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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泽将我压在树上,俯身亲吻我的唇。背脊粗暴地撞击着树干,就算隔着一件亵衣,仍能清晰感觉到树皮摩擦过肌肤产生的火辣痛感。可我没有叫停,只是更用力地环住了灵泽。
汹涌的魔气在体内不甘地叫嚣,时日久了,已经越来越难以压制。如今我每日都要与灵泽**来平复它们,白日赶路,夜晚缠绵,颇有几分浓情蜜意,倒是比我俩曾经任何时候都要和谐。
这感觉太美好,好得我都有些不想结束。哪怕我知道这不过是假象,不过是水中的明月,仿佛近在咫尺,其实天亮了,梦醒了,就要消散无踪……
叫人浑身战栗的**中,不祥的黑雾笼罩在我与灵泽身侧,我只当是自己太过失控才使得魔气外溢,并未在意。
在逐渐昏沉的意识中,那黑雾缓慢聚拢,归到一处。
半夜被一股撕裂肺腑的剧痛惊醒,我不动声色挣脱灵泽怀抱,往林子里快步而去,等确定不会引起灵泽注意,这才扶着一棵树将忍耐许久的污血吐出。
“你看你,为什么要忍耐?你现在只要回头将那人杀了,你便不会再有烦恼,不会再有痛苦。你永远快乐逍遥,恩仇随心,想杀谁杀谁,想爱谁爱谁。”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不断蛊惑我,催逼着我,要我堕入魔道。那声音与我的一模一样,却用着我从来不会用的语气,邪肆的,妖媚的,一点点蚕食我的理智。
尖锐的指甲骤然扣进树皮里,我咬着牙在满嘴的血腥味中逼出两个字。
“闭、嘴!”
可脑海里魔魅的声音非但没有消停,还愈发嚣张。
“成魔有什么不好?你如今夜夜纵欢,**浪嗜欲,已是有了魔的样子。何不顺应心意,放肆而活?”
树皮的毛刺扎进指尖,生出一阵锐痛。
“我那是为了……压制你们。”
那声音一顿,接着肆无忌惮大笑起来:“你真以为能压制得了我们?我们是魔,你的心魔,如何能靠你最大的心结压制?做出被安抚的假象,不过是为了灵泽美味的肉体、精纯的灵气,视他为炉鼎罢了。你没发现,他最近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吗?”
我猛然睁大双眼,一时五脏翻搅,心绪纷乱,对着地上又是吐出一口血。
“别碰他……”我紧紧抓着衣襟,呼吸急促,语气不自觉软弱下来,已不复先前强硬。
刺耳的笑声带着浓浓得意逐渐隐去,似乎十分满意我的示弱。
恼人的声音终于消失了,我整个人精神一松,委顿下来,靠在树身上恢复体力。
被云层遮挡的明月在这时显出真容,凉薄的月色倾泻下来,照在身上没有一丝暖意,反而让人更觉寒冷。
这是要绝我退路啊。
本还想撑到与吕之梁汇合,可现在看来,我那心魔已有了自己的想法,将主意打到了灵泽头上,再不想办法,灵泽怕都要被我吸干。
一思量,我强撑起身子,盘腿而坐,两手呈莲花状置于膝上。
除不了,我就吸进来,将它们困在我的鲛珠内,让它们哪里也去不了!
魔气似是感觉到危险,化出狰狞鬼面,朝着晴朗夜空发出无声啸叫,一个个恨不得立刻脱离我的体内。
可它们是我的心魔,是因我而生,离了我又能去哪里?
我更加催动鲛珠,使它形成一个黑暗的漩涡,将那些逃窜的魔气不住吸纳进来,哪怕鲛珠痛苦欲裂也不停下。
直到最后一丝魔气也收进鲛珠内,我才满头冷汗地停下了漩涡的运转,随后利用栖霞的剑意封住了蠢蠢欲动的鲛珠。
不出三日,我被魔气充盈的鲛珠便会无法承受地连同身体一起爆裂开来,死期难逃,尸骨无存。
终究是走到这一步了,可惜临死前无法再见墨焱一面。我这样不明不白消失了,她一定很生我的气,不过还好,还好她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爱她的人……
做完这一切,我已没多少力气,身形晃了晃便软倒下去,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灵泽抱着我,满脸担忧,指尖正细细摩挲我的面颊。
我晕过去后,想来他在林间发现了我,也看到了我吐的那些血,这才一脸如丧考妣。
“哥哥,你醒了,太好了!”他见我醒了,那紧拧着的眉心立刻舒展,一头扑过来,用面颊蹭着我的头脸。
我艰难推开他,咳嗽两下道:“我没事。”
虽然嘴里还有些血腥味,声音也十分嘶哑,但我的确感觉好多了,要形容的话,应该就是……回光返照吧。
我让灵泽收拾一下,要马上启程,他欲言又止,似乎对我如今这样的体质还要赶路非常反对。
可我没有办法,若不抓紧时间,我怕我不能将他送回北海。他现今这个傻样子,无论是被阿罗藏的人发现还是被别有用心的凡人利用,我都不会觉得意外。
我既然已将魔气封住,晚上便不再需要通过与灵泽缠绵来安抚魔气。可当他挨过来,做出要亲吻我的动作时,我还是接受了。
我不仅接受了,还主动迎合分外享受。
死前总要吃顿饱的,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人也好。
我喜欢他叫我“哥哥”时的依赖眷恋,喜欢他对我意乱情迷时的灼热呼吸,喜欢他抚摸着我送他的木簪,每日细心插入发髻间的模样。
“哥哥,我好爱你……” 灵泽吻完我,痴迷地捧住我的脸,亲了亲我水汽氤氲的双眼。
近来他总是这样,喜欢无时无刻,随时随地地彰显自己对我的爱意,仿佛真的爱极了我,一刻也不能离开我。可笑,他连“喜欢”都理解的磕磕绊绊,又哪里知道什么是“爱”?
但不得不说他的甜言蜜语叫我很受用,受用到渐渐也陷入到这虚妄的爱语中。
我问他:“你最爱我哪里?”
他想了想道:“我爱你……看着我的样子。”
那有什么好爱的我也不知道,傻子眼里看出来的东西,或许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样吧。
我整理好被他弄乱的衣襟,将干柴丢进火堆。他从后面再次靠上来,黏糊糊地搂着我的腰,轻轻晃动着,追问我是不是也爱他,最爱他哪里。
哪里呢?
这问题我还真说不上来,要说是脸吧,他是龙形的时候我也喜欢,要说是眼睛吧,那我爱上他的时候他还瞎着呢。
实在想不出来,我只能窝进他怀里,说笑道:“最爱你……傻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