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与幻想的一念之隔

比赛进入第七局。当幻想队的进攻结束后,“Take me out the ball game”(带我去看棒球赛)的歌声已经响彻球场的上空。这是美国棒球观众的保留节目,感伤的旋律让观众们恋恋不舍,沉浸在无限的遐想之中。看台上的观众们随之起立,深情地哼唱起来……

关于棒球的起源众说纷纭,公认的说法是移民将英国流行的游戏带到了美国。棒球之所以成为美国的国球,是由于受到了美国南北战争和后来工业化进程的影响,尤其是受斯伯丁公司创始人亚伯特·古德维尔·斯伯丁的影响最大。

我对内田隆三的《棒球之梦》比较熟悉。从19世纪后期到20世纪初,引领美国棒球界的斯伯丁认为美国是棒球的发祥地。在他的推动下,美国还专门成立了调查棒球起源的委员会,结果发现研究和制定现代棒球规则的是南北战争中北方军队的一名士官(后晋升为将军),地点是他的老家——纽约州北部的库珀区。其实,在库珀区早已有了一座“荣誉殿堂”,为那些在美国职业棒球联赛效力的本地球员、为棒球发展作出过贡献的人士树碑立传。

棒球是否起源于美国,库珀区是不是棒球的发祥地,目前还没有明确的证据。其中,斯伯丁之所以力挺美国起源说,当然有他商业方面的考量。然而,当年为了把南北战争中支离破碎的美国重新统一起来,也需要有一个能够唤起美国精神的故事来烘托气氛。棒球运动深受南北士兵的喜爱,两军士兵在军中进行比赛的传世佳话,完全可以作为颂扬美国南北融合的首选素材。

况且,19世纪后半叶的美国正在加速实现城市化、农业机械化和工业现代化的进程,促使那些开荒种地的移民后裔——当时还是农民的人们——源源不断地拥入城市,摇身变成了工人阶级兼消费者,支撑起大量生产和大量消费的美国社会。从结果来看,传统的区域共同体已经衰落,原有的中产阶级经过重新组合成为新一代的中产阶级,即在工厂里上班的所谓“工人”。

从乡村到城市的人口流动、农村社会的衰退,以及旧中产阶级的没落等,在这个社会结构发生巨大变化的过程中,棒球被人们推上了美国体育运动的巅峰,帮助人们找回了传统和优秀的美国。

“棒球是美国人发明的,是美国的体育项目。喜欢棒球不需要理由。”

正如头戴牛仔帽的吉尔巴特所说,类似佩克斯联赛这种偏隅一方的独立联赛之所以能够迷倒观众,或许是因为人们可以在这里满足自己对郊野小镇的思恋——哪怕这种情愫本来是属于白人的。

在第七个回合的比赛中对方投手换人,萨瓦罗队的替补选手也开始在练习区接球、挥棒,准备上场。西川也在不停地挥动手里的球棒,好像在确认球棒划过的线路。对方新换上场的投手是左手球员。比赛完全是一边倒的局面,还没有上场的西川也许还有机会。

结果,还没有容得替补球员上场,比赛已经结束。球员的比赛成绩是上级球队挑选球员的重要依据。比赛进展得越是顺利,击球和防御的成功率等指数上升的可能性就越大,球员更有机会成为让考官动心的选拔对象。

“其实我今天特想上场。真不甘心!”

说着,西川咬紧嘴唇。看来他想投奔的上级联赛,还是没有向他敞开大门。

西川所在的萨瓦罗队虽然取得了联赛第一的战绩,但由于在决赛的加时赛里败下阵来,最终与2016年以来重返联赛冠军的理想失之交臂。球队就地解散,球员各回各家。西川也在洛杉矶转机回到了日本,在幕张的奥特莱斯商城上班,挣钱糊口。每到休息日,他便来到当地的少年棒球队,给在这里当教练的父亲帮忙,顺便活动身体。

从前,职业运动员和偶像歌手都属于凤毛麟角。如今,由于各行各业的“大众化”,致使职业与业余之间的门槛无限降低,身边有几个“粉丝”就敢以偶像自居。据说由于职业棒球的概念不断外延,跻身职业球员的机会也越来越多。不用说“甲子园”的参赛资格,就连硬式棒球的经历也只是蜻蜓点水的西川,最后也圆了职业球员的梦,如果依照传统尺度加以衡量,像他这种条件想成为职业棒球选手简直是异想天开。

试图通过佩克斯联赛升入上级联赛的幻想,吸引了一批又一批苦苦追求棒球梦想的年轻人。在他们中间也确有个别球员被选拔到了上级联赛,所以,把他们的梦想统统说成幻想,未免言过其实。然而,如果将这种近乎偶然的机会渲染为“美国梦”,那么,地处边境的佩克斯联赛也不失为“美国梦”的践行者。

人们常说:人生匆匆,贵在有梦。然而,梦想与现实的不断磨合何尝不是人生的一种滋味?我敬重那些敢于将梦想进行到底的人。相反,我也不反对在某种情况下重新选择人生道路的另一些人。这两者不是同样重要吗?在返回汽车旅馆的路上,一个念头在我的脑海里掠过:假如他们是我的孩子,我该对他们说些什么呢……

第十一章 可再生能源VS偏远地区石油大国里的风力发电

印象深刻的“石油之州”——得克萨斯。

来到美国最大的油田地带帕米安盆地,从页岩层中抽取原油和天然气的泵站一片嘈杂。

得州另有大片的海上油田和炼油厂分布在墨西哥湾沿岸。然而,得州还有一大优势——风力发电。

于是,采访组奔赴世界最大级别的风力发电场所在地——得克萨斯州的斯威特沃特。

“一想到当初如果没有把土地租出去,我就心生后怕。”面对自家的这片棉花地,拉斯·佩蒂舒了一口气。

凉风吹过大地,棉花绽开。从白花花的棉田抬头望去,一座座雪白的风电机巍然矗立。在得克萨斯州西部的诺兰县,佩蒂拥有6000英亩(约24平方千米)的棉田和牧场。在他的地盘上,43座风力发电机发出独特的嗡嗡声。

佩蒂家把农场的土地租赁给风力发电场的初衷,是为了弥补棉花收入的不足。荒凉的得克萨斯西部常年少雨,不适合种植谷物。因此,大部分农家依靠种植耐旱的棉花或者发展畜牧业维持生计。然而,满心指望着的棉花却经常因为天气干旱而歉收。

他家的地下有原油,土地已经出租给石油公司,但是原油产量越来越少。那个时期,电力公司准备在这一带兴建风电场,为了保证其他收入来源,他便答应了电力公司的征地要求。2008年竣工后,这里成为世界最大的风电场——马谷风能中心(Horse Hollow Wind Energy Center)的一部分。

“一座风电机一年能让我有5000美元的收入。如果没有这笔钱,2010年到2012年的那场干旱,我得卖掉多少头牛啊!”

以“石油之州”闻名遐迩的得克萨斯州。来到美国最大的油田地带帕米安盆地,可以听到泵站从页岩层开采原油或天然气的嘈杂声。得克萨斯州另有大片的海上油田和炼油厂分布在墨西哥湾沿岸。

单从以下的几组数字来看,也足以令人感到震撼。假如把得克萨斯州当作一个国家,它的原油日均产量约为490万桶(截至2018年12月,只限陆地)。这个产量在美国国内不消说,在世界上位居第三,仅次于俄罗斯和沙特阿拉伯。

其实,得克萨斯州还有另一个优势——风力发电。据美国风能协会(AWEA)统计,截至2018年第四季度,得克萨斯州境内共有13361座风电机。发电量超过25000兆瓦(MW),是美国风电机拥有量第二位的俄克拉荷马州的三倍多。如果同样把得克萨斯州当作一个国家,这里的风力发电量排在中国、德国、印度和西班牙之后,位居世界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