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锁定目标

抵达荣恒CBD后,陆以恒挑了一个地方,隔着一条马路,远远地停在对面写字楼停车坪里一个可以监视到对面出租车停靠点的车位上,而他们不远处正是监视着等候点的三队。

陆以恒摇下车窗,那边亦摇了下来,叫了一声“陆队”。陆以恒点点头,正要摇起车窗时,却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沉吟道:“你们吃晚饭了吗?”

被问到小警察也是受宠若惊,结巴了半天:“没……没呢……”开什么玩笑!陆队竟然开始关心起他们的死活来了。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就好,”陆以恒的声音依旧四平八稳,“正好我们也没吃,你下车去买点东西来。”

“我们”指的是他和南舒。

南舒:“……”

三队另一个小警察:“……”

被点到名的小警察霎时间冻住了。半晌才脸色爆红,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陆……陆队您要吃什么?”他就知道陆魔头不可能有这么好心的!什么突然关心下属,什么良心发现,都是幻觉!

陆以恒扭过头来,十分坦然自若地问南舒要吃什么。

南舒不想麻烦别人,只说不用吃了。

陆以恒见她这样也没再理会她,转回去又冷冷道:“随便买点什么就好。”

反正这个女人只会心疼别人,就从来不觉得麻烦他不好。

得到圣旨的小警察一骨碌下了车,连滚带爬地往前面的便利店奔跑去。看得南舒微微叹气,“你何必为难人家?”

陆以恒剜了她一眼,“我要不说吃饭,你猜他们什么时候才会自己主动去吃?”

南舒一怔。随即想了明白。

汀市刑侦支队这群年轻人还真是这样,上头没命令,他们就能一直在这死守。要是今天陆以恒不来,说不定他们就会一直呆在这里,一刻不敢离开。认死理的孩子,还真需要陆以恒这样“连哄带骗”地逼他们去买东西吃。

陆以恒有时候明里暗里“歧视”他们不是没有理由的,汀市刑侦支队的好些小年轻们都太呆,太认死理。

几分钟后,小警察提着一整袋东西回来了,还冒着热气,香味透过陆以恒摇下的车窗传到了狭小的车厢里,勾起了南舒的食欲。

小警察献宝似的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这是关东煮,有鱼丸、贡丸、蟹肉条、海带……还买了三明治,怕南舒姐吃不了冷的,我让店员给加热了一下。还拿了一杯咖啡,一杯牛奶。”他把东西一件件递上来。

南舒问:“你买了自己吃的吗?”

小警察难为情地低了头。

陆以恒有点不耐烦了,“又不是不报销,赶紧去买点东西吃了,别晚了,耽误任务回去都得受罚。”

“得嘞!”本来心疼钱包的小警察又一溜烟跑回了便利店,那喜上眉梢的模样看得南舒都忍俊不禁。

吃饭的时刻,两个工作狂也丝毫没有松懈。不像南舒虽然吃得快,但是胜在姿势优雅,陆以恒几乎可以说是三口并作两口,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地解决着自己手上的晚饭,末了还一口咕咚咕咚地就把一整杯冰咖啡喝完了。

一时之间,看得南舒是不知先心疼被他吃得毫无滋味的食物,还是心疼某人那似乎是铁打的胃好。

陆以恒丝毫不眷恋地抽了一张纸,抹了抹嘴。

“这个案子……到现在,你还有什么想法?”他顿了顿,“或者说对目前我们锁定的这三个嫌疑人你有什么看法?”

南舒稍稍想了想,说:“相对来说,汪实的作案条件是最差的。陈顺风有送外卖的电动车,李启天有出租车,交通工具对于奸杀案的凶手来说是很必要的,便于他们跟踪、观察、杀害受害者。但汪实是个保安,名下又没有车,他作案的可能性是最低的。”

陆以恒点点头,“汪实那种敏锐的观察力很可能还是来源于他职业的特殊性。”

一来二去之间,两人达成了共识,默默地把目标缩减至两人。

“那不然让二队撤走?”

“不用,”陆以恒拒绝,“即便可能性再低也是有发生的可能,我们不能把所有东西都赌在概率上。”

南舒同意,同时继续解决着手里的牛奶,意犹未尽地抿了一小口。

正当她吃得欢快的时候,却听见身旁的某人忽然酸道:“你们汀市刑侦支队还真是从上到下把你当个宝在对待啊……”语气幽幽的,有强烈的醋味。

从队长刘潜舍不得放弃南舒这个好苗子,再到法医苏素珍将她当作自己的好帮手、好徒弟,时不时给她解个围,以田原、纪尘为首的小警察更不用说了,自然是将她捧着、供着,若有人说南舒半个“不”字,他们想必就是第一个跳起来维护的人。

南舒一怔。怎么好好地聊案子,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陆以恒继续说:“平时不是更爱喝蜂蜜柚子茶吗?怎么这会儿喝个热牛奶都成这样了。”

明里暗里,陆以恒都没有提起那个人,可南舒就是知道他是在暗示张启庭。明明他才是他心头刺眼中钉。

他表白后没几日,南舒翻起手机里的收件箱时,才发现张启庭给她发的那条被他看过的信息。她心里明白,某人醋劲十足。

南舒有些无奈,舔了舔唇角才说:“我和启庭真的只是朋友。”

“哦,启庭。你什么时候叫我以恒?”陆以恒微眯着眼,神情不爽。

南舒:“……那我以前还叫他师兄呢。”

没想到此话一出,男人更是不快了,连句末的语调都忍不住上扬了,“师兄?!”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自己跟他还没有实质性的关系,可南舒就是特别无力地解释道:“我对他真没感觉,”末了又再度强调,“真的。”

“呵,”空气里传来一声冷笑,“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有感觉的话,岂不是大学就在一起了?根本不需要等到现在。早早地就恋爱长跑了吧?”

南舒挥舞着吃关东煮的签子,“我就是这意思……”话音刚落,刚还就此事纠结斗嘴的两人都愣住了。

“……原来是这样,”陆以恒意味深长地说,“原来区别在这里。”

南舒亦沉默不语,显然是明白了什么事。

两人还来不及进一步探讨这个问题,就见街对面已经有人坐上了汉BJX67。出租车缓缓起步,正准备汇入不远处的车流里离开。

陆以恒猛然拉下手刹,将兜里的手机甩给南舒,并吩咐她道:“立刻打电话给总部,让他们赶紧把李启天妻子的资料给调出来!”

南舒接过手机,想也没想,自然而然地解了锁往总部打过去。

暮色沉沉,汉BJX67行驶在流光溢彩的车灯海洋里,灵活地穿梭,这几乎是每一个出租车司机都会做的事。陆以恒不相让,既不落下前车太远,也不会太近而被李启天敏感地发现。

与此同时,没过多久,总部的消息就传来了。

南舒捧着他的手机,一字一顿地念:“林珑,与李启天相识于高中时期,两人恋爱多年,大学毕业后结婚,一直是周围朋友眼里的模范情侣。但自李启天创业失败后她就放弃了家庭主妇的生活,外出上班以维持生计,由于其雷厉风行的性格和出色的工作能力,现在已是某上市企业汀市分部的经理。”

这就是第三名受害者白笛之所以特殊的原因!

因为白笛和其男友与李启天和其妻子的经历异常相似,他们都是相识于校园的校园情侣,历经多年的爱情长跑,才准备或者已经走入了婚姻的殿堂。李启天是在白笛的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所以他才不愿下狠手,才没有像对待前两名受害者一样地虐待白笛。

陆以恒终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南舒:“可据他们的邻居所言,其实两人的关系在这几年一直在恶化,他们时常听到林珑歇斯底里地指责李启天是个没用的废物,不仅生活中什么事都做不成,就连**也硬不起来,”她停了一会,“另外,查到林珑的名下有过不孕不育的就医记录……”

这能代表什么?代表不和谐的家庭关系是李启天的刺激源,是引诱他最终心理扭曲的心魔;而性无能也一直是哽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妻子的优秀完美反衬出他的无能渺小,日积月累之下,李启天逐渐憎恨起了女性精英白领。

如果说这些都是巧合,是李启天不那么幸运地就撞上了南舒的画像,那么更加巧合的事正在发生——他载着乘客,从荣恒CBD离开,抵达附近三四公里一个小区。

陆以恒俯着身子,凑向玻璃,“他没打‘空客’的牌子。”

南舒确认了下,点了点头。

李启天把乘客放下之后,并没有把“满载”的牌子换成“空客”,而是继续就这样发动了车。

刚下客完的汉BJX67,打了转向灯,调头,又直直地朝着荣恒CBD开回去了。

就这样尾随着他回到荣恒以后,陆以恒握着方向盘,满眼戾气,“他李启天如果不是这三起案子的凶手,我明天就去省厅辞职。这汀市刑侦支队副队长让给他当!”

没有人会比眼前的这个嫌疑人目的性强。

他只接荣恒CBD的单,只跑这一条线。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方便他观察猎物,挑选符合标准的下一个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