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夜:画姓仆02

它张开手指缝中伸出四条火鞭相互缠绕成一条,火鬼抬手一鞭,被我闪过,又是横向里一鞭。

这样躲闪下去不是办法,只有接近火鬼才能限制火鞭的作用范围,我就地打个滚,滚到火鬼身前。

“嗷吼——”火鬼另一只拳头朝我袭来。

我抽刀迎砍,将其批断,左手从口袋里掏出黑竹简,用力刺向火鬼。

黑竹简刺入火鬼身体,登时数道黑线在火鬼身上游离,眨眼间将其穿透。

光是解决这三只小鬼,便耗费了我不少体力,看来想跟披着青鸾火凤衣的画姓仆打个来回便像是奢望了。

画姓仆仍在天上不紧不慢,眼神魅惑地看着我,朱唇微启,一阵悦耳的声音传入耳膜:

“安明——”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嗯——”我不由自主地答应一声,刹那间便如灵魂出窍一般身体松软无力,脑子里好像刮起一阵旋风,在把我的灵魂向外拉扯。

当下眼前一黑,手里唐刀冰红再也攥不住,昏昏沉沉向前倒去。

“难道我就这么输了么——”我不甘心——

下一秒,又感觉身体后面传来一股吸力,无数条绳子将我的灵魂捆住,把我拉回身体里。

回头望去,竟是唐陆——他手中夹着一张黑金镇魂符,贴在我肩膀,将其真气逼入我体内,硬生生地将我的灵魂拉回身体。

“让我来吧——”唐陆开口,嘴中吐出丝丝红色烟气,此刻他目射红光,上步到我身前,左手剑指在右掌画一道符咒,随即向画姓仆拍出。掌心迸发一道红光,射向画姓仆。

画姓仆不得不端正体态,抬手作画,一只燃着金焰火的青色凤凰直冲降魔掌的掌风。

嘭的声响过后,爆炸产生的气浪熏得人睁不开眼,再缓过神来时,唐陆已然闪身直逼画姓仆,而画姓仆也从天上飞下来认真迎战。画姓仆转动玉杆狼毫笔,笔杆被光芒裹挟,画作青光宝剑,唐陆从百宝囊里掏出两只黑竹简,手中真气流转,幻化出两柄光刃。

赤红光刃和青光宝剑相交, 一人一妖身形转动,近身肉搏,但凡谁有一个闪失,都将受到致命伤害。

唐陆一手光刃格挡,另一只剑刃向画姓仆的青鸾火凤衣刺去,统统被画姓仆闪过。

“每次都差那么一点!”在一旁看得干着急。

画姓仆也想起来青鸾火凤衣不能受到伤害,不由得懊悔想拉开身距,画姓仆抬起左掌,掌心出现一只青色狼头,朝唐陆扑去,唐陆横刀斩破,画姓仆趁机后撤一步,青光宝剑在身前划个圆圈,从当中扑闪出一只怪蛇头,朝唐陆进攻。

唐陆将两只黑竹简合在一起,双掌合十,嘴里道一声:“ 去 — ”

然后将黑竹简推出,正中怪蛇头脑门,爆炸再次袭来,唐陆向后闪身,速度极快,眨眼间双手各捏两张黑金符,再次掷向画姓仆。

画姓仆将玉杆狼毫笔在身前横画,身后那道火墙瞬间收敛汇聚,变成三只巨大的金色火凤,与泛着红光的黑金符相碰,这一股参天火焰,又是说不出的

妖异,黑色金色红色相互混杂,热气翻涌,将画姓仆和唐陆隔开。

他们这一回交手,出手更加迅捷,法术的威力也更加巨大,不得不说,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战斗。我再不能干看着了,要尽快把画姓仆制服才是。

伸手拽出腰间的夜行图,是时候召唤陈第安了——

打开夜行图,将第一页抽出,双手夹住,口中默念咒语,释放陈第安的灵魂。

没承想自己的动作被画姓仆发现,他左手伸进腰间,二指夹住一张狭长的玉板,上面还写着几个字,他随手将玉板向我丢出,那玉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幻化成青色的灵魂,瞬间浮游到我眼前。

青色鬼魂抬手向我袭来,要抢夺我手中的夜行图。

我不得不停止施法,带着夜行图逃跑,没料到鬼魂化成一道青气,眨眼间盘旋到我腰际,将我双臂束缚住,我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唐陆和画姓仆都在一处,各展神通,法球交互,爆炸声光四起,异常激烈,而我却被这鬼魂化成的绳索牢牢捆住,夜行图拿不出来,唐刀冰红也收入刀鞘挂在腰间拿不出来。

我使出全力想要挣脱,在地上打滚,但这东西却越缠越紧,勒得我胸口要炸开一样发闷,满脸通红喘不上气,这时我突然开始后悔把唐陆交给我的指尖法术都忘光了。

眼下唐陆绝没办法腾出时间来照顾我,要想活命,只能自己想办法。

我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躺在地上不动,那青色魂魄裹缠的劲道也慢慢小了,但没有松开我的意思。

“剑指咒是怎么念来着——”我焦急地自言自语,心里全是逻辑不同没有任何意义的咒语词句反复组合,虽然记得要怎么调整身体内的真气,但是始终无法回忆起咒语。

“是这句吗——”我探出剑指,向身上的青色魂魄点去,如同刺进雾气里,没有任何伤害。

“一定是这句——”我再次弹指,那魂魄仍紧紧缠在我身上,“是这句没错了……”

连续试了好多遍,终于在第七八次点到魂魄时,它登时松开我,在空中打个旋儿,钻入地底。

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心中唏嘘不已,“终于对了——”

目光移向唐陆和画姓仆,一人一妖,一个地上一个天上,唐陆手势翻飞,嘴巴微微张开,从口中徐徐吐出一股赤红的雾气,在胸前汇聚成一个涌动的球团。

而画姓仆手持玉杆狼毫笔,在空中大肆挥舞,青色油墨悬浮空中,散发光辉,从画面中看得出来,是一个满面鬼火的怒鬼,看来而是这是在憋大招了,打算一举解决战斗么?

我再次拿出夜行图,打算召唤陈第安助唐陆一臂之力,正待此时,那道青色魂魄竟然从唐陆脚下的地面钻出,顺着唐陆的脚脖子在唐陆身上游走! 原来画姓仆刚才释放鬼魂就不是专门来对付我的!是要趁唐陆不注意来偷袭他!

好险毒的招数!我又不敢大声叫,怕影响唐陆施法反而会影响战局,只是眼下再施法召唤陈第安时间绝对不够了。

青色魂魄如游蛇无声无息来到唐陆胸前,突然发力,紧紧缠裹唐陆的身子,唐陆施法受扰,猛地一惊,原本在手中搓出来巨大的赤魂球也受到扰动,半数气息原路返回到唐陆嘴中。

唐陆原本准备好的赤魂球由于受到惊扰, 一半气息返还,体积顿时小了一大半,只有铅球大小。

而此时画姓仆嘴角勾起阴冷的笑意,他的计划得逞,手下火面怒鬼完成,他用笔尖轻轻一点,油墨幻化成一只身着青袍的巨大魔鬼,张开枯干的双爪, 满面冒火,像一棵百年的大柳树,卷集猛烈的青风朝唐陆袭来。

唐陆此刻手中的法球绝难对付那只火面怒鬼,而他被青色魂魄纠缠,也没办法躲避,场上形势已经如倾覆般向画姓仆倒去,唐陆如果不能躲过这一击,他的生命恐怕也就到此结束了——

惨淡的青光映在唐陆脸上,在这一瞬间,唐陆连回忆人生或者展现他对死亡之态度的机会都没有,他如往常一样面无表情。这是每一个驱魔师都要面对的使命,无畏死亡在他们的驱魔生涯中,是必修的一课。

但是我绝不能让他现在就践行这一课!

“唐陆!”我大叫着冲向他,手中拔出唐刀冰红,双手握住刀柄,我挡在唐陆身前,刀身挡在我面前。

我侧着头看他,眼中没有一丝丝遗憾,如果拯救更多挣扎于水火中的人是他的使命,那么此刻保护他让他完成自己的使命,大概就是我的使命吧—— 火面怒鬼的青色利爪与唐刀冰红的晶莹刀身相碰,登时闪出青红两道光亮,并且愈加明亮,让人没办法正视,即便闭上眼,光线穿过眼皮使得眼前亮如白昼。

光芒将我吞没,手中唐刀冰红剧烈震撼,在听到形如玻璃碎裂的声响后,刹那间我的全身也如同被无数冰凉的针尖穿刺,难以忍受的疼痛感海啸般将我淹没,肢体头脑再无知觉,麻木地倒下。

缓缓睁开眼,似乎还能看到唐陆的身影。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但是眼神中没有任何犹豫,趁青红光芒尚未消逝,他将手中的小型赤魂球抛向天空,双手摆出剑指,掌根相对,变换位置,共同戳向胸前的青色魂魄,那道魂魄霎时被戳散,唐陆的身体恢复自如,他接住天上落下来的赤魂球,甩手向画姓仆丢出。

场上青红光芒消失,画姓仆本以为自己赢了,当光芒落下,却看到一颗赤魂球向自己袭来。

他没机会躲闪,赤魂球打在他胸口,青鸾火凤衣登时扭曲变形,身后的金銮火凤也在痛苦的挣扎中消失。

赤魂球贯穿画姓仆的身体,画姓仆被打出十几米远,狠狠地摔在天台的隔墙上,重伤不起。

他再不能动,这是杀死他的最好时机——

可是唐陆一点法力也不剩了,眼中红光黯淡,双目失神,一口接一口地喘着粗气,无力地跪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握住我的手。我躺在地上,刺痛感仍然似洪水猛兽在全身蔓延,唐刀冰碎裂,满地晶莹的刀刃碎片,只剩下一个刀柄安静地躺在我右手边。

神器碎了———

我绝望地移动右手,抓住唐刀冰红的刀柄,缓缓抬起。

刀柄重归我手,地上的碎片断口处泛起耀眼的红光,纷纷飘向空中,竟然重新回归刀柄,再次汇聚成一把冰莹的赤光宝刀。“果然是唐刀神器啊——去把他杀了吧——我动不了。”我喃喃道,将唐刀冰红交在唐陆的手里。

唐陆虽然法力用尽,但是还有力气能动,只要将唐刀冰红贯穿画姓仆的胸膛,这个宿敌便败在自己手里了。

唐陆接过唐刀冰红,刀尖对准画姓仆,坚定地向他走去。

画姓仆此时也从赤魂球的攻击中苏醒,他全身酥麻,连站起来都困难,虽然还剩下一点点法力,却没有可能再跟唐陆抗衡。只见他用力攥着玉杆狼毫笔,在地上作画。

唐陆见他又要作法,加快步伐向画姓仆冲去,可终究晚了一步,画姓仆用尽法术,在地上画了一只长翅膀的飞蛇,随即用笔头一点,青色飞蛇现身,用嘴巴轻轻叼住画姓仆的衣服,展翅腾空,飞出天台,在唐陆还没冲到自己身前时忽闪着翅膀消失在夜空中。

唐陆站在天台边上,凝望墨青色的星空,静默不语。

和画姓仆的第二次交手,格外艰难。

唐陆一语不发,将我背下天台。

“等等等等,轻点放,嘶——疼死我了!”唐陆把我放在**,让我好好休息。

“还疼?”唐陆问。“疼死了好吗,现在我全身好像有针扎一样,碰哪儿都疼——”

“不应该啊。”唐陆低声道,脸色不是很好。他撸起我的袖子,随后又挑开我胸口的衣服,仔细观瞧,忽然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你别吓我行不行,咱们有话直说,别搞得我像身患绝症一样——”我心中惴惴不安。

“你硬要接那一招,唐刀冰红没有把火面怒鬼的招数全挡下来,你还是受到波及了——”

原来火面怒鬼的招数就是在接触到敌人后,可以化作散气,顺着敌人的全身的毛孔进入身体,将敌人体内的肌肉和器官完全粉碎,再穿出,就相当于在 你全身每一个汗毛孔都扎一根带线的银针,成千上万的银针在你体内胡乱穿梭,最后再从另一个毛孔穿出,将你体内完全割碎,如此死法,简直惨不忍睹,那种被撕碎成粉末的疼痛感也会让敌人万分绝望。

还好我当时用唐刀冰红挡下了绝大部分的攻击,不过还是有一小股气息钻进我的体内作祟,导致我只要碰到任何汗毛,都像被针扎一样痛。“那怎么办啊——虽然疼不死,那我也不能一辈子这样过吧——”

“没事,治你好说。”唐陆转身出去把唐糖叫进来,“你的脱毛膏给他用用。”

唐糖不解,“你们不是抓鬼去了吗?要脱毛膏干什么?这么有情趣呀?”

“什么情趣,你想什么呢,用脱毛膏救命的,快点拿来。”我努嘴朝唐糖道。

唐糖将脱毛膏拿给我,唐陆则在浴池里放满了热水,点燃一张黑金符,黑金符燃烧后的纸灰掉落在清澈的水池里,唐陆朝我道:“用脱毛膏把你全身的汗毛化掉,然后你再泡会儿就好了。”

抹脱毛膏时简直像在扒掉自己的一层皮,在唐陆的符水里泡了半个小时,感觉浑身的毛孔變成了会呼吸的嘴,一张一合地吞吐,不知不觉间泡澡水便成了青绿色的。

“呼——舒服多了,”泡完符水,全身说不出的暖和放松,用毛巾擦着头发出门,“哎?”

唐陆靠着椅背睡着了,下巴翘得老高,微微地打着呼。今晚对他来说太累了,肩膀受伤不算重,但是时隔几个月,突然把体内真气迅速消耗完,也是挺 费力气的,他实在累得不行,坐在椅子上便睡去。

我和唐糖废了老大劲才把他搬到**,碰到唐陆柔软的大床時,疲憊和倦意一同涌上心头,外面刮着清冷的秋风,不停撩动窗外的落叶,沙沙作响,现在是凌晨两点半,我实在不愿意再走回家睡冰凉的被窝,索性一闭眼,趴在被子里,睡到唐陆一侧。

大战后的夜晚就是这么宁静安逸,一觉睡到大天亮,第二天是周六,我和唐陆在**睡到十点半,终于满意地醒来,唐糖特意给我们点了一桌子外卖,算是犒劳了。

唐陆吃饭时却有点出神,总是把筷子放在嘴里发呆。

“想什么呢?还在想画姓仆的事?”我問。

唐陆没听清,直到我又喊了他一遍。

“啊——啊,没事,琢磨琢磨。”

“接下来要怎么办?”我也忧心忡忡,唐陸加上一个我才勉强和画姓仆打了个平手,足以说明画姓仆法力之强,不好对付,不过也是因为我释放陈第安,如果早点出手的话,苦战一番还是有胜算的。

“再看吧,画姓仆伤得也不轻,三天以内应该不会再作案了,我们还有三天时间准备,再跟他打一次是不太现实的。”

“那你打算用什么办法?”我問唐陆,他则不再迴答,住着下巴沉思,一般有难以处理的情况时,唐陆就是这副样子,茶饭不思,别人跟他说话也听不到。

周末两天,熊建德队长又找过我们两次,问我们有没有什么进展,唐陆只表示近几天内不会再有案情发生,周一晚上我们会再出去一次,但也没有绝对的胜率,不过希望警局好好保留死者的尸体,只要消灭画姓仆,他们的灵魂还会回来的。

熊建德队长统充答应下来,表示警方也会继续加大力度调查同时做好保密工作,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向警方提出,他们会尽量配合提供。“让人们晚上不要随便到街上溜达就行。”唐陆说。

熊队长走后,唐陆又开始翻书,他房间里放的那些书,他两天里翻了不知道多少遍,就是没有想要的文字。

终于,在周一中午,唐陆滿意地把书本合上,微笑着朝我招招手,让我过去:

“眼下方法还是有的,就是需要你再冒险配合一次。”

“你说吧,我会拼尽全力的。”

唐陆笑着摇头,“不不,不需要,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就是需要你当一次内奸。”

“内奸?谁的内奸?把我安插到画姓仆身边去?”我没明白唐陆什么意思,怎么忽然搞起花活儿了。

原来唐陆翻了很久的书和笔记,终于找到了有关画姓仆的记载。

画姓仆的前生是个明朝画家。幼年失孤,父母没有给他起过名字,后来一生也再没给自己起过名姓,用过几个假号,但是具体叫什么没人知道。

画姓仆生前有一好友,是个武师,名叫矢杏吾,画姓仆生前最喜欢给矢杏吾画像,矢杏吾身材魁梧体格修长,春夏秋冬,在桃园练武,画姓仆便在一旁作画,他手里拿的那支玉杆狼毫笔,是矢杏吾为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后来画姓仆受京城达官嘱托,外出游山采风作画,等他再回来时,武师矢杏吾的家人告知,矢杏吾半个月前已经感染风寒而死,画姓仆不信,在郊外狂奔至陵园前,发现了矢杏吾的坟墓,他守在坟前三天三夜,喃喃自语,后来一晚天降大雨,画姓仆不得已回家,第二天从家里扛来锄头,将矢杏吾的坟墓挖开,他不信矢杏吾已经死了,一定要看到他的尸体才死心。

这一举动矢杏吾的家丁发现,跑回去报告府上人,以为画姓仆恩将仇报要给矢杏吾鞭尸,在那时候,盗人坟墓毁人尸骨可是重罪,一群家丁抄家伙赶到矢杏吾坟墓前,只见画姓仆跪在地上,看着矢杏吾的棺材发呆。

棺材里空无一物,别说尸体,就是连一件衣服也没有发现!

画姓仆疯狂质问矢杏吾的家丁,矢杏吾究竟去了哪儿,他还没有死,为什么不肯见自己,而家丁则一口咬定是画姓仆偷走了自家老爷的尸体,一众人等 将他鞭打一顿,押回府邸然后上报官府以待惩戒画姓仆。

画姓仆百口莫辩,家里清贫又没有势力,恐怕横竖难逃一死。好在矢杏吾有个老管家,他见证过二人超越友谊的情谊,虽然他年迈了不管事,也不知这案情其中实况,但出于心疼画姓仆,连夜将画姓仆给放了。

画姓仆知道自己没办法逃脱官府追缉,找到一户老巫师家里,向他讨要了献祭化妖的术法,由老巫师在家中作法,画姓仆来到矢杏吾坟前,以刀割腕,将血淋在矢杏吾墓碑前,并且发誓自己在世间为人,不能找到矢杏吾,只好献祭生命化而为妖,找不到矢杏吾的去向便永世不得超生。

这就是画姓仆的身世了,但是书里没有具体介绍对付画姓仆的办法,因为写书的人也没办法消灭画姓仆,不过留下了他化为妖后的行迹癖好。

画姓仆成妖后暗算老巫师将其杀死,夺取老巫师的法术手札,学会了作画成妖的术法,还有一样妖力,就是能知道面前人的名字,只要他所呼唤姓名之人有所回应,魂魄就会被画姓仆勾走,随后他就会将其人的名字写在一块玉板上供自己使唤。

还有一点,画姓仆只在夜间活动。

画姓仆会专门找深夜里落单的人,趁其不备,用带有迷惑性的声音呼唤其人姓名,随后游街玩耍,他需要使唤某个魂魄時,就会念出玉板上的名字,灵 魂被释放出,最开始是画姓仆手上的一个小人儿,画姓仆将其抛到地上,小人儿便长大成正常人形,可以任由画姓仆呼唤去做事,而被勾走魂魄的身体会肿胀成一个气球模样,飄上天空,或悬在房梁,或被对枝掛住,如果是在大街上被勾走魂魄,那么身体就会一直飞上天空,最終体态愈加膨胀,由内

而外爆炸成碎块,场面血腥。

“那么这样说来,案子就解释得通了!”我忽然想通了,“就在那天晚上,画姓仆找好了目标,先是勾走人的魂魄,然后回到街上,使唤魂魄替他干坏事?”

“大概就是这样了。”唐陆点头同意。

“那么他干坏事有什么图谋呢,他使唤魂魄所做的无非是些鸡鸣狗盗之事,或者偷点吃喝,或者偷几件衣服,再或者从画廊里偷几幅画,没有其他什么事做。”

“大概是为了玩吧。估计今晚他又要出来活动,我们最好能把他在今天消灭,不然把他吓跑了或者怎么样的,那些被勾走魂魄之人的尸体真气散尽,就要开始腐烂了。”话虽如此,唐陆的表情却舒缓许多。

“你有什么计划了?”我问,唐糖在一旁听了半天故事了,对画姓仆的事似乎格外关注,也跑过来听我们的计劃。

“计划就是要你接近画姓仆,去拿到他身边的玉板。”

“玉板?”我心中多有不解,这不是我们最后一步要做的么,那也得先打败画姓仆再说啊。

“不用你动手,你假装自己是矢杏吾,画姓仆就会对你放松警惕了。你要想办法套到他腰间挂着的玉板串,那上面不仅有他收集到的所有灵魂,还有作为抵押的自己的名号玉板。”

所谓抵押的名号玉板,就是这个勾魂法术需要将施法者自己的名字或者代号刻在玉板上,加入玉板串中,这个名号玉板一旦被人拿到,念出上面的名字,施法者就会陷入虚弱状态,极容易对付。

“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会交给我吗,再说,他怎么会相信我就是矢杏吾呢?”

“其实不难,画姓仆见到你的时候,他会先叫你的名字,你不能应声,然后你对他说,矢杏吾这三个字,他就会以为你是矢杏吾了,毕竟妖是妖,他们的念力和记忆没办法跟人比,如果是人的话,能认出你来,但是妖是凭借一口怨气存在,画姓仆只想找到矢杏吾,听到矢杏吾的名字,他就会自己上钩。”

“但是还有一点,他管你叫矢杏吾的时候,你千万不能应答,否则魂魄还是会被勾走。”

“啊?矢杏吾不是我的名字啊,为什么我答应了还是会被勾走。”

“你记住就好,不要问这么多,和他套近乎抢过玉板,只要念出他的名号,我就能对付他。”

任务还是有些艰难的,贸然接近一个我根本不了解的妖,还要装作他最熟悉的人和他套近乎,骗过他最宝贵的东西,这三个环节但凡有一个出了问题,我都要近距离丧身在他手下。

话虽如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吃过上次没能及时召唤出陈第安的亏以后,我在出发前特意留了个心眼,把夜行图第一页撕下来放在兜里,这样遇到危险还可以第一时间搏一搏。

晚上的月光清冷,警方早就发了通告,今晚不让上街,尽量待在家里,特别注意不要单独出行或在家。

“你上街去找画姓仆,我就在你身后跟着,一旦你拿到玉板了或者遇到危险,我就冲出来救你。”

晚上九点,我特意找了处僻静胡同,手里捧着新买的面人,这次要了唐糖的一缕头发,写了唐糖的名字,气息更浓一点,对画姓仆来讲更有吸引力。

月亮一直藏在阴云里,鞋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这个胡同古色古香,风格完全仿照民国时期的青砖大胡同建造,街边大多数是些卖手工的门店,一些小玩意儿,风车风筝之类,还有些手工糕点房,手工寿衣花圈店。新奇一点的是开了很多自行车电动车专卖店。

胡同里还有几间老房,是那种完完全全几十年前的老房子,一个幽深的里弄,仅容一人通过的胡同,十几米长,往里走是废旧的小院,然后才是古朴幽暗的老房子,这些老房很久没人住过了,里弄中长满杂草,偶有来往人坐在其中歇歇脚,却也是少数,这样清静有味道的地方竟然很少人知道来往,本地人也从不轻易走进里弄中去。

大概是气氛过于阴森恐怖,即便在白天,连接院子和青石街的里弄也格外阴暗,从阳光明媚的蓝天下向里望去,穿过狭窄的黑暗,可以看见满是落叶的院子里,有一棵粗壮的核桃树,核桃树后,是一间老屋,腐朽的木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铜锁。

凉意顿生,不禁打个寒战,然后迅速离开。仿佛多待一秒,就会有个披着蓝色头巾的裹脚老太太,她拄着拐棍,哈着腰,朝你伸出她枯枝一般的手,将你拉进去——

这条街有个规定,晚上九点以后,所有商铺必须关门,不能再营业,听说过一个说法,这么早关门是为了不打扰到街上还住着的那些“老住户”,九点以后,老住户们就要上街散步行动了。

所谓的老住户,就是街上老房里的本来住户,那些老住户死了以后,新进来的住户家统统发生了不少难以言说的怪事,人们都说是鬼魂作怪,老住户死了不想走,化成幽灵守护在这里,不让外人占有。

因此上级在改造青石街的时候,特意尊重了这条街的习俗,虽然不应该相信这唯心主义的一套说辞,但是哪个当官的也不想在任期间给自己家惹一身晦气,所以谁都没动过。

街上氛围本就阴森,这样一想,路过荒颓的里弄时,我不由得心中一抽,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一个电影,主角去一个荒村寻找线索,来到一个老院子, 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鬼魂的血脸,配上刺激诡异的音乐,简直就是童年噩梦。

我想到那一幕,浑身发毛,加快脚步朝前走,地上的青石板闪闪发亮,我抬起头:

“月亮出来了啊—”

隐约觉得蓝森森的街上有人影闪动,猛地转头向一旁望去,里弄口竟出现一个白色身影,直盯盯地看着我。

“唐糖——”那个神秘的女声再次出现。

画姓仆来了。

“画姓仆被引来以后,把面人里的头发拿出来放到地上,这样他就不会感觉到自己被耍而对你出手。”唐陆嘱咐道。

我忙把面人里的头发扯出来扔到地上,但是画姓仆已经发现我了。

他面容如故,没有丝毫大战后的痕迹,看来已经恢复好了。

“安明——安明——”画姓仆盯着我,身子渐渐朝我飘来。

“他见到你的时候肯定会先喊你的名字,不要回答,不要动作。”唐陆的嘱咐在耳边回响。

不过就这么盯着画姓仆一动不动真的不会惹他报复么?

或许这就是妖,这类妖没有人类一样的灵敏思绪,近乎可以说呆滞,他们的存在全屏一口咽不下的怨气吊着,除此之外很难有思考能力。 画姓仆离我越来越近,嘴里不停念出我的名字,我快撑不住了,耳朵里好像在有无数只小虫子爬。

画姓仆和我只有一米距离时,他停下来。

“矢杏吾——”我清清楚楚地吐出三个字。

画姓仆嘴角动了动,“矢杏吾兄——”他原本冷漠如冰的眼神中忽然闪着光,那是充满希望的光,如同一年没有见面的恋人,又或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画姓仆伸出左手,来探我的手,画姓仆长得实在太美了——

是一种飘逸潇洒的俊美,如同画中飘然而下的男仙,看得我几乎痴迷,忘了自己。

“千万不能碰他的身子,人和妖不能相碰!”唐陆嘱咐过我,但是我已经忘记了。

碰到画姓仆左手之间的时候,手心突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感,像是触电,又如同被冰冻,那样寒冷的电击感直往心里钻,彻底把我惊醒。“啊——”我立即撤回手,又担心惊了画姓仆,因此惊慌地看着他。

画姓仆也被吓到了,他的手缓缓放回去,“矢杏吾兄?”他疑惑地看着我。

“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不要慌,你只重复一句话,我是矢杏吾,他就不会伤你。”

“啊,我是矢杏吾。”我此刻已经完全木了,如果他把我看破,想杀了我简直是一抬手的事。

一颗心简直吊到了嗓子眼。

“我知道你是矢杏吾兄,你不想我吗?”

“想——想你。”我对他说,接下来则静观其变,找机会套出他的玉板串。

“矢杏吾兄,咱们走吧?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

“我,我也在找你——”

“什么?找我?你也在找我?”画姓僕的声音依旧是迷人的女声,几乎把人醉倒。

“嗯,我在找你。”我支支吾吾的,看着画姓仆激动的面容,我反倒有些不忍心去骗他了。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家丁都说你死了——”

我哪里知道为什么,只是站着看画姓仆的眼睛。

“为什么?矢杏吾兄,你是不是故意不想见我?是不是?为什么要和家丁一起骗我?”他的情绪逐渐变了,渐渐的,嗓音中帶了愤怒。 他左手又伸过来抓我肩膀,这一下来得迅猛,我没躲过,冰冷的电击感再次传来,我疼得叫出声,不由得向后退挣脱。

“矢杏吾兄?你怎么?”画姓仆眼神中满是惊讶,“你这是怎么了?你当真是我的矢杏吾兄么?”

“我是矢杏吾,我是矢杏吾。”我只记得这两句话。

“矢杏吾兄,我知道的,”画姓仆又笑了,滿脸笑意,“我是妖,你是人,你当然没办法接触我,是我粗糙了,矢杏吾兄,你莫不是被张大人骗了去?”

我哪里知道张大人是谁,不过既然谁都不知道真相,而且明朝灭了幾百年,他死无对证,幹脆他说什么算什么,我就顺着他想的承认好了。

“对——”我道。

“我知道了!是张大人故意要拆散你我的是不是?”

“嗯,”我心说这让你问起来没完没了的,我要什么时候拿到玉板?现在要赶紧转移话题, “咱们,咱们这么久没见了,你跟我说说你的情况吧”

“好——”画姓仆嘴上这么说,但是表情却逐渐失望。

这是怎么了?我心里又一顫,这怕是又来活儿了。

“矢杏吾兄,你为什么不喊我?”画姓仆突然问道。

我登时冒出一身冷汗,心说我又不是矢杏吾,哪知道该喊你什么,画姓仆?画姓仆弟,还是画姓仆妹?

但是又一想,画姓仆根本不能叫,这是后人给他起的名字,我哪里知道明朝时叫什么。

“我是矢杏吾——”我只能一遍遍重复这句话,如同给卡住的电脑按下重启键,每次听到这句话,画姓仆便又换上一副笑脸,转而忘了之前问我的问题。

“矢杏吾兄,我给你看个好玩的玩意儿——”画姓仆左手向腰里掏出。

我登时一激动,终于要給我看玉板了么?

“你看,”画姓仆果然掏出一只玉板,上面写着叁个字,画姓仆端在手里看,隨后念道,“郝乐涛——”

玉板随后发出青光,转而消失不见,再一转眼,一个小人儿站在画姓仆的手心。

那个小人儿仅仅几厘米高,安安静静地站着,跟郝乐涛长得一模一样!

这就是他的灵魂所幻化的吗

“真神奇,这有什么用么?”我开始在心里盘算怎么套到他的玉板串了,现在只抢这一个没什么用。

“他可以听我的话——你看,”画姓仆朝郝乐涛的灵魂吹口气,口中道:“跪下吧。”

郝乐涛立即跪在画姓仆的手心。

“给矢杏吾兄叩拜磕头——”

画姓仆说罢,手心的小人转身面对我,面无表情下跪叩头。

“不不不,大可不必——快让他起来吧——”我对画姓仆道。

“好,不知道矢杏吾兄想要些什么吃喝?”画姓仆似乎对这条街很熟悉。

我寻思不能再推辞,要顺着画姓仆说几句话,不然总是拒绝会引起他的疑心。

“这条街糕点是不是很好吃?”我问。

“矢杏吾兄真是料事如神,”画姓仆将手里的小人抛到地上,郝乐涛登时身体膨胀变形,长成正常人身体大小,垂手立在原地,双眼犹如死鱼。画姓仆又从腰中掏出一块玉板,上面写着的名字是展宏棋,不过我不认识。

“展宏棋。”他隨手一扔,玉板落地,地上出现一个男人,和郝乐涛并肩而立。

“郝乐涛去对面店里拿些茶点过来,要马蹄糕、板栗糕,展宏棋,你去另一家店拿两瓶茶。”

“两瓶茶?”我竟第一次听到茶用一瓶两瓶来描述。

“哦,呵呵,”画姓僕捂嘴笑,朝我道,“矢杏吾兄有所不知,现在的店子里摆的京茶好喝,我想要一瓶茉莉花茶,你呢?”

我闻言差点笑出声,原来说的是瓶装饮料,一个明朝人嘴里嚷嚷着要喝茉莉花茶,怎么想怎么別扭。

再说郝乐涛和展宏棋两人腿脚飞快,转身到店前,双手推门,力大无比,都不能叫做开门,是硬生生把门推倒的,踏着门框到屋里乒乒乓乓地掠夺。

“矢杏吾兄,咱们到别处闲絮。”画姓仆带我来到青石街上的一处凉亭,三处都是灌木。

不一时,那两人将从店里抢来的糕点和饮料带到我们面前,在凉亭桌子上——铺开。

“好,你们退下吧。”那两人化作一道青光,在桌子上变成玉板。

画姓仆并且收起来,而是专心摆弄桌子上的高点饮料,我盯着两片玉板,心中思索怎么把更多玉板套过来,最主要的是拿到掌握画姓仆脉门的玉板。画姓仆高兴地将所有东西擺好后,坐在我對面,见我瞧着桌上的玉板,于是将它们拿起来递给我。

“矢杏吾兄喜欢这小玩意儿么?”

“嗯,喜欢得紧。”我伸手接過,冰冰凉凉的,比想象中要沉了点。

“我还有很多,你要看么?我送你几个。”画姓仆伸手向腰中摸去。

不过要什么时候动手呢—

正寻思的时候,画姓仆左手捏着玉板串,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在淡薄的青云间穿梭,忽然脸色暖昧,对我道:“明月与佳人。”

我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心里只有即将到手的玉板串。

“你在说什么?”我心不在焉地问。

画姓仆的脸色突變,阴沉下来,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登时意识到情况不对。

“明月与佳人,清风和古琴。”

“明玉与佳人,清风和古琴,”画姓仆嘴中喃喃,忽的,额角青筋暴起,“你连这也记不得了么?你不是矢杏吾兄!”

我心道糟糕,这句对子不会是他们的暗号吧!这可糟了。

我没法应答,眼见画姓仆从座位上站起来,我只得不断重复:我是矢杏吾,我是矢杏吾,我是矢杏吾!

画姓仆一时间难以接受,他既相信又不敢相信,相信我知道矢杏吾这个名字,就一定是矢杏吾,但是我对不上他和矢杏吾的对子,又难以相信我就是矢杏吾,所以头痛欲裂,两眼放青光。

“把玉板串子给我,我是矢杏吾,快把玉板串子交给我!”

“好,矢杏吾兄,好——”画姓仆嗓音颤抖,将玉板串从怀中掏出,递在半空,我不敢随意伸手去拿,生怕他失控对我不利,果然,画姓仆又目放凶 光,“明月与佳人— ”

“清风和古筝,清风和古筝——”我忙凭借刚才胡乱记下来的内容答道。

“琴,是琴!我根本就不会弹古筝!你不是矢杏吾兄!尔等鼠辈胆敢欺我!”

“我是——”那句话还没说完,画姓仆抬起右手将玉杆狼毫笔抄起,在手中一转,笔尖探出二尺长的青光剑刃,径直向我戳来。 我还没来得及去将画姓仆手里的玉板串,只得步步后退,随手将唐刀冰红从腰间抽出,冰莹的赤红剑刃登时将光刃削去。

我心道不好,伪装失败,彻底把画姓仆激恼了,看来玉板串是拿不到了,今晚免不了又要来一场苦战!

正待此时,从灌木丛中飞出一道黑金符,径直贴在画姓仆左手手腕上,从灌木里闪出一个人影,我还没看清,那人手里攥着一根木棍,棍子用除魔旌旗缠裹,随即上步一棍子敲在画姓仆左手上,画姓仆左手拿不稳,玉板串掉落在地,那人弯腰捡起,后撤几步。

画姓仆面色大惊,右手一甩玉杆狼毫笔,青色光剑重新长出,他举剑向那人砍去。

我再次递刀格挡开。

画姓仆心里只有他的玉板串,根本不来管我,闪过身又要进攻,左手上的黑金符猛地爆燃,金色的火焰将他的手吞没,画姓仆不以为意,左手掌心渗出 阵阵青色光芒,他甩甩手,很轻易地破掉了黑金符的火焰。

“竟然是唐糖?”我大吃一惊,地上站着的那人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黑色口罩帽子,遮得严严实实,她手里摇了摇玉板串,听到画姓仆叫自己的名字,

随即答应道:“哎——”

“不行!不能回应他!”我失声大叫,唯恐唐糖的魂魄被勾了去。

画姓仆嘴角微翘,左手探出,伸向唐陆的身体,要把她的魂魄勾过来。

结果他的手停在半空,好半天唐糖都没有动静,画姓仆哼了一声,原来唐糖嘴里噙着一口年糕,就算答应了画姓仆的呼叫,也不会被勾了魂去。

“谁让你来的!”

“是我哥说的可以来!”

没想到唐糖也来棒冰助阵了,唐陆竟然也舍得让唐糖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不过好在是唐糖来了,不然今天还真难拿到玉板串。

画姓仆被气得嗷呜大叫,左手拇指掐中指,青光乍起,随手向我拍来, 一颗光球飞速冲向我,我来不及躲闪,只得将唐刀冰红横在胸前,光球与刀刃相撞,登时发生爆炸,我被炸飞出去几米远,直挺挺摔在灌木丛里,感觉浑身散了架似的疼,一时难以挣扎。

接着画姓仆右手玉杆狼毫笔随手勾勒几笔,面前竟生出一只躯体庞大的青色巨猿,嘴里散出青气,獠牙恣意横生,模样十分恐怖,光体型就快顶上唐糖四个了。

“把玉板抢回来!”画姓仆下令,那只青色巨猿一声巨吼,朝唐糖冲去。

虽说我和唐糖精巧配合,把画姓仆的玉板串抢到手里,那是由于画姓仆还没有认真,只要他想动手,就算再来二十个唐糖和我,也难以抵挡他一个。唐糖哪里见过这样凶猛的法术,那只巨猿眨眼间跳到唐糖面前,巨拳一挥,朝唐糖头顶砸来,这一下要是不躲过去,怎么也得落得个粉身碎骨!

唐糖早就被吓得走不动路了,双腿一软坐在原地,而我浑身酸疼,站起来都难,更别说挺身而出救下唐糖!

就在这时,亭子上空四个角出现四只漂浮的红灯笼,灯笼下挂着一只铁牌。

这是唐陆布下的法阵!只见四只红色灯笼的光线向青色巨猿的头顶汇聚,形成一柄巨大的宝剑,剑尖朝下,正戳进巨猿的头顶。

巨猿拳头尚未落下,嗷呜一声,化作一阵青色粉末,随风散去。

“哥——”唐糖在地上激动地喊道。

唐陆站在亭子门口,左手黑竹简右手毛尖刺绵,双臂摆个手势,淡定地站住脚。

刚才那柄红色巨剑就是唐陆召唤出来的。

画姓仆彻底失去理智,一次次攻击不得手,眼前反而又多出一个强敌,他猛一转身,整个人向天空飞去,穿破了凉亭顶,飞上夜空,正当他的头顶和四只红色灯笼齐高时,红灯笼里放出四道红色闪电,游龙般朝击向画姓仆的头顶!

画姓仆机灵得很,忙从从天上落回。

他刚站稳脚,拿着玉杆狼毫笔抬手转两圈,向唐陆推出,一道青色旋风出现。

唐陆毛尖刺绵笔头划过黑竹简,黑竹简横劈,一道光刃飞出,将旋风斩碎。

但是眨眼间又从左右两边分出两道旋风,体型更大速度更快,朝唐陆袭来,唐陆步步后退一直推到结界之外,旋风碰到结界,被红色灯笼中的光线射中,立刻被消灭得无影无踪。

画姓仆的真正目标根本不是唐陆,他的原意竟是抢夺唐糖手里的玉板串!他用障眼法把唐陆逼开,自己转身去抢唐糖手里的东西。

唐糖什么都不会,被吓得哇哇大叫。

倏地,从灌木中,径直飞出一只纸鹤,攻向画姓仆。

陈第安的灵魂附在我身体上,从灌木中腾地起身,左右手捏着三张白纸。

这是我和夜行图第一页一起撞在兜里的四张纸。

第一只纸鹤飞出,画姓仆意识到来势凌厉,不敢硬接,只能放弃先攻击唐糖,向一旁多少,纸鹤一击落空,转而飞上空中不知所踪。

陈第安抬头看了看凉亭的四个角,嘴角微翘:“灯笼阵都摆好了,今天还能让你跑了。”

画姓仆恼羞成怒,挥动玉杆狼毫笔,在空中迅速描绘出一条青龙,笔尖一点,青龙向陈第安飞来。

陈第安不紧不慢,三张纸抛入空中,“跟我比造型术法,那你可找错人了。”

陈第安剑指挥动,几张纸在空中迅速弯曲折叠,合体组成一条飞龙,三张纸分别组成头、身子和尾部三个位置。

纸飞龙和青光龙两头相撞,爆发出一青一白两道气浪,青光龙被彻底炸碎,纸飞龙的龙头也被波及成粉末,但是身子和尾部向上飞起,竟然完好无损,仍冲向画姓仆,画姓仆丝毫没料到这一手,半截飞龙来势凶猛,他左手拂过玉杆狼毫笔,召唤出青光剑,劈向飞龙。

陈第安站在原地,手中运气操控飞龙,径直向剑刃撞去。

这时唐糖终于送慌忙中缓过神来,她不敢再一个人站着了,趁现在画姓仆跟陈第安打起来,她忙带着玉板串跑到唐陆身边,将它交给唐陆。

唐陆在玉板串中来回翻找,找本属于陈第安的那一块板子。

再说画姓仆一剑劈在纸飞龙身子上,登时又发生一阵爆炸,借着气浪掩护,画姓仆成功闪出陈第安的视线,运剑向唐陆劈砍。

岂料他盛怒之下战斗智商直线下降,还是没有记住刚才的经验教训,忘了纸飞龙分三段,他砍掉的只是两段,还有最后一段尾部自画姓仆的背后攻击。

陈第安剑指交叉,飞龙的尾部解体,纸张在空中迅速折叠变化成一个小人儿模样,径直贴在画姓仆背上。

这是陈家的定身符,可以及时制动妖怪活动。

唐陆在一串青色的玉板串里找到一根黄色的,捏在手里,镇定地对着画姓仆念道:

“弥子画生。”

画姓仆嘴中吐出一股青烟,双眼逐渐失神。

“就是现在——”唐陆对陈第安道。

陈第安右手剑指向天一冲,挑眼望去,那只最开始飞了的纸鹤从空中缓缓落下,四只灯笼的光线汇聚到纸鹤身上,陈第安再一挥动手指,纸鹤展开,又折叠成一只纸伞模样,缓缓飘落在画姓仆头上,纸伞张开,其中落下数道红色光束,正照在画姓仆头顶,画姓仆缓缓抬头,仰天轻叹一声,在光束的照耀下,身体慢慢蒸腾,化作一阵青烟,随风散去。

第二天唐陆为玉板作法,将被困的灵魂统统返还给身体其主,警方那边也算结案了,至于怎么回事,还是靠他们自己去写。

不知多久后的一天,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这样一句话:

古人偶称同性恋为弥子。

(画姓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