双门底不远。
自从上书清廷之后,康有为在全国关心时事的爱国知识分子中已经是一个著名的人物了,而在广州聚徒讲学又使他成为广州城里的著名人物。
那时的康有为正在研究维新变法的理论。孙中山去拜访康有为,大概就是想就上书李鸿章的事,向康有为请教一些问题。
但是,孙中山并没有见到康有为。关于此事有两种说法。
一种说法是,孙中山先托人向康有为转达结交的意愿。康有为表示,孙中山要结交可以,但要先具门生帖子前来拜师才可。孙中山认为康有为妄自尊大,因此就没有去拜访。
另一种说法是,孙中山和陈少白专程到府学宫的万木草堂去拜访康有为,不巧的是,万木草堂那时已经放假,所以没有见到康有为。
对于这次上书之举,孙中山可谓全力以赴,也寄予了很大希望。为了送到李鸿章之手,他动用了所能用上的全部关系。
孙中山先找到已经退休的澳门海防的魏恒,魏恒非常赏识孙中山的学识和医道,欣然致书给自己的朋友——著名实业家盛宣怀的堂弟盛宙怀。
盛宙怀是李鸿章手下的一员洋务大将,控制不少大的洋务企业,在李鸿章面前是能说得上话的人物。如果能打通他的关系,要拜访李鸿章并非难事。
由于有了魏恒给盛宙怀的这封推荐信,1894 年3 月,孙中山由陆皓东陪同,离开广东到达上海,如愿见到了盛宙怀。其后,又找到《盛世危言》的编者——著名改良派人物郑观应。
在上海停留期间,孙中山在郑观应家里见到了中国近代史上另一位著名人物王韬。时任上海格致书院院长的王韬,与孙中山一见如故,他不仅亲自帮助修改了孙中山的那篇长文章,而且提议说,自己有个朋友叫罗丰禄,是李鸿章的幕僚,可以通过罗丰禄见到李鸿章。
1894 年6 月,孙中山与陆皓东由上海抵达天津,寄住在法租界佛满楼客栈。孙中山手持盛宙怀、郑观应、王韬三位的介绍信,拜访直隶总督幕僚罗丰禄、徐秋畦等,表达想上书之意,罗、徐两人也表示愿意协助,他们向李鸿章做了汇报,并将“上书”
一同呈上。
但是,李鸿章以“军务匆忙”为由,只留下一句话:“打仗完了以后再见吧。”后来,接见孙中山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孙中山上书李鸿章,宣告失败。
在上书李鸿章失败后,孙中山、陆皓东离开北京,去了武汉,然后又到了上海。
1894 年7 月25 日,中日甲午战争爆发后。值此之时,慈禧太后为了给自己过六十大寿,挪用了大量军费,致使军需得不到有效补给,并且奉行不抵抗政策,导致中国惨败。
无情的现实使孙中山清醒过来,认识到“和平方法,已不可再用,不得不改换成强迫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