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黛瓦河又起雾了

黛瓦园镇的党委书记周期性这段时间很少出头。

他天天守在镇北头那个一号楼的办公室里面读书。说是书,也没什么,全是县政协出的文史资料。回到县城过周末,他没事时爱往街上卖旧书的地摊上走。他走到那些书摊前了,人就被定在那儿了。他老婆和儿子每每看他这样,就说:“周期性被施了定身法。”

可是周期性不管什么时间,有什么事情,到了那些书摊面前,就走不动路了。定那么一阵子之后,他就蹲下身来,挨着一堆书翻上翻下。半个小时之后,他总会花上三五块钱,买一本二本旧书回去,用水洗了,再用微波炉消毒、烘干,然后,相当长一段时间,他就抱着那本书看。到了镇上,他也是天天书不离手,连上厕所,别人是拖着一本《知音》、《家庭》之类的东西去,他再急,也得找一本他淘来的书才肯进去。

所以,这段时间,他的司机也很轻闲,找他的人也好找。他不是在寝室里,就是在办公室。一找就着。可是光找人不管用,还得办事呀。来人一张口说事儿,周期性就问他:“这事刘镇长知道不知道?”来人说不知道。周期性就说:“先给刘镇长说好了再来。”一回二回,来人办事见都得找刘镇长,既然找了刘镇长一下子就能办成,还有什么必要找你周期性呢。就这样,找周期性的人也越来越少。有时候,发展到十天半月没有一个人找他。周期性看着刘城忙前忙后的背影,站在办公室的前厅里,“哈哈哈”大笑了三声。

“走着瞧吧,靠沾着共产党人的血发迹的人!”

周期性大笑三声之后,总有一个声音在周期性的屋子里回**。实际上,周期性只是大笑了三声,然后就把嘴巴紧紧地闭着,回到他屋里继续看他的书去了。可是每次他大笑之后,他都会听到一个声音在屋子里回**。直到他走到里间的办公桌上,将眼睛投到一沓材料上,好一会儿,那个声音的余音才会消失。

周期性的一则史料笔记

1953年10月7日下午5时辰42分,刘白与其侄儿刘枪合伙杀害革命先驱李想的学生,忠实的马克思主义者,黛瓦园最早的中共党员张大堂同志。

1973年5月28日,刘白之子刘北京在县上组织了第一个打砸抢小组和造反派总司令部。将当时的县长周遥同志拉到广场上批斗,后老县长回家后自杀。刘北京后被推选读工农兵大学,77年参加工作,83年任县委组织部长至93年,94年至99年任县人大副主任。其间其儿子刘城从一企业调至政府办公室,直到任副主任。

1996年10月7日,刘城在县城与一打工青年口角,将其打伤,送派出所后,该青年在派出所的栏杆上上吊自杀死亡。

结论:刘家祖孙三代,身上都沾着中国共产党人与人民群众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