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有人偷水晶

“我不认识你。”

雨松青疑惑蹙眉,“公子有什么事?”

谢林翰被问得一怔,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欲说又止。

“我……”

“姑娘与我曾经见过的一位故人很相像,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雨松青被这个烂俗的套路激得一跳,尴尬又无奈,“公子未免也太荒谬了,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告诉你。”

谢林翰着急踌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想阻止她离开,温和白净的脸上多了几分渴求,“姑娘幼时可是在燕都长大?”

雨松青摇摇头,拽开他的手,眼神微冷,“没有,我自小就是黑水县人,没去过燕都,公子恐怕是认错人了。”

认错?

谢林翰木楞的站在原地,紧跟在她身后,“那姑娘可认识韶州程氏的人?可有一枚羊脂白玉的玉佩?”

雨松青眸中陡然一紧,警惕地退了好几步,“没有,我也不认识什么程氏的人。公子,你若再拦我的路,可别怪我不敬。”

吴辞微微侧身将她挡住,剑背抵在谢林翰的胸膛。

谢林翰着她的背影,虽并未追上来,但口中自喃,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颇有些不甘心。

官吏搬运尸体之后,孙家屋内更是一片狼藉,碎屑瓷片布满地板。

对于官吏来之前百姓随意参观破坏现场这件事情,雨松青真的是头疼至极,甚至还有官吏来之后,依旧吃瓜在第一线,随时随地都好奇参观的人。

这些人的足迹和痕迹,将现场的证据全部破坏,她只能拎起几个酒瓶递给吴辞,又拿了一些疑似物证回到昭狱。

“少了一坛酒。”

孙兆连看着桌面上的酒坛子,数了又数,执意道:“这里只有五坛,可是我当时闯进去的时候,大概瞥了一眼,一共是六坛。”

“你确定?”

雨松青回忆起吕闫捡酒坛的时候,似乎也只有四五坛。

孙兆连发愣,他当时冲进去是因为已经能闻见尸臭味,虽然慌慌张张,但他好歹是投过军当过镖师的,见到死人没那么怕。他明确的记得,当时就是有六坛子酒瓶。

吕闫讪讪道:“现场只有五个坛子,莫不是摔碎了?”

雨松青立刻告知官吏,“那就让人立刻回孙家将地上的瓷器碎片收集回来,如果碎了,也一定能拼回来。”

如果拼不回来……

那就好玩了。

官府的监狱不像是锦衣卫的昭狱,须得审问官和刑官过了公文才能提审探视。她也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去麻烦锦衣卫给她开后门。

锦衣卫即将押雍王回燕都,她或许,很难再和他们有任何交集。

她现在还不知要如何更进一步。

他们的世界,本来就是两道平行线,不过偶然发生了交集,可终究会背向而行。

雨松青婉拒了吴辞回到昭狱的请求,刚推开雨家大门,就看见林氏扭扭捏捏的立在二门外,一见到她,眉心间的褶皱更深,眼神左顾右看,“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都不与我和你爹说说!臭丫头!”

什么事儿?

雨松青不知道她又吃错什么药了,一退三米远,迟迟不敢进去。

林氏将她推进自己的小屋内,咋咋呼呼的小声喊道:“我告诉你,要是叫你给搅合黄了,仔细你的皮!”

“你!”

雨松青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自己的衣柜旁,她忽然瞪大眼睛,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此刻正坐在她**,双手交叉,眉眼高挑,颇有些挑衅意味。

“大……大……”

她立刻跑出了房门,重新打开,揉揉眼睛发现不是自己的幻觉后,臊得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夹着声音嗔怒,“你怎么敢来我家!”

李炽舒坦的靠在她的床头,颇有一种你奈我何的赖皮味儿,“你不愿意回在昭狱,我为何不能来找你?”

这是一个概念吗!

雨松青像是金屋藏娇一般紧闭房门,恨不得锤死他,“你知道姑娘家的名声多重要吗!你这样做,我以后怎么做人!”

还好,他没正大光明的带着锦衣卫来,不然,她一定要在他饭碗下巴豆!

“是啊,”李炽握着她的手腕,压低眸子,想起林氏在他耳边嚷嚷的话,微微一笑,“若本座今日没来,还不知道你早就心悦与我。”

悦你个头!

她顿时反应过来自己曾经为了推脱为了不与徐宽进定亲这件事情,把他拎出来挡墙这件事情。

雨松青利落的一个起身,恶狠狠地扑了过去,重重撞向他的额头。

“哐当”,李炽措手不及,捂着额头重重睨了她一眼,闪身扣住她的手腕,反客为主,狠狠一拽,两个人搂抱着扑通一声倒在**。

“你这野性儿!”

他略有些狼狈,额间碎发散在脸颊处,遮挡住了微微发红的额头。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本以为他会老老实实的挨个推塔,谁知道这人直接偷了水晶!

两人搅在**,衣袂发丝纠缠在一起,雨松青昂起头不服输的看着他,娇憨气恼的声线明明带着几丝恃宠而骄,面上却还似有铮铮铁骨。

李炽眸子狠眯,一手按在她的手腕反折回颈脖边,一手撑着身子,“本座何时不仁不义?”

“我那继母,本就是一个管不住嘴的市井妇人,你今日光明正大的闯进我的屋子,明日这些事儿十里八乡都知道了!”

这不是逼她就范吗!

雨松青耍赖似的不依不饶,男女武力本就天差地别,可她偏偏要去踹他,咬他,“你就要走了,又何必要来招惹我!”

这话说完,她心头闷闷的,像是一切累积的不如意都有了宣泄的借口,一切莫名其妙不敢面对的情绪化成了实物,逮住一个点喷涌而出。

李炽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松了束缚的手劲儿,“我今日前来,是还你一个东西。”

冰冷的玉佩触觉润滑,轻轻放在她的手心里,像是炽火遇到冰霜,瞬间平息。

“玉佩?”

这就是她失踪好几个月的玉佩。

失而复得,她却疑惑地望着他,“你何时知道的?”

她好像从未跟他谈及过自己有一块丢失的玉佩。

蛮久的,好像是吴辞轻轻提了一嘴,又好像是他偶然听到的。那时候他也没想过花心思帮她找到,但又听说这是她自幼所佩,不愿意再落到其他不干不净的人手中,便花了些心思。

但找到之后,他却有点悔意。

“你失去的东西,本座会帮你一一找回来。”

“嗯?”

她当时不解此话深意,只感到身前的人喉咙里有一种浑浊闷意,即便是隔着衣衫被褥,她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不知道是火气,郁气在淡淡扩散。

他嗓音低低,第一次如此不愿让她知晓,“你可知……”

“对了!”

雨松青差点忘了重要的事情,她拉扯着他的袖口撑起身子,“你可知道什么……韶州程氏?”

李炽眸间有些僵硬,瞪着她的脸,“谁告诉你的?”

“不是,今天有一人问我认不认识韶州程氏的人,看他的样子,像是十分笃定我认识似的。”

“韶州程氏。”

鑫国公嫡妻母族。

这般想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后背忽然渗上了一层薄薄的汗。

沈氏乃前朝重臣外戚,与前朝皇族关系密切,大遂末代皇后沈允温便是沈家嫡长女。而后沈家旁系鑫国公沈琼,跟随昭烈帝随昭烈帝出生入死,几经折转,是大燕有从龙之功的功臣之一。

正是因为与前朝瓜葛不清,所以即便是沈琼战功累累,但仍被猜忌。

沈氏一族,颇受争议。

与末代皇后沈允温,须得斩草除根,但因鑫国公沈琼,又应嘉奖和维护。所以大燕开国之初,为了安抚天下,平息前朝恩怨,昭烈帝破除万难,特赐沈家嫡长女沈恒娥为太孙李继正妻。

鑫国公一脉,唯独此女,而其嫡母出自洞庭书院的程氏,所以即便是另有争议,也无人再非议。

可乌河战役之后,成华帝中风,而鑫国公为保他,不惜引来猜疑,虽无贬官削爵,但至此之后幽禁国公府,直到病逝。

同月,程氏夫人失足落水,溺亡荷池。

而沈家姮娥,失踪数年。

鑫国公门楣显赫一时,爵位由庶弟继任,现如今被太子李继纳入府内的良媛也是沈家女。

旧事重提,他看着雨松青的双瞳失神,腹指摩搓着握住玉佩的手也渐渐用力。

“韶州程氏,是韶州名门望族,老先生现任韶州洞庭书院院长。”

雨松青摊手,顿悟道:“我就说他认错了人,韶州离宁州千里之遥,我怎么会认识那般清贵的人家。”

“不过……”她微微眯眼,“倒是有眼光。”

她把玉佩放回怀中,掀开他的手半跪在**,“我还有一问……”

“今日你也应该听说了孙家灭门一事,爹爹说,此毒名为毒箭木,乃军中所用,你在军中呆了那么久,可知道这毒?”

他想说的话又被她憋了回去,只得暗自叹气,“是,也不是。”

“此毒军中常见,多产于闽州,用于箭上,善于制敌。但此毒寻常人是买不到的,即便是京畿军中,数量也少之甚少,若真有人用此毒……”他的眸子又深了深,“那他必定与军中脱不了干系。”

他不喜徐宽进,因职业所便,自然将他查了个底朝天,“徐宽进母亲葛氏,曾经是谢家二房柴灶嬷嬷,而现今暂居他家的徐林翰,是长房嫡子。而谢家长房与二房素来不睦,这两家,该从来都没有瓜葛。”

真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