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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前面走,灵泽远远坠在后面。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距离,哪怕没有法铃的禁制,他也自觉不再靠近我。

离开龙虎山后,我一路往西北方走,如今虽只是初秋,但此地林间的树叶已是全黄了。

地上铺着经年累月落下的枯叶,踩在上面吱吱作响,空气萧瑟微寒。

忽地一阵大风袭来,吹乱了我的发丝,也吹落了树上摇摇欲坠的黄叶。

漫天落叶被霸道的风卷着,不情不愿离了枝头,身子翩飞舞动,与风缠绵片刻,又被无情抛弃,落到地上,任人踩踏。

我仰头观赏这场叶雨,不觉便停了脚步。

“你喜欢吗?”

灵泽不知不觉跟了上来。他没头没脑地一问,我也不知道他指的什么,不解地看向他。

“树叶。”他伸出一指指了指上方。

我更加莫名:“还行。”

转身接着往前走,没几步,头顶上方忽地被一抹巨大阴影笼罩。

我悚然一惊,抬头望去,只见一条白色巨龙悬浮在上空不远处,鳞甲饱满华美,头顶两支龙角犹如头鹿的鹿角,形如枯枝,颜色雪白。

他在空中便如在水中一般自由地游曳着,龙爪龙尾在树木间刮擦拍打,林间再次落下黄色叶雨,而且这次还停不下来了。

眼看周围一圈树都要秃了,与更远一些的树形象差别巨大,我怕被人看出端倪,以为这块地出了什么事,赶紧叫停。

“行了行了!你快变回来。”

一阵风过,头上巨龙转瞬间又变成了俊美的青年。

他一脸邀功地向我跑来,眼里像是藏着星星。

到了嘴边的训斥又咽了回去,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他现在一如赤子,所作所为、一切一切不过是为了让我开心,我又何苦去伤他。

他不是十年前在我身上刻下引雷咒的男人,也不是那个用冷酷的语调施舍般赐予我恨他权利的男人。

他不过就是个……傻子。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我是谁,更不急的自己所爱是谁。

想通了这点,我与他的相处也能自在不少。

“以后不要随意化出原形,以免引来追兵。”我耐着性子提点他。

灵泽似乎才意识到这点,“啊”了声,眼里的星星黯淡下来。

“对不起,我……我忘了。”

我看他难过,心里也像被小针扎了般不舒服。

“别皱眉。”我指尖抚过他眉心,想要揉开那紧蹙的疙瘩,“我不喜欢你皱眉。”

我如今一身魔气,秉性大变,倒是对他更没抵抗力了。

前几日路过一条溪流时,我也曾对水自照。由于魔气侵蚀,我如今虽还是过去五官,气质却变得迥然不同,肤色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唇却不点而朱,像是含过胭脂。额角刺目而丑陋的黥印增加了这份妖异,黑发披散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不会怀疑我是个彻头彻尾的魔。

灵泽笑起来,眉间自然舒展:“好,不皱眉。”

他抬手握住我按揉他眉心的手,牵进掌中,轻轻摇晃。

我盯着彼此交握的双手,半晌后,决定不去管它,以着这样的姿势继续向前赶路。

夜晚到来,灵泽点燃篝火,我在火堆旁打坐,试图通过清心咒压制魔气,却使得体内魔气翻滚更为汹涌。

内脏绞痛不已,我倾身朝地上吐出一口血,正巧吐在枯叶上,浓稠的红衬在其上越加显眼。

“哥哥!”灵泽急急来到我身边,让软倒的我靠在他身上。

他握住我的手腕,想将灵气输送到我体内以修补我被魔气损毁的器官。然而当他莹白纯净的灵气一到我体内,便会被漆黑的魔气彻底吞噬缠绕,最终同化。

如此一来,倒是越帮越忙了。

“不用……”我挣开他,忍着痛苦道,“没用的,别白费功夫了。”

我撑着最后一口气不愿成魔,魔气威逼不成,便要给我点颜色瞧。鲛珠已生了裂缝,快要被魔气撑爆。我不打算屈服,更不要成为像阿罗藏那样的食人魔。珠碎之时,便是我殒命之日。

只希望这天慢一点来,好歹让我送灵泽回到北海,也好让吕之梁看看我有没有别的生机。

我思及上次与灵泽**,醒来后魔气就平静不少,俨然一副被安抚了的样子,便将他就地一推,整个人骑在他身上,动手脱他的衣服。

他愣愣躺在地上,长发铺散开,比海还要蓝的眸子里一派纯真,没有半分**邪。

我以前总是想他睁开眼该是多么美丽,看着我只倒映我的身影时,又该多么让人心动。可我从未想过有一天盯着着双眼眸时,自己会生出自惭形秽的情绪。

与他比,我的确太过龌龊了些。

“别看……”我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继续看我。

后来嫌这样麻烦,干脆捡来发带替他缠上。

熊熊燃烧的火堆旁,两具影子不分彼此地交缠着,喘息夹杂着哭泣,汗水混进白浊。灵泽背上的抓痕刚好,又被我抓出红印。不知是不是被我抓疼了,他干脆将我翻趴过去。

我难耐地想抓住什么,手指屈伸着,只抓到一手枯叶。

忽地身子一僵,似有电流窜过全身。灵泽像是找到我的软肋,一个劲儿招呼他找到的那处。

我受不了地扭过身,手指无力地,矛盾地搭在他扶在我腰间的大掌上,却不是推拒的意思。

不断有汗滴顺着灵泽修长的脖颈滑落,顺着肌肉起伏的胸膛,一路向下,爱抚过绷紧的小腹,钻进湿润的毛发。

我已是最后关头,极力迎合他的动作,身后这时覆上一具灼热人体,发丝搔着我的脊背,呼吸吹进耳道。

“哥哥,我想看着你……”

我已经没有余力分辨他的话,也回答不了他的话。牙齿咬住腕上的一块皮肉,以全部心神竭力克制才使得自己没有浪叫出声。

几日不做,他怎么感觉又厉害几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他声音里带着笑,很快扭过我的脸吻了上来,眼上已没有发带,半垂着的眼睫轻轻颤动,勾得人心痒难耐。

不愧是北海王,他不仅拥有无上王权,也拥有一双可以溺死人的眼睛。

绛风为什么不爱他?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不爱他的?

他要是没死,我倒想跟他取取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