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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亦诚耷拉着头走出了办公室,心不在焉地走在大学城的马路上。

班主任一个“拖”字,看似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强,像针一样刺在林亦诚的心里,狠狠践踏着他的自尊心。他不知不觉走到了马路中央。

“你没长眼睛啊,撞死你谁负责?”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为躲林亦诚撞到马路牙子上,嘎地一下停在了林亦诚面前。

林亦诚猛地被吓了一跳,才回过神来:“对、对不起,有点走神了。”

“真晦气!第一天开车来学校就碰到你这个倒霉鬼,土包子一个,以后走路看着点,长着双眼睛干吗使!”开法拉利的这位名叫李哲凯,公子哥、富二代,教育系大一新生。

“对不起。”林亦诚紧紧握拳头,指甲深陷肉里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修这个需要多少钱?我赔给你。”

“知不知道我车有多贵啊,赔得起?就你!老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别再让我碰到,否则小心脑袋……”

“喂,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开着跑车就可以满嘴喷粪?”刘珂和王燃恰巧路过这里,见到这一幕,刘珂箭步冲过来。别看他俩平日里斗得不行,遇到外人欺负自己人,刘珂可不干了。

“你谁啊?嗓门比我妈还大,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李哲凯下车走到刘珂面前。

“我说你是猪,你凶什么凶?马路这么宽,非和人抢道,你没长眼睛吧?”

“你!你找死……”李哲凯举起右手的一刹那,王燃半空中抓住了他的手:“何必动粗,开着这么好的车,打人不怎么好吧?”王燃的语气很温柔,她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直视着李哲凯,闪烁着倔强。

李哲凯被王燃突如其来的这一下震住了,清新脱俗的王燃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犹如仙女一般,李哲凯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好吧,让我不计较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得请我吃顿饭。”李哲凯坏笑着盯着王燃。

“你想得美,燃燃,咱们走。”刘珂不干了。

“喂,你一边儿站,我的车去修理你知道多少钱吗?一顿饭还叽叽歪歪的?”

站在一旁的林亦诚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径直走到李哲凯面前,王燃拽住了冲动的林亦诚。

“好的,我请你吃饭,你记下我的电话,6412****有空打给我就行,可以走了吧?”

“这还差不多。”李哲凯看着林亦诚得意地笑了,转身上车开车离去。

“我真想揍他两拳,太过分了,你刚才拉我干吗?”看着李哲凯远去的林亦诚一脸愤怒。

“打什么架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燃安慰林亦诚。

“就该揍,这样的人欠抽,家里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嘛,至于这么拽吗,又不是自己挣的。”刘珂气不打一处出。

“对不起啊,燃燃,你不会真的请他吃饭吧?”林亦诚担心王燃因为自己而惹上麻烦。

“他打电话那就请呗,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王燃温柔地笑了笑。

“我看他不像好人,看你的眼神怎么看都色眯眯的,对你不怀好意,吃饭叫着我,他要是敢怎样,我非得吃了他。”刘珂这番话使得林亦诚和王燃相视一笑。

课堂上,上的是法理课。教法理的老师叫石芳。个不高,但在人群中你总会一眼就能找到她。穿的永远是一身黑色宽松衣服,蘑菇头是其永不更改的发型,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幅圆圆的眼镜。

法理课是林亦诚比较喜欢的课,一是因为他觉得比较有意思,二是教法理的老师很可爱,很有个性。她经常在讲课时笑眯眯的,即使学生在底下打起来,法理老师还是会笑眯眯的,大不了就是提高嗓门,以毒攻毒,这招不行就拿起板擦在讲桌上一拍,仍是笑眯眯地说同学们要注意听啊,这一部分内容很重要,每年考试我都会出题。占的分数还很高。这招还不行,石老师就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学生们,然后不说话,等没有声音了老师还是笑眯眯地说:“同学们,咱们接着往下讲。”

记得有一次上课,徐飞在课堂上睡着了,打起了呼噜,石老师讲着课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瞪着眼睛说:“同学们,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吗?我怎么觉得有什么不和谐的声音啊,不会是我发出来的吧?”底下笑声一片。她斜着身子继续讲课,过了几分钟又停下来突然说:“好像还是有什么声音,马路上停着的那一辆汽车上装的是不是猪啊?”

同学们笑翻了天,前排同学告诉老师是徐飞在睡觉打的呼噜。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真的不知道,你们看外面确实停着一辆装着猪的汽车。我刚才还琢磨这猪的声音也不至于大到在咱们教室都能听见啊。要真是这样这头猪还真够上档次的。

此时徐飞被人拽醒了。谁知道石老师还很真诚地说:“徐飞同学,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都是外面的猪惹的祸。”此后徐飞再也不轻易在法理课上睡觉了。喜欢上法理课还有一原因,那就是石老师经常在课堂上提问林亦诚,而林亦诚每次回答都很完美。老师经常表扬他,这一点给林亦诚增加了不少自信。

单调的日子每天都按部就班地重复着,林亦诚的好奇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残酷的现实,林亦诚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九月末的天气乍暖还凉。他的学费还没有交,财务真能催,班主任也煽风点火。能怎么办呢?林亦诚犯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