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们结婚吧

霍缃脚步轻快地走进刑侦队。

在这里完全可以通过警察走动的步伐判断案件的严重程度。

比如有规则的连环杀人案,负责的刑侦争分夺秒。生怕听到电话响起,告知他们某地又发现了尸体,和他们的案子作案手法相同。

“霍组,我们没有查到交易记录,马梁什么都不肯说。”马梁就是肇事司机。

霍缃捧着一杯奶茶暖手,惬意享受,慢悠悠地说,“说了就没钱了,反正他也没多久好活,你以为他是拿钱看病的啊。”车辆撞击这种行为本来就是同归于尽的做法,高杉进行避让,但这场大雪让车辆不受控,驾驶室反而迎接了撞击,撞击时车辆右滑两米缓冲。所以下杀手的马梁和坐在最危险副驾驶的施佑,反倒是受了轻伤,而高杉死相极惨。

“那从马梁的人际交往下手?”孟蒙问。

“该怎么查就怎么查。”霍缃喝了一口奶茶,幸福地眯眯眼。

林淼淼问,“霍姐你就不着急?”

“急啊,有人要杀我男朋友,我能不急吗?”

“那你这……”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看着就不像着急的,林淼淼想。

“你平时遇到这种案子会急吗?”霍缃问,林淼淼和孟蒙来警队实习有大半年,各类案件多少有些接触。

林淼淼想了想,确实不会太急。

这个案子霍缃完全可以慢慢侦破,威胁暂时排除,直接凶手落网,至于他背后的真凶:一个雇凶杀人的人,很少会安排两个杀手,他总是希望一击毙命。如果没有,会相当程度打击他的自信心。

霍缃问,“孟蒙,马梁毁掉的手机什么?”

“十几年前的手机。”孟蒙回答。

“然后呢?”

孟蒙想了想,“还有什么?”

“是一台连上网功能都没有的黑白屏手机。”霍缃说,马梁的手机和手机卡焚毁,他们无法提取信息,彼此交易手段不明,说明买凶那人有一定反侦查能力。

这也是雇凶杀人的共同点,极为谨慎,很少会留下明显证据。

这样的人,会直接出现在马梁面前吗?

所有看似云山雾绕的案件,到最后都是‘嫌疑犯’和‘被害者’两人的事情。

中间的爱恨情仇只是调查方向。雇凶杀人的这个‘凶’,也是调查方向之一。

因为是活生生的人,所以不确定性更多。

“马梁的人际关系。”

“马梁,48,籍贯鲁省马家村,三个月前来到晏城。”

“没孩子吗?”

“户口上是未婚。”孟蒙说。

没有结婚证的夫妻,没有出生证明的孩子,逃窜的犯人。户籍一直都是让他们困扰的问题。

霍缃抿了抿带着甜味的嘴唇,“查查他通过什么渠道发布信息。”

马梁是普通的中年人,如果没有生病,他一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警察局门向哪边开。

本市并没有找到他入院治疗的记录,身体被病魔折磨的形如枯槁,肝癌导致胆管堵塞诱发黄疸,身上的皮肤泛黄,整个人死气沉沉。

“你这样不用通知家人吗?”霍缃问。

马梁摇摇头,手习惯性的放在肝部的位置,没有化疗没有止疼药剂,似乎他一直都是这样扛过来的。

“你原本决定要死的,但是你没死成,接下来你会怎么办?”

马梁还是摇摇头。

“假设你现在已经死了,你不会担心尾款钱拿不到吗?”

“不担心。”马梁的声音就像是旧风箱,沙沙作响。“我不做也是等死。”马梁无条件的向命运妥协。

“所以你要替他隐瞒?还是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

马梁不说话。

霍缃站起来,绕到桌子前和马梁拉进距离,“你有孩子。”霍缃尾音模糊,分辨不出这是问句还是肯定句。

马梁手微微一紧,迅速抬眼看了一下霍缃,躲避似的垂了下去。

霍缃轻笑,“钱给了你的孩子,你猜我们会不会追查回来?”

“我没见过他,他邮给我一个手机。告诉我目标是谁。”

说出第一句,之后的话他不得不说,马梁知道的确实不多,没有见过雇主,两个人都不怕对方携款潜逃,交易方式简单到天真,他让雇主把钱打在不属于他的卡上,查询到金额后立马准备下手。

车是他掏钱买的报废拼装车。显然他考虑并不周全。

这种车撞击保时捷只会撞烂车门,然后气囊弹出来把施佐撞晕。

如果撞得是她的路虎,最严重不过是蹭掉漆,然后那辆拼装车就地解散,但高杉车的安全性,有待提高。

马梁得知自己要杀的是一个名人,死了雇主可以从新闻上看到。

“他再没有联系你?”霍缃觉得这就是废话,但还是要问。

马梁说没有。

审讯中马梁没有说过雇主那笔钱究竟打给了谁,他希望警察不会追查到,或者他认为他们拿这笔钱没办法。

医院里,在关爱暴风中心的施佑最先发现了霍缃,摆摆手扬起一个巨大的笑容,“姐姐。”将病房里的所有人的关注点转嫁到霍缃身上。

沙发上不苟言笑的中年人,眉眼和施佐有些相似,但施佐更像床边眼眶微红的女人,霍缃后退一步鞠躬道,“伯父伯母,我是霍缃。”

施父点点头,看不出喜恶。施母温柔一笑走到霍缃面前牵起她的手,“刚才阿佐还说起你了,是个好女孩,我们阿佐多亏你照顾了。”

“是他更照顾我一点。”

施母热情地和霍缃聊天,施父偶尔应承。

施佐和霍缃出来买饮料时,施佐说,“我一直都不敢和我妈说我们的关系,原本打算再等等,让她先有个心理准备。”

施佐能感受到施母的爱,但施母的掌控欲让施佐想要逃跑,她每天都要给施佐发来视频,生怕他也像施佑一样忽然消失。

从小到大,施佐不能去上课,不能晚归,出行一定要有保镖随行。

直到十八岁之后施佐和施母大闹一场,施母才放下对施佐的管束。

但施母要求施佐必须在梁从舟的公司签约工作。每天的行程要及时给她。

“那现在?”施母的表现一点都不似他说的偏执。

“大概真的觉得我长大了,还有施佑回来了。”施佐松口气。

施佑的丢失是施家的心结,现在他回来了。

心结虽然还在,但已经开始松动,总有开解的那一天。

“当然,舅舅在其中功不可没。”施佐看着霍缃,笑意直达眼底,“他一直都在我妈面前说我可能交了女朋友,半年的洗脑,我妈只能接受。这次听说施佑找回来也是多亏了你,当然恨不得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

霍缃摸了摸下巴,“看样子我是沾了施佑的光?”

“你不高兴?”

“好处是我得到的,我怎么可能不高兴。”霍缃抬手泄愤捏住施佐的鼻子,恶狠狠地说。

施佐眼中似乎有只野兽即将脱笼而出,他猛然揽住霍缃的腰,抵在自动售卖机后的墙上,霸道将霍缃笼罩在自己身躯的阴影中,不允许任何人窥视,俯下身似是撕咬一般亲吻着霍缃。

霍缃面色潮红气喘吁吁,听到施佐在她耳边轻轻说,“我们结婚吧。”

“好啊。”霍缃确定是喜欢施佐的,共度一生的那种喜欢。施佐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霍缃说,“不过……”

“嗯?”施佐有些紧张。

霍缃眼里闪过狡黠,推开施佐,站到安全距离之外,一本正经说出那句作为刑警霍缃的台词,“你好,我是市刑警队霍缃,有一起谋杀案,我们查到对方的目标是你,请问你有没有怀疑的人?”

施佐真像是看到一个初次见面的警察,陌生而又防备,“警官,如果我知道谁会杀了我,我会第一时间报警。”

“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我是演员,每天要接触很多人,无意惹谁不高兴在所难免,至于谁会想到杀了我,抱歉。”

“你说你是演员,会不会因为资源争夺而生恨?”

“这你需要问我的经纪人。”

“我会问的,还有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感情纠葛。”

“你要和我纠葛吗?”施佐俯下身子和霍缃面对面,声音低沉性感。

霍缃挑挑眉,伸出手指划过施佐的脸颊,戏谑地说道,“你之前说有个圈外女友,你是想脚踩两只船?不怕被她发现吗?”

“我还是觉得警察小姐比较吸引我,怎么办?”

“我跟了你,你能给我什么?”

“一张结婚证怎么样?”

霍缃戏份NG,泄气道,“……怎么又扯回来了。”

施佐耸肩轻笑,“剧本就是这么写的。”

霍缃白了施佐一眼,懒得搭理他。

谁会想杀施佐呢?

凶手是个谨慎而胆小的人,霍缃猜。

他的目标只是施佐,如果图谋的是施家,这个手笔未免太小了。

一个恨着施佐又不肯正面谋杀的人,是怕一旦暴露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付之东流吗?

这时,霍缃有了一个决定。

年后,施佐复工进剧组拍摄。

大家都注意到施佐身边多了助理。

带着黑框眼镜就像一个初入大学的小姑娘,施佐给众人介绍他新助理:小霍。

这个小助理就是霍缃,买凶之人还没有查到,很有可能继续作案,她随行保护受害人。

演员聚在一起讨论剧本。

助理们闲着凑在一块聊天,这些助理是按照明星地位分帮结派,当红明星,实力明星,三线明星,各有各的圈子,至于剩下的演员还没有资格使用助理。

记得施佐助理在她来之前,悄悄和霍缃说,“你听过夫人外交吗?”霍缃点头,助理说,“这是助理外交,在他们口中你能打听到不少事儿。”

男主角仓庚的助理凑过来问,“小霍是来兼职的吧,大几了?在哪儿上学?什么专业。”仓庚助理已经给霍缃单方面定下了身份。

霍缃从善如流地说,“晏艺编剧系大三,我舅母的老公的弟弟的儿子是佐哥经纪人,我是来学习的。”借用霍璟身份毫不留情。

“有啥就和我说。”仓庚助理是个爽朗的小伙子,一拍胸脯保证道。

霍缃没有急于打听消息,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听他们聊着娱乐圈八卦。

一开始还用代号委婉的表示他们说的是谁,后来就恣无忌惮的点人姓名。

霍缃听得是目瞪口呆,感叹娱乐圈水深。

女主角谭樱的助理低着头看手机,大家已经习惯她的沉默,但她开口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紧张地望向她。

谭樱助理问,“施老师是天蝎座吧。”

霍缃点头。谭樱脸色一沉,“天蝎座,水象星座,最近要小心小人作祟。”

霍缃一脸迷茫,仓庚助理已经开口问,“要注意什么?”

“远火。”

仓庚助理拍了拍霍缃,“你可别不信,她是星座学家,很准的。”仓庚助理提醒完霍缃,立马问起了仓庚的运势。

霍缃没拿这个提醒当回事儿。

过了一会儿剧本研讨会结束,助理们都跟上了各家艺人。

这次施佐拍摄的是一部古装武侠电影,两个身份相同的人因为不同境遇,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这部剧处处体现着导演的野心。

电影的主题不是情爱纠葛,不是兄弟仁义,甚至不是家国天下,而是人心。

男一是被命运追逐迫害的人,想打破桎梏却深陷更深的泥潭。

男二是欲望统辖的奴隶,权利,金钱,美色,只要别人有,他都要。

男三是剪断身上的线选择自由,但他是傀儡,最后只能死亡。

这部电影里映射着谁,又让谁有共鸣,霍缃不知道,但她很期待拍摄之后的成品。

霍缃抱着一大堆衣服和配饰走进化妆间,冬天拍摄古装剧有个好处,就是能在戏服中穿保暖内衣。这几天都是室内戏,剧组给他准备的五套衣服,最先换上的是锦衣卫飞鱼服。

霍缃拿着类目繁多的配饰不知所措,哪个是哪套衣服的她根本分不清。

服装造型师等了一会儿没有接到需要的配饰,一脸不高兴的抢过霍缃手里的腰牌系在施佐腰间。急匆匆赶赴下一个化妆间,霍缃耸耸肩,“我大概没有这个天分。”

“看多了就会了。”单人化妆间虽然准备着电暖气,但还是有些冷,施佐拿出自己的大衣披在霍缃肩上。

霍缃说,“你还打算让我一直给你当助理啊。”

“我可舍不得。”霍缃知道助理有多辛苦,如果可能,他希望让霍缃只是安安心心享受生活。

“今天要拍什么?”

“都是文戏,应该会比较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