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演一场戏

审讯室,霍缃几个证物报告还有一份x宝购物记录拍在步青艺面前,他购买了一套隔离服。“说说吧。”

“是我。”

步青艺没有抵抗坦然面对,言语极其冷静地诉说了经过。

从大二白欣梓就开始缺课,步青艺打电话找了几次都劝阻不了白欣梓,但是他不想放弃,他不希望自己的学生昙花一现,更不希望她们成为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演戏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

大三一开学他又联系了白欣梓,这回白欣梓松口了。

让他去找她,白欣梓说自己遇到了危险,步青艺匆忙赶到白欣梓家才发现白欣梓根本没有事,白欣梓关上门和步青艺说,“别白费功夫了,你想演戏,有人要你吗?”

是没人找步青艺拍戏,但是他无所谓,这些人都是玷污演员这个行业,他不屑。

步青艺知道自己被骗了,想要推开白欣梓,白欣梓抵在门口威胁他,“碰我一下我就会大喊强奸,学生和老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对谁错一目了然。老师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吧。”

他确实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他会和自己爱的事业彻底断开联系。

步青艺犹豫了。白欣梓提出条件,“我可以不说,有部电影的导演是你朋友,我想进这个剧组,没问题吧。”

“不行。”

白欣梓慢条斯理一颗一颗解开扣子,“再考虑一下,答应了你什么要求都可以提,不答应,等着你的就是猥亵女学生的污名,老师还没结婚吧,忍着不难受吗?”

“你是我学生,现在磨练演技才是正途,你···”

“闭嘴,演技有什么用,你没看清楚现实,我看清楚了,能红才是最重要的,演技比我差长得比我丑的人大有人在,凭什么她们就能红,不就是有点儿钱有点背景吗?我就不信我做不到。”

白欣梓低声嘶吼,“我要的是机会,只要有机会我就能大红大紫。”

“你这样不长久。”

白欣梓讽刺,“长久就像你这样默默无闻?我不要。”

白欣梓又解开几道扣子,“最后两道,我给你十秒时间。”

步青艺不敢看她,耳边数字一个一个减少,“我同意。”再后来步青艺只记得白欣梓笑得灿烂,贴在他身上。

第二天步青艺回到学校,后悔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这时候接到白欣梓的电话,她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被她录下来了,如果不想变成杜思贞那样,就按她说得做。

步青艺为她跑了几个剧组,步青艺这种没有和娱乐圈有太大关系的老师,并不能满足白欣梓的胃口,渐渐变成了一颗弃子。

直到一个月前,步青艺告诉白欣梓如果学分不够她将会被开除,白欣梓要求他修改出勤记录和学分,威胁的东西还是那个视频。

杀心从那时候腾起,步青艺在在公寓楼徘徊了好几天,确定人员混乱,步梯没有监控之后他从同公寓租了一套房子,案发当天,步青艺联系到白欣梓要说一些事,白欣梓没有怀疑,约定晚上八点去她家。

一切都很顺利,步青艺提出上床的要求,白欣梓同意了。

又装作对白欣梓的香水过敏,让白欣梓洗澡,洗澡时他说学校临时有事儿要离开并且说她的学分已经补上了,白欣梓在浴室应了一声。

步青艺装作离开,其实在门口脱掉了外套,它里面是那套隔离服,就连鞋子都是买大了两个号,好连着隔离服的鞋子一起套进去。

步青艺躲在床下,等白欣梓睡着后,他爬出来用枕头捂住了白欣梓的口鼻,她挣扎地幅度渐渐减弱,到最后一动不动。

步青艺没有掀开枕头,手摸索到她的脖子,确定没有脉搏跳动后拿起枕边的手机,跑下床将找到了满是污秽视频的分盘,他本来只想找出自己的视频删掉,他怕再出意外,又怕那样目标太明确,索性他格式化了整个硬盘的资料。

删除等待时间,步青艺忽然听到身后有响动,他以为是白欣梓还没死,回头看见她依旧一动不动,看着满墙照片,步青艺还是害怕了。删除结束,他拿走了桌上的U盘还有手机,回到楼上。

“我们在你的房子里发现了这个。”霍缃将即可装饰钻放在桌上,这上面提取到了白欣梓所用的化妆品相同成分,“你拿到手机之后呢?”

“有锁我解不开,搜索出来的方法我也不敢轻易尝试,我对电子设备了解不多,所以我生气了,第二天为一个方法想好理由,才解开了手机锁。”

“那通电话?”

“对。”

“你已经确定了要杀死白欣梓,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等她睡着才下手。”

步青艺摘掉眼镜,“我是他老师,我应该是教书育人的,而不是夺取学生性命的人,我不想让她知道是我杀的她。”

“所以行凶才会选择用枕头,你也怕看到她的脸。”

“对。”

霍缃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身边的记录员已经停下打字的动作,霍缃对监控室点点头,一位警员走进来带走步青艺,拉了几次步青艺都没起身。

“你还有要说的。”霍缃问。

“我……我知道天网恢恢,我很早就在学校等着你们了,没想到过了一星期才有人发现她的尸体。”

“你的意思是老天都在帮你?”

步青艺摇摇头,“从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打算演一场戏,我演一个尽职尽责的老师,这是我最好的一场戏,这场戏我很满意。”说完,步青艺满足笑出声,浑身颤抖,让每一块肌肉都感受着这种畅快。

霍缃想起来白欣梓在场的表演课,他向同学示范着绝望之中的本能释放,和现在一模一样,那时候他就已经决定杀死白欣梓了。

“如果你没有遇到白欣梓,这个角色你可以演一辈子。”霍缃说完转身离开审讯室,她在这个故事的演出已经杀青。

她还会在更多的故事里客串演出。

她的剧本,不辩人性善恶,只求生死公道。

***

“白欣梓的死在网络上一点水花都没掀起来。”林淼淼垂头丧气。

“这样挺好的。”霍缃面无表情看着手机,往嘴里放了一根抹茶味Pocky,说话时巧克力棒尾端跟着摆动。

“你就对这个案子没什么感想吗?”

霍缃知道林淼淼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样的反馈,无非是同仇敌忾说一句罪有应得,或是可惜,然后义愤填膺的抨击社会乱象。

这确实是一种发泄。

作为执法人员,这种发泄多余而无力。

做这行越久这种无力越甚,从一开始野心勃勃打算洗清着世上的污秽浊泥,到现在似乎是认命的消极。

“感想能办案?”霍缃没有给予林淼淼想要的回答,举起手机把屏幕摆在林淼淼眼前。

太近了,林淼淼往后靠了靠才看清页面。“眼霜?”

“这个牌子好用吗?连着熬了好几天夜,虽然这两天睡得不错,但是黑眼圈还在。”这款眼霜还是霍缃看白欣梓美妆视频里发现的。

“有很多UP主推荐过,听说要搭配眼部精华才好用,不过我没用过不好说。”

霍缃找到精华直接打包下单,感叹道,“你还年轻,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根本不用眼霜。”

“霍姐你也很年轻啊,穿着校服去高中门口站着毫无违和感。”林淼淼一脸真诚地夸赞。

“你以后叫我霍妹妹,你的话才像是真的。”

林淼淼谄媚地说,“这是尊敬,论资排辈,不论年龄哈,萌萌,你说是吧?”萌萌也就是孟蒙,熟悉的第一标准就是起外号,孟蒙低着头翻看砖头一样厚的书不理会林淼淼。

尴尬的林淼淼干笑着退回自己的办公桌,决定不再说话,她这辈子都说不过霍缃。

安静不过十分钟,林淼淼忽然嗷一嗓子喊出声,发现周围同事都看着她,不好意思的双手合十道歉。

霍缃是享受不了清闲的人,前几天城市严打,刑警队大半都被派出去协助工作了,他们手上正好有案件。结案后他们这一组留守办公室,这些日子无聊到霍缃觉得骨头都酥了,不知道这次活动什么时候结束,能把她放出去撒欢。

没事找事儿地霍缃脚一蹬,椅子上的滚轮带着她飘到林淼淼身边,“怎么了。”

“我老公出访谈了。”

“谁啊。”

“施佐,超帅的。”林淼淼激动不已。“他之前演的反派简直帅到我头皮发麻,我要是女主角绝对弃明投暗,不带犹豫。等我看完访谈再安利你。”

霍缃好奇地凑到手机旁边,在林淼淼看她的时候又故作严肃,“我也看看。”

画面中施佐人在剧组,穿着一身古装举着话筒,和镜头外的主持人寒暄,霍缃总觉得这里面的施佐没有现实中帅,林淼淼激动的点着屏幕,“我老公,我老公,帅吧。”吸溜。

霍缃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主持人问,“你对你今后的职业发展有什么规划?”

“还是好好演戏,争取给大家带来更多好的作品。”

“资料上你已经32岁了,有没有成家立业的打算,如果有要不要公开?”

“其实我是期待结婚的,但没什么机会谈恋爱,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公布的,毕竟我也想得到大家的祝福。”

“你心目中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

“独立,热爱自己的事业,每次看到她都会有新鲜感,爱笑,又有点小不羁,也有小脾气的女孩子。”

“这么详细,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秘密。”屏幕里施佐将食指比至唇上。

林淼淼看到这里哀号一声,“不要啊,刚挖掘的宝藏难道就要拱手让人了?我要当女友粉,不要做亲妈粉。不过没听说他和谁传过绯闻啊。”

“没见过他有女朋友啊。”霍缃嘀咕了一句,飘回自己的办公桌,林淼淼也没听清霍缃说什么,一心只在视频上。

过了一个难得闲到发慌地上午,下午一个吵吵嚷嚷地女声由远至近来到办公室。“警察同志快抓人啊。”

霍缃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迎上声音的方向。

一个中年女人拉扯着一个青年,青年上身**,体恤裹在手腕上,一脸无语地跟着妇女。

“怎么了。”霍缃问。

“警察同志,这小子杀了我儿子,你们一定要让他偿命。”女人扯着嗓子哭喊。“我儿子就是和他玩,他就把我儿子扔在河里了,这心都是黑的呀。”

“我……”青年委屈地刚想开口。

“你闭嘴。”女人一声呵斥让青年不敢说话,女人又说,“我儿子那么乖,今年才三岁,我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就被这小子害死了,我也不活了。”

“我……”

“你闭嘴,你就说是不是你害死我儿子的。”

“是……可是……”

“那就行了。”女人空着地手揪住霍缃的胳膊喊道,“警察同志看到没,他都承认了,快让他坐牢。”

霍缃无语地扫开女人的手,“有话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儿,我儿子被杀了,现在还在河里死不见尸,警察同志啊,这小子还想逃跑,幸亏我眼疾手快直接把他扥到警察局了,不然我儿子就死不瞑目了。”

“你说怎么回事儿。”霍缃指了指青年。

“我……”

“警察同志你不能偏袒杀……”又是青年正要开口被女人哭嚎着打断。

“你闭嘴。”这次是霍缃喊出声,女人哭嚎忽然顿住,像是被吓到了。霍缃转向青年,“你说吧。”

“我今天在河边的路边摊吃东西,她家狗没带牵引绳像我扑过来,还咬着我胳膊不撒嘴。”青年解开体恤包裹的手臂,一块血肉模糊。

“我儿子不过是咬你一口,你至于把他扔河里嘛,这点儿伤口又不会死人。”女人指着青年鼻子撒泼。

青年赶紧躲在霍缃身后,探出头说,“我也是着急了,你的狗一直不撒嘴,我手一挥谁能想到它就松口掉河里了呢。”

“不行你必须偿命,我儿子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眼见就要女人冲过来挠青年的脸,霍缃立马先发制人对着女人吼道,“你们去进行民事调解,这里是刑警队。”

“找的就是刑警啊,你们不是处理命案的吗。”见霍缃气势汹汹,女人气势就弱了下来。

“这是命案吗,养狗不带牵引绳咬上路人,这是你的不对,文明养狗你不知道啊。小伙子那么大伤口不想着先处理,如果得了破伤风狂犬病,我们处理的就是你了。”

女人缩了缩脖子,“我儿子很爱干净的,哪里会传染。”

“这是爱干净的事儿嘛,涉嫌扰乱单位秩序,占用有限警力资源,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5日以下拘留和500元以下罚款,你还闹?”霍缃又回头看着愣神地青年,“还不去医院处理伤口,之后该怎么处理找派出所。愣着干什么?被狗咬一口你不疼?”

“疼……”青年唯唯诺诺地说。

“还不快去。”

来得时候女人拉着青年,走的时候青年拉着女人。

霍缃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年纪大了,这场小闹剧就让她心力交猝。

还是不能闲下来,霍缃已经翻出断手无名女尸的资料看了起来。

指纹库无匹配,身体用消毒水洗去了痕迹,死后被冷冻,小臂断口平整没有生活反应,霍缃仔细看着创面的位置,有些疑惑,如果是为了掩盖死者身份而锯掉双手,这个切口未免太整齐了,为什么要冷冻之后再切除。

“霍姐,有案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