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囚徒（上）
母亲节快到了，何艳萍每天电话、微信“轰炸”李小歆，让她和自己过节去。“我得加班，再说了咱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搞那么煽情干吗？”李小歆翘着二郎腿一边敷面膜，一边搪塞。
“别人家的闺女都是主动送妈妈礼物，提前一个月就订好餐厅，选好礼物，我都安排好了，就让你陪我吃顿饭怎么就那么难……”何艳萍带着哭腔，拖长尾音，“交了男朋友就忘了娘——”
李小歆一咕噜从**爬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电话那端沉默了下来。
“我爸告诉你的吧，他怎么这么嘴快。”李小歆专门叮嘱过李志飞别把自己恋爱的事告诉何艳萍，何艳萍一直看不上陈铎，让她知道自己和陈铎在一起了，还不天天闹？
“你爸还不是为你好——”何艳萍的话被一声闷响打断，她急匆匆地压低声音：“行了行了，记得跟我吃饭的事，还有等下的酒会，千万别跑，先挂了。”
不等李小歆回话，那边就已经挂线了，李小歆纳闷，“什么情况，我妈什么时候开始向着我爸说话了？”
客厅传来王菲菲的喊声：“帮我拉一下拉链。”
穿衣镜前，王菲菲正拼命把手背到身后，李小歆帮她提上拉链，满意地点点头，“太像名媛了。”
王菲菲嫌弃地瞧着镜子里的自己，使劲把裙子领口向上提，“我怎么看着像丽春苑的，你确定我要穿这个？”
李小歆打开王菲菲的手，帮她整理裙子，黑色长裙很显身材，王菲菲一向T恤、牛仔裤打扮，偶尔换个风格，倒也让人眼前一亮。陈铎进门催促，“大姐们，准备好了吗？再不去酒会都要结束了——”
看到陈铎被惊艳到的样子，李小歆满意地穿上外套，“出发——”
——
今天的聚会在李小歆后爸的一个会所举行，去的都是名流，何艳萍一定要李小歆去参加，嘴里说的是这么漂亮的女儿不拉出来溜溜太可惜了，其实还是想让李小歆多接触富贵公子，能够开窍甩掉陈铎。
王菲菲大龄未嫁，李小歆便自说自话地为她做主，带她来优质男人扎堆的地方，想早点解决她的婚恋问题。
在会所转了一圈，李小歆也没看到何艳萍，她打了几个电话，那边也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我妈太不靠谱了，说好了要来的，现在放我鸽子。”李小歆抱怨。
陈铎吃着蛋糕，“主人都是最后登场的，等等吧。”
王菲菲直挺挺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双手搭在膝上，有几个男人和她搭讪，她也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李小歆走过去，“干嘛呢？装观音坐莲花呢？”
“我感觉后背拉链开了。”王菲菲低声说道，不自然地扭了扭身体，李小歆侧目，果然拉链一侧裂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一截内衣。
“这是我新买的裙子，一次还没穿呢，你就给我撑崩了——”李小歆心疼。
“你这裙子质量也太差了，我就弯个腰的功夫，后背就开线了，赶紧找个衣服给我换上。”王菲菲使劲深呼吸吸气，好让裙子的裂口不至于扩大。
在李小歆埋头为王菲菲整理裙子的时候，两个男人在一旁聊天。
“今天怎么没见到刘向东？”
“你还不知道？他公司出问题了，好多人在找他要钱，他现在躲还来不及，哪还敢抛头露面？”
“不至于吧，那么大的集团。”
“都是空壳子——”
“你们说的刘向东，是这家会所的那个刘向东吗？”李小歆困惑地问道，两个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点点头。
“你后爹破产了？”王菲菲看热闹似的凑过来。
“后爹？”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男人试探地问李小歆，“那你知道刘向东在哪吗？他还欠我们公司三百万，拖了半年了一直没给。”
“他……他不是在家吗？”李小歆觉得何艳萍今天打电话时的语气，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最后那一声闷响，似乎是什么人发出的低吼，现在想想觉得会有些奇怪，何艳萍当时匆忙的语气，也的确有些不对劲。
“别墅早就被卖掉了，你不知道啊？”
“卖掉了？”李小歆大吃一惊。
看李小歆一问三不知的样子，那两个男人觉得也打探不出什么消息，就没再多说走开了，王菲菲提醒道：“你要不要给你妈妈打个电话问问？”
何艳萍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李小歆拨通了李志飞的手机，听李小歆说完大概，李志飞沉默了片刻，“你妈没事，他们现在住在我那呢。”
“你早就知道？”李小歆问。
“我在出现场，这事回头再说，你别操心你妈了，她没事。”李志飞不等李小歆回话，就挂了线。
李志飞在公安局旁边还有一套小公寓，平时就他自己住，乱得跟狗窝一样，李小歆去了都没有下脚的地方，所以她很少去那里，顶多一个月叫个保洁打扫一次。
“我有事先走了，等下让陈铎送你回家。”李小歆把自己的披肩扔给王菲菲就跑出了会所。
王菲菲给陈铎打电话，“老陈，小歆把咱俩抛弃先走了，咱们也走吧。”
“我也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回家吧。”陈铎不知道在哪接的电话，声音低沉。
“啊？你刚才不还在……”
“……”陈铎挂断了电话。
王菲菲茫然的望着四周，心里不停画圈圈诅咒这两个不靠谱的人，李小歆的披肩恰好能遮住后背开缝的地方，她裹紧披肩，准备起身。
“请问，是王教练吗？”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笑眯眯的望着王菲菲。
那人一米八出头的个子，身形瘦削，颧骨突出，一双细长的眼睛似笑非笑，下唇有一道不太明显的疤痕。
“啊？”
“不记得我了吗？”男人在王菲菲身边坐下。
的确是没什么印象，但因为被称作王教练，王菲菲觉得应该是拳馆的会员，她客气地应对，“看起来有些眼熟，您是——”
“我学过几天拳击，你还指导过我呢——”男人的话让王菲菲放松下来，果然是拳馆的会员，“只不过后来我懒，一直没再去拳馆，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到王教练，真是巧得很啊。”
“是啊，是啊，我陪朋友来的。”王菲菲尴尬地笑着点头。
“是吗？”男人四下望望。
“我朋友有事先走了，我也准备走了，那个——”王菲菲本来想说今天就聊到这里，改天在拳馆再见吧。没想到男人热情地起身，一定要送王菲菲回家。
“这里很难拦到车的，王教练就不要和我客气了，以后我去拳馆，还要王教练多教教我。”男人盛情难全，王菲菲只好随男人上了停在外面的一辆黑色奔驰。
“您贵姓？”在车上，王菲菲没话找话。
男人单手扶着方向盘，好脾气地笑着，“王教练别这么客气，叫我大飞就行，朋友们都这么叫我。”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王菲菲觉得今天运气也还不算差，居然遇到一个主动肯和自己搭讪，还肯送自己回家的男人，而且从这个男人的穿着打扮来看，似乎是个钻石级别的。
“哼哼，姐最后捡到个宝，让你们抛弃我，都没眼福见到。”王菲菲低头给李小歆和陈铎发了一条微信。
经过一个岔路口时，男人向左拐去，“哎，我家往右边走——”王菲菲急忙指路。
“我没说要送你回家啊——”男人还是那副不疾不徐的腔调，王菲菲突然觉得脑后有些发凉，是啊，从上车到现在，男人一句也没问过自己家在哪，而且，男人是怎么知道自己没开车的，他一张口就说这里很难拦到车，对王菲菲的情况似乎清楚的很。
看出王菲菲的防备，男人安抚性地柔声道：“王教练，很快就到了，稍安勿躁。”
“停车，我要下车。”王菲菲弓起背，做出攻击姿态。
男人感到好笑地眨眨眼，“王教练，还没到呢，别着急。”
王菲菲快速点开手机屏幕，随手在所有通话的界面，按下了一个人名想要求助。
“我要下——”
王菲菲话音未落，就感到后脖颈吃痛，眼前一黑。昏厥之前，她都没来得及看到男人是如何出手的，这样的好身手，自己竟然会没看出来，王菲菲懊恼极了。
男人将失去知觉的王菲菲扶起来，将她脑袋抵到车窗上，看起来像睡着了一样，男人看到她手机上正在拨出张挺的电话，随手将手机扔出了窗外。
汽车驶过一条乡村公路，消失在村落的后头。
——
“叮叮咚咚——”会馆的男厕里，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扭打在一起的陈铎和张挺都不自觉地望向手机，趁陈铎分神，张挺一脚蹬到陈铎胸口，起身跑了。
陈铎捂着胸口，呲牙裂嘴地捡起张挺的手机，看到是王菲菲打来的，他接通后，只听到一片杂音。
“喂？”陈铎连喊几声，手机那边都没有人说话，“搞什么鬼？”陈铎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给李小歆打电话时看到了王菲菲发来的消息，他看看微信，又看看张挺手机上那通王菲菲打来的电话，觉得有些古怪。
“出事了！”陈铎打通李小歆电话时，他们两个异口同声说道。
“什么事？”还是一起说。
“你先说。”陈铎和李小歆说完后，各自沉默了下来，几秒钟后，李小歆说了一个地址，叫陈铎过去。
“去你爸那干吗？”
“我妈可能被绑架了。”李小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