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因为孙中山、黄兴等国民党人不得不逃亡海外，黎元洪又是支持袁世凯的，其他人更是仰袁世凯之鼻息，袁世凯可以一手遮天，完全背弃了临时约法的精神，另外炮制出了一个《中华民国约法》，赋予他帝王般的权力。

余瑞光感觉不到这些事，更不愿意掺和这些事。他只祈求纱厂能够继续运转下去，余府能够继续保持安静的生活。当然，他仍旧想念着赵春丽。可是，赵春丽再也不可能回到他身边了。

和余瑞祥分开以后，赵春丽一直思念着他，也一直在到处寻找他。军政府的一帮子高官显贵虽说对赵春丽恨之入骨，每每欲将其铲除而后快，却时过境迁，他们再也不能在湖北为所欲为了，不得不听任赵春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们不能继续在湖北为所欲为，是因为黎元洪已经离开了武昌，湖北督军变成了袁世凯的头号心腹大将段祺瑞。

湖北政局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王俊林功不可没。

原来，王俊林向袁世凯密报了黎元洪暗中破坏他的图谋以后，袁世凯一方面密令王俊林加强对黎元洪的监视，另一方面派出专使，来到武昌，邀请黎元洪去北京就任副总统之职。黎元洪心知自己一旦去了北京，就不可能有任何自由，便用尽各种借口，试图婉拒袁世凯的邀请，最后还是没有办法，在袁世凯的欺骗、利诱、恫吓以及王俊林的威逼下，不得不去了北京。紧接着，袁世凯派遣其头号心腹大将段祺瑞出任湖北督军。在王俊林的帮助下，段祺瑞很快就完全控制了湖北的局势，意味着湖北从此完全纳入了北洋军阀的控制之中。

段祺瑞甫一上任，王俊林心里其实颇有些酸溜溜的。他本来以为把黎元洪赶出了湖北，湖北就会落到他的手里，结果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他虽说颇有点痛恨袁世凯，却也不得不一面跟段祺瑞套近乎，一面竭尽全力地帮助段祺瑞掌控湖北的局势。

当年王俊林火烧汉口，帮助冯国璋夺得攻占汉口的头功，段祺瑞心里就恨上了王俊林。这一次走马上任湖北督军，本想好好收拾王俊林，却王俊林竟然如此识相，段祺瑞当然很吃他的一套，就把王俊林的人马安置在武昌。

博得了段祺瑞的欢心，王俊林便借此机会帮余瑞祥、赵春丽等人开脱，而将二次革命时期准备响应孙中山黄兴起事的责任全部推到詹大悲等人的身上，命令军警加紧搜捕詹大悲等人。其实，詹大悲等人早就逃亡日本，王俊林这样做，只不过是做一做样子给段祺瑞看。

段祺瑞在湖北督军任上只干了一年，就去了北京，湖北督军换成了段芝贵。

仍然没有当上湖北第一号人物，王俊林心里就更加不**了。为了排遣心里的苦闷，等待三年守孝期满，他就迫不及待地要跟余雅芳成亲。

女儿早就到了出嫁的年龄，王俊林守孝期满，余昌泰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却也不能便宜了王俊林，给王俊林提出了迎娶女儿的条件：一切按照清朝时期的规矩来操办。

王俊林一口应承下来。订制花轿，预备礼乐，忙得热火朝天。最后，他如愿以偿地把余雅芳娶进王府。

余雅芳出嫁以后，余府就更加冷落了。

不久，就爆发了一场世界性的战争。西方列强只顾打仗，暂时放缓了掠夺与控制中国的步伐。余瑞光利用这个机会，将纱厂的规模扩张了好几倍。

事业的成功，依旧不可能消除余瑞光心头上对赵春丽的思念。明知道赵春丽已经不可能跟他破镜重圆了，余瑞光还是不死心。

看到余瑞光仍然痴情于赵春丽，却赵春丽对他不理不睬，王俊林忍不住告诉他赵春丽早就爱上了余瑞祥，也把余瑞祥总是躲避赵春丽，自己也在想办法让赵春丽和他复合的事情告诉了他。最后，王俊林叹息道："看起来，赵春丽已经铁心要嫁给余瑞祥了。瑞光哥，依我看，你就不必要再等待她回心转意了。"

"可是。"余瑞光说道。

他真不知道自己再该怎么办才好，全天下女人多得是，却只有赵春丽让他动心，让他心疼。他真的很放不下赵春丽，知道她因为找不到余瑞祥，为了生计，重新支起了货摊，总想去看望她，帮助她做一些事情；却赵春丽一看到他，总是躲开了。他无计可施，只有每天都派一些人到赵春丽的摊子上购买一批货物，试图通过这样，让赵春丽日子过得好一些，他心里也安慰一些。

不可能再娶回赵春丽，踌躇了多日，他告诉母亲：为了延续余家的烟火，准备另外找一个女人成亲。

母亲看了他好一会儿，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余家是名门望族。余瑞光要成亲，自然会有人立即为他穿针引线。母亲本来想替他把关，帮他选一个跟余府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结果，他只想看人家的照片，才不管人家是不是千金小姐。王俊林知道了他的心思，就发动人员，四处搜索，真的找到了一张余瑞光非常满意的照片。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女方家里很穷，可是儿子愿意，母亲无话可说，父亲余昌泰就更是不把这类事情放在心上了。余府上下，现在恐怕只有他最关心国家的局势。

当袁世凯把孙中山、黄兴等人赶出国门以后，余昌泰说道："走着瞧，袁大头非当皇帝不可。"

袁世凯当不当皇帝，普通老百姓没人关心，他的话自然也就没人关注。余昌泰不是不喜欢有人当皇帝，只是不喜欢袁世凯当皇帝。他脑后依旧拖着一根长长的辫子，虽说困守家中，也知道有一个叫张勋的将军，率领一旅辫子军，驻扎徐州方向。他希望张勋能够恢复清朝统治，很想投奔徐州，帮助张勋出谋划策，却走了一程，差一点丢了性命，就再也没有走下去。

余瑞华一天一天长大，心里的阴影也一天一天地放大。除了母亲、姐姐和余府的丫鬟佣人，他就再也见不得别的女人，一看到别的女人，眼帘马上就会浮现出海棠的面容。海棠临死前的惨叫，海棠的温柔，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从中学堂一毕业，他就再也不愿意继续读下去，想去纱厂帮助大哥做一些事情。可是，那儿的女人太多，一看到女人，他就会浑身发抖。

余瑞光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压根也没有朝那次嫖妓事件上想。王俊林却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他打算拯救小舅子。一天，他派遣了一个卫兵，把余瑞华带到了汉口大旅馆。余瑞华一看到他，就浑身禁不住发抖。王俊林哈哈一笑，先让他跟自己一道玩了几圈游戏，结识了几个原先的革命党人。

在那儿，几乎每一个地方，都可以看到露出白嫩嫩的大腿和胳膊的女人，胸脯挺得老高，一走身子一颤。余瑞华眼帘再一次幻化出了海棠的模样，又想逃离。

王俊林把他拖到一个装饰豪华的房间，说道："我早就对你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早晚得跟女人睡觉。你为什么还是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呢？你应该忘记它，做真正的男子汉。今天，你要是变不成男子汉，就永远也别想出这个门。"

屋子里只剩下余瑞华了。他感到害怕，很想拔腿就跑，却有两个女人一步一摇地走了进来。她们一关上门，就笑吟吟地朝余瑞华跟前走去。余瑞华眼帘再一次浮现了海棠的模样。是这样了，海棠就是这样走到他跟前的。他惊叫道："别过来，你们别过来。你们别怪我，我没有杀你们，是别人杀了你们。"

"**，没人说你杀了人呀。"两个女人继续一步一摇地走向了他，说道，脸上流出了甜美的笑意。

余瑞华想推开她们，却她们并不躲闪，他一推，手就挨在了一个女人的**上，一道强烈的电流迅速传遍了他的全身，**情不自禁地一阵抖动，身子一锉，就矮了下来，失声痛哭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一股香气扑进了他的鼻翼。他听到了一个温婉动听的声音："没有人说你是故意的。**，你是男子汉，什么都别怕。"

余瑞华心里一动，微微抬起头，想看一看**自己心肠的那个女人，眼帘竟然再一次浮现出了海棠的模样，他又是一抖，埋下头去，再一次失声痛苦。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到头上痒痒的，本能地伸出手，朝头上一摸，摸到了一个光滑的肉体，心里又是一阵抖动，眼睛一抬，一个女人正脉脉含情地注视着他。他转了一下头，又是一个脉脉含情的女人注视着他。

"**，你应该明白，你是男子汉，可以做任何事情；而且，不论你做了什么事情，你都是对的。"那个女人说道。

余瑞华心上紧绷的弦松弛下来了。他感到心里热乎乎的。我是男子汉，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我什么时候都不会做错。他在心里反复这么大叫着。两个女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同时伸出手来，把他扶了起来，慢慢地走向了那张宽大的床。余瑞华刚刚躺在**，眼帘再一次出现了海棠临死前的模样，大叫一声，赶紧就要从**跳下来。

两个女人赶紧把他抱住了，轻轻地说道："又做噩梦了，是吗？不要怕，不要怕。你是男子汉。你不能害怕。"

余瑞华渐渐地镇定下来了，眼睛死死地瞪着她们，心里说道：我是男子汉，我什么也不要怕，无论做对做错，我都不在乎！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牙齿，像一头猛兽一样，把一个女人的衣服全部撕破了，撕光了，说道："我是男子汉。我什么都不要怕！"

一边说，他一边凶狠地压了上去，直压得那个女人吱吱地叫了起来。

自此以后，余瑞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再也不畏畏缩缩了，开始有了自己的主见。余瑞华换了一个人，王俊林心里感到无比高兴，余府上下很不理解，却还是高兴极了。

"我想继续去学堂读书。"余瑞华一焕发精神，就说出了第一个心愿。

余瑞华刚刚进入学堂，余瑞光就娶回了新夫人。新夫人一到家，余府上下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大少爷竟然娶回一个跟赵春丽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夫人！

余瑞光心里还隐藏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余瑞祥在他的纱厂当工人。

新夫人跟赵春丽长相一模一样，比赵春丽更加温顺，从来就不多说一句话，尽管没有读过书，却懂得的道理并不少，能够维持着一家人的和睦。这一点，不仅余瑞光高兴，余老夫人更高兴。她很快就赢得了余府上下的欢迎，成了一言九鼎的人物。但是，她从来就没有多说过一句话。

在娶回新夫人以前，余瑞光私下里对弟弟说道："我决定另娶一位夫人，人选已经有了，是王俊林帮我找的。你可以不必再躲着赵春丽了，和她在一块生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