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到了第三周,罗雅决定主动出击了。她提前准备了另一套衣服、假发、墨镜,甚至还买了一支口红。上一次的“化装侦查”令她学到了不少东西。她打算故技重施,再装一回外宾。万事俱备,只等蛇皮袋男出现。

果不其然,又是同样的时间段,那个男人拎着包着纸箱的蛇皮袋出现了。罗雅早就打扮好,只等店老板刚把蛇皮袋拿到屋里,她就走进了宠物店。

当然,这一切又都在康元甫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这两周,他对这个女孩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而且因为他一直派人监视着蛇皮袋男,也大致知道罗雅会在什么时候有进一步行动。

负责跟着罗雅的小吴也出现在视野中,向康元甫投来征询意见的眼神,并在康元甫的示意下跟了进去。然后,他就看见罗雅操着日语,混杂着十分不熟练的中文,在店里“卡哇伊”了一路。

来了个外宾,宠物店的店员显得十分客气,耐心地赔着笑,看罗雅在店里招猫逗狗。

罗雅正在想找什么借口去查查刚才被拿进里屋的几只野鸟雏幼鸟,却听到里屋传来隐约的鸟叫声。

罗雅眼睛一亮:“啊!这里还有鸟吗?我最喜欢鸟了!我可以去看看吗?”

店员明显犹豫了,就听罗雅说:“在我们日本,大家都说猫头鹰是福神哦,我原来就养了一只,可惜来中国留学不能带它来。我好想念它呀。”

店员应和道:“是啊是啊,猫头鹰多可爱啊,我就喜欢《哈利·波特》里面的海德薇,要是有猫头鹰也能给我送信就好了。”

“是的吧?你也喜欢猫头鹰!真是太好了。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当然可以,我们是朋友啊哈哈。”

“那你知不知道在哪里可以买到猫头鹰?我太想要一只来解我的相思之苦。”

店员左右看看,见店里还有其他人,就将罗雅又往靠近里屋的地方带了带,然后小声说:“咱们是朋友我才跟你说,你要是喜欢猫头鹰,不用去别处,我家就有。”

罗雅兴奋地喊:“真的吗?太棒了!”

店员赶紧摆手说:“嘘嘘,小声点啊!我跟你说,这儿和你们日本不一样,猫头鹰不能明着卖。所以我们都放在后面了,一般是熟客来了才给看。看你这么喜欢,今天我们破这个例,你跟我来。”说着她拉着罗雅的手往后屋走去。

负责监视罗雅的小吴见不方便跟,赶紧走出去向康元甫汇报。

康元甫听了之后挑了挑眉,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想。他让小吴原地待命。

却说罗雅进了宠物店里屋,闻到了浓烈的鸟类独有的气味。

店主见店员带了陌生人进来,一瞬间有点慌,但更多的是生气,刚要开口训斥,就听到店员说:“老板,这位安藤雅子小姐说喜欢猫头鹰,想买一只。”

一听对方是日本人,店主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他开始用流利的日语跟罗雅攀谈起来。幸亏罗雅功底好,又有了上次的经验,应对得滴水不漏。店主见找不出可疑的地方,便让她在一群大大小小的猛禽里挑选。

北方已经过了鸟类的主要繁殖期,到了迁徙期。眼前的猫头鹰和别的几只红隼、雀鹰都是亚成体(1),换算到人类年龄的话相当于十四五岁。正常情况下,如果是雕鸮等留鸟,在这个时间要开始找自己的领地,而雀鹰等候鸟要跟着大部队南迁了。可是,罗雅在这二十多只猛禽中,居然发现了幼鸟的身影。那是南方的一种猫头鹰,草鸮的幼鸟。南方天气暖,食物也相对丰富,所以很多南方的留鸟一年可以繁殖两到三次。

罗雅蹲下来摸摸幼鸟的头。半大的小鸟已经知道怕人了,拼命向后躲闪,一边发出像瓦斯泄漏一样“咝咝”的示威声,一边摇晃着身体试图恫吓罗雅。

“哈哈,很可爱,对吧?”店主说。

“是呀是呀,真的很可爱。”——可爱个毛线啊!你看不到它都吓坏了吗?

说话间,罗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抱歉啊,我出去接个电话。”罗雅礼貌地说着。那是她预先设定的闹铃。这次她只给自己二十分钟,无论成与不成,都会用一个假电话让自己撤出去。

店主当然不能说什么,由得罗雅走到门外。

罗雅确实在打电话,不过不是接听,是播出。她拨通了之前查到的C区森林公安处的电话。公安处离这里并不远,只隔三个路口。

接电话的是一位女警官,她详细记录了罗雅举报的地点和细节,说会尽快出警。

罗雅回到店里,继续稳住店老板,不给他转移罪证和逃跑的机会。

(1).亚成体:还未完全成年,但是已经有了跟成年个体不相上下的活动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