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茔鬼育
蔡华珍是钓鱼台村的接生员。说起她为鬼接生的事,远近闻名,无人不晓。
那年,钓鱼台村决定挖断钓鱼台,搞移河改道。这天一大清早,大队书记麦亮新带着学大寨的队伍上了山。社员走到钓鱼台一片坟地里,突然,看到坟地中睡着一个人,走近一看,原来是接生员蔡华珍。
麦亮新叫醒蔡华珍,问她怎么睡在坟地里。蔡华珍醒来见自己睡在祖坟山上,当时吓得面色如土,说不出话来。大伙将她抬进村里,用水灌醒。她平静下来后,叙述了自己昨晚的奇遇。
昨夜,我躺在**久久不能入睡,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我穿衣起床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满头大汗的小伙子,他显得很急,但仍很有礼貌地说:“蔡大姐,深夜打扰您了。我媳妇临产,请你去接生。”
当时天很黑,又下着朦朦小雨,我有些为难。
那小伙子见我没作声,央求着:“蔡大姐,去一趟吧,轿在门外等着哩。”
我见小伙子还老实,便答应,收拾了接生箱,随他出了门。小伙子把我扶上了轿,也不知走了多久,轿在一个家家门前有油灯,户户一色粉笔墙的村庄停下了。我当时的印象感到这个村庄很富裕秀丽,可就是怎么也记不起这是什么地方。
轿停在一栋小洋楼前,小伙子把我扶下轿领进屋里,只见屋里白色粉壁墙,房间都装了天花板,家俱摆设整齐干净,一看就知道屋主人很讲究,家里很富有。当时我想,我走村串户,从没见过这样富裕的农家,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哩?
一会儿,小伙子的父母亲和弟妹都从房间里走出来迎接我。小伙子的父亲红颜白发,显得神采奕奕;他母亲外观整洁,热情有礼;他弟妹一个个红装素裹,活泼可爱。一家人个个人面桃花,气质不凡。说实在的,我平时见到的都是一张张菜黄色的脸,破衣遮体的人。这一家人使我感到不像是人间的。
交谈中,我才知道这家姓麦,小伙子叫木仁,他媳妇叫平娘。我听说他家姓麦,再细看木仁的父母,觉得很面熟,很像麦亮新的父亲。可麦大叔早年逝世,怎么会是麦大叔呢?我当时想:天底下相貌相同的多得很,也没介意。
我喝了杯水后,便到平娘床前,见她肚子只是阵痛,知道生还有一会儿,便坐在床沿边,看着这位羞涩的平娘。只见她生得又白又嫩,园脸蛋,柳叶眉,水灵灵的一双大眼,齿白唇红,十分妖美。平娘当时告诉我说:“这个村叫新村,新村的人个个漂亮,听老人说,这是新村风水好的原故。”鸡叫头遍的时候,平娘的肚子疼痛加剧,我揭开被子,见她下身见红,刚准备好接生工具,婴儿便先露头后出脚下地了。我心想很奇怪,接了这么多年生,还从没有见生孩子这么快,这么顺趟的。我拿下包衣,剪断脐带,一看是个男婴,麦家人欢天喜地。
我洗了手,平娘的婆婆端了一碗鸡蛋,麦老头递上8元钱的接生费。
说到这里,蔡华珍从口袋里搜出一看,竟是一张鬼纸钱。在场的人无不惊讶。
蔡华珍喝了口水,接说着:“那麦老头似乎对钓鱼台村的情况十分熟悉,他问长问短。当我说到村里学大寨,挖了落雁台和梳妆台,现在又要挖钓鱼台时,麦老头十分气愤说:'这不仅劳民伤财,而且破坏了自然风光,谁要敢动钓鱼台一锄土,我就跟他拼命。'说着说着,鸡叫第二遍了,我收拾工具要回家,麦家人留住我,让我睡在偏房里,不想醒来竟睡在祖坟山上。”
蔡华珍的奇遇,使钓鱼台村的社员大为震惊,说那小伙子是麦亮新1958年饿死的弟弟,阴间也能生儿育女,阴间比阳间过得还舒服。
麦亮新虽对蔡华珍述说的事半信半疑,但嘴里仍然说这是迷信,不能信它。从此以后,钓鱼台移河改道工程歇马停工了。
10多年过去了,落雀台,梳妆台惨遭破坏,惟有钓鱼台上绿树成阴,一棵棵古柏苍松,虬蟠若龙。钓鱼台能有今天,人们忘不了接生员蔡华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