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毫针

赵 欣

以前听年长者以无奈的语气笑谈性欲减退的事情,我是不以为然的,可是到了中年之后,就越来越有同感了。妻子比我小8岁,正是如狼似虎的阶段,因此我总是感觉愧疚。年长者还说,人这一辈子,**的次数是固定的,莫非是我男人的乐趣接近尾声了么。

苹果5s手机刚上市,我就给妻子买了一部,博她高兴,但是她想要一张电信的手机卡,要三连号的。我就特意从县城到市电信公司找我的战友老吴。老吴和我是一个火车皮入伍的,为人正直而豪爽,胸前总是戴着一枚红底的毛主席像章。但是自从几年前离婚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战友聚会,很少看到他,跟我也很少联系。

迎面走过来一个人,我就上前询问,那人好奇地看看我,笑着说,老吴,吴经理啊,你和他什么关系呢,他已经去世了。什么时间的事?我很惊诧。前年,那人说。

谈话间我忽然觉得这个人越来越面善……你是?那人上下打量着我问道,你是邵哥吧!你是大勇!我猛地想了起来,张大勇!

大勇和我8年前相识,那时我在县建设局当副局长,他是市电信公司下派到基层作总经理的。大勇的哥哥大权,是市中医学院的院长,和我是在后备干部班里认识的,他总是说,我是针灸师,技术高超,针到病除,需要就找我吧,大家都当笑料。不过听说大权离过婚,对仕途有些影响,否则早就是卫生局的副局长了。大勇一到县里,大权就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予关照,我满口答应。我还了解到,大权去年又当新郎了。不能不令人感叹,作为男人他这辈子够潇洒的。就这样,我和大勇就熟悉起来,我们都有一个共同嗜好---喝酒,所以联系频繁。

大勇只比我小8岁,却长得像个瘦高的大男孩,眼睛很大,白白净净,衣着休闲,一说话就笑,略带一点羞涩,身上总是斜挎着一个休闲包。我心中担心他坐不好总经理的位置,可是事实上他把公司治理得很好,当年就在全市排名第一。这让我很佩服,人不可貌相。

某天市市政维修公司的经理朱惠来找我联系业务,我们认识多年,也可以说是朋友吧。她竟然谈到大勇。真是巧得很,她和大勇原来是夫妻,离婚8年了。这让我十分奇怪,两个人都是事业有成,又都长得标致,怎么就分了呢。

他……

朱惠欲言又止,脸上掠过一丝红晕,显出鄙夷,沉吟片刻,笑笑说,过去的事情了。见我还有撮合的意思,朱急忙说,我们不可能了。

大勇多优秀啊!我说。

局长大哥,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啊!

不敢?

朱惠迅速扫我一眼,我看到她眼底一只小兔子惊窜而去。她很快转换话题,我也没有再追问。但感觉很疑惑,很遗憾。我后来和大勇提及此事,大勇只是呵呵笑笑,眼神真诚而又无辜,不作任何解释。

一年后,大勇因为政绩突出调回市里了,从此我们的联系就越来越少。这么多年未见,大勇未见老成,还是像个大男孩,说话间还是有那么一点羞涩,身上仍是斜挎着那个休闲包。

大哥,真巧啊!大勇说,你找老吴有什么事么?

我就说出我的意图。

大勇说,不就是要个号码么,有老弟在,好办,我给嫂子选一个吧,尾号1111怎样?我说太好了,四连号,很紧俏的号码。大勇说,1111,多坚挺的号码啊,让嫂子好好享用吧!他笑着说话时,眼里浮起转瞬即逝的诡异,我虽然有点疑惑,但是也没有多想。很快大勇就把审批单交到我手中了,说,大哥,拿着单子到任何一家营业厅就办了。但是不急,我俩好久没有见面了,我请你喝酒怎样。

我说好,好。

一家韩式料理店,我和大勇盘腿坐在炕上。我看看大勇说,你把挎包放到一边吧,多不方便啊。他却摸了摸挎包,说,不碍事不碍事。白酒喝了一瓶,啤酒喝了一箱,我们谈了很多,大权的事,县城的事,当然,很自然就归到了大勇的身上。

大勇略带羞涩地说,还在单身呢。

怎么还在单身?

是呀,大哥,大勇说,高不成低不就啊!我现在想好了,就找一个农村的女孩子,有没有工作无所谓,单纯朴实,年龄小点,人要漂亮。

我就拍着胸脯说,弟弟,县城多的是这样的女孩,交给大哥来办!

大勇强调说,大哥,最重要的是贤惠,乖巧。

我点点头,说必须贤惠,乖巧。

分别之际,我索要大勇的联系方式。

我给你张名片,大勇说着就把挎包从身后挪到前面,低头在包里翻找什么,没有找到,就从包里掏出一个金属盒子放在桌上,之后再找。金属盒子银白色,像过去的饭盒,能听到里面哗棱哗棱的细琐的声音。

这是什么啊,我问。

大勇低着头继续找,另一只手把盒子拿回他眼前,好像怕丢的样子,确切说,是怕看。他淡淡地说,针灸盒。

终于找出一张名片,我才知道大勇接替了老吴的位子。老吴什么病死的,我问大勇,他低着头又把金属盒放回包里,确认整理妥当,才淡淡地说,不清楚。老吴身体硬朗,怎么突然就死了呢?这让我很好奇。不过,那个金属盒更让我好奇,但是看大勇冷淡的表情又没有追问的必要。从酒店出来,各自上车,大勇重又热情起来,还说了一句,我的事情拜托大哥了!

没问题,我说。

自上而下的“群众路线教育活动”就像一股疾风,迅速在基层的角落猛刮起来。不过,在执行时,还是存在着形式主义。但还是发挥了一定的作用,相信坚持到底,必回矫正目前的官场作风。这不,活动开展后,我这个局长就没有特殊待遇了,退出有休息室,有卫生间的豪华空间,换到缩小一半面积的屋子里,而且必须加进一名工作人员才算符合标准。这让后勤主任老董很犯难,琢磨来琢磨去,就把通讯员小马安置在我的屋里,他说,这样也好,更加方便服务领导嘛。

小马这丫头来单位有三四年了,平时也就是到领导屋里送送文件,没什么接触。照理我是局长,坐在我对面,她会有些拘束。然而一段时间之后,她竟然自如起来。比如,她十分健谈,总是有话说,不论公事私事,毫不避讳。而且还爱笑,一笑的时候就那样满是稚气地望着你。说实话,她的笑很具感染力,我必须绷紧面部神经,唯恐不经意间露出笑容。

新办公室虽然狭小,但是窗户大,采光极好。我感到不曾有过的舒畅。老董说,办公室调换之后,似乎风水对路,局长的脸色红润了,说话和蔼了,处理事情的能力更加高超了,我忙总结说,我们共产党员不讲风水,这是群众路线教育的结果啊!

老董连连检讨道,我们的觉悟就是低啊!

那天下午,我闲来无事,就关切地询问小马的私事。

我以领导关怀下属那种特有的宽厚仁慈的语气朗声问道,小马啊,你这个年龄,该谈婚论嫁喽!

小马歪着头说,看对象看得闹心了。

怎么会呢?

和我同龄的男孩,我越来越不喜欢了。见我疑惑,小马呲牙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我不喜欢男孩,我喜欢男人。她又接着补充说,大男人。

大男人?

是啊,就像局长这类,事业有成的。

她说完就捂着嘴嗤嗤地笑。笑得我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我的眼前很快就闪出大勇的形象,我迅速打断她,认真地说,小马,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怎样?就是你说的那种。

小马止住笑,但笑意还在眼神中打转。她望着我。待我认真介绍完大勇的情况,她想了想,又笑嘻嘻地说,都40岁了,离婚快十年了,到现在还没有结婚,是不是变态啊?

我感觉小马的样子不太用心,心想,年龄问题肯定是主要障碍。她嘴上说喜欢大男人,其实只是说说而已,一到真章就退了。现在的女孩子真是搞不懂。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小马忽然吞吞吐吐地要和我说什么事情。

我就说,小马啊,你好奇怪啊,啥时候变得忸怩了?

小马说,局长啊,我受不了爸爸妈妈的压力,他们为我的婚姻很着急,所以我想了解一下你说的那个大勇。

我哈哈笑起来,用手指频频指点着小马说,好啊,大勇可是不错的男人啊!

我把情况在电话里和大勇说了,大勇很感兴趣,第二天就来县城了,我们三个人吃了一顿饭。但是大勇的表现有点让我失望,那么大的人,还是个领导,竟然在女孩子面前显得局促不安。背着挎包,脸红红的,像个在老师面前的手足无措的学生。我暗暗笑他。

饭局行将结束时,我提议双方互留号码,大勇又把挎包转过来,从里面掏名片,没掏出来,就把那个金属盒掏出来放到身边,继续翻找。小马好奇地伸长胳膊拿过去翻看,还把耳朵贴在上面凝神细听。大勇见状,停止翻找,红着脸正要夺回,小马已经打开了盖子,里面乱乱的,如同一个电动按摩仪。非常显眼的是一堆针灸用的毫针,又长又细,银光闪闪。

什么呀?小马很好奇,歪着脑袋,拿出一根针看来看去,这么长啊,你是中医?会针灸?好啊,哪天给我针灸一下吧!

大勇的额头渗出亮晶晶的东西,他含含糊糊地解释着什么,但是我一句话也没有听清楚。待小马看够了,大勇急忙收拾好,放进背包里,用手背擦了擦汗。大勇这么大的人,竟然这么小孩子气,这和他哥哥截然相反。但是各人有各人的特点,大勇这样子,应该是个安分的男人。而我最关心的还是他们彼此的印象。大勇说,这女孩很漂亮也很大方,可以进一步了解。我又问小马的意见,小马说,比想象的年轻,就是有点腼腆。我说,腼腆?人家是总经理啊,那表明在意你嘛!

一月之后,大勇又来了,嘴说是看我,其实是看小马的。我调笑他,他只是呵呵地笑着。我们三人吃过饭,大勇和小马要出去走走,我想他们是事先约好了的。现在男女之间的联系手段真是便捷啊,手机之外还有网络,什么QQ,微信,可以说话,也可以视频。熟悉得快,感情升温也快。他俩很自然地拉起了手,还同时转身和我挥了挥手,说了句,我们走了啊!原本由我主导的局面,现在我一下子成了局外人,这让我心里突然间有种莫名的感觉,说不清楚,但总之是不舒服。我给自己的解释是,这是男人的普遍心理。

这个春天,小马就如盛开的桃花,灿烂无比,娇艳袭人。我怎么以前没有注意到手下还有这样一个美女呢。我常常要提醒自己,你是领导,要注意自己的仪态,特别是目光。还有,大勇和大权可是你的好朋友啊。

转眼已是夏天。我从未注意到夏天是如此地美好。我喜欢这个夏天。

在明亮的办公室里,我抬眼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小马单薄而暴露的衣着,甚至她乳罩的颜色,我都依稀可辨。小马有时站起,两个胳膊支在桌上,探头问我某处文件的修改,或是低头打扫室内卫生的时候,衣领就会下坠,我就会窥探到她几乎全部的胸部,我很想判断清楚,她应该是几罩杯,B还是C,或者D?可是每次都没看清楚,每次都寄希望于下次。然而这样的念头只是一瞬间,很快就会打消。不过我还是有几分喜悦,自己的性欲似乎正在恢复。我就安慰自己,我可是没什么恶意的,只想借助小马来改善一下生理问题而已。

但愿别让小马发现我的不轨。

周一,上班时间过了两个小时了,小马还是没有来,这是不正常的,她的纪律观念很强的。后来我才想起,小马周日去了市里看大勇。现在的年轻人,思想开放得很,说上床就上床。这丫头让爱情冲昏了头脑,连班都不好好上了么,应该好好批评她!这想法刚刚闪现我就自责,你这老家伙这是怎么了?妒忌?你凭什么呢?可是说实话,小马不在,办公室就变得灰暗而又冷清,我的心很是怅然。

下午我进办公室时,眼睛霍地一亮,小马来了!可是小马伏在桌子上,肩头一耸一耸的。听到声音,小马抬起头,匆忙用纸巾擦了一把眼睛,小声问候道,局长来了!

你怎么了?我盯着她的脸,她的眼部红肿,泪痕犹在。

没怎么!小马迅速低下头,抽出一张纸巾擦眼睛。

到底怎么了?小马,和局长说说。莫不是大勇惹你生气了?

换音未落,小马的眼里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扑簌簌流淌下来,看来果真和大勇有关。小马抽泣了一会儿,只说了一句,他,他是魔鬼!

他对你不好?怎么会呢,你们不是处得很好么?

好什么好?小马伸出胳膊,局长你看!

我探头细看,见她白嫩的皮肤上有一些针孔般的痕迹。

这和大勇有关系么?到底怎么回事?

小马摇摇头,又伏在桌子上抽泣,我紧张地看向门口,担心有同志进来,看到这个场面不好解释。直到下班,小马都没有和我说明情况。带着这样的疑问,下班后我给大勇打了一个电话,一开口就责备他。

可是大用呵呵笑着说,大哥,你还不相信我么,你想我会伤害一个女孩么?我的眼前立时就出现了大勇那真诚而又无辜的眼神。我想想也对,大勇怎么会呢。

那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追问,心里暗暗诧异,自己到底是关心大勇和小马的感情状态还是在关心小马。甚至小马若真受了什么委屈,就会有为她讨公道的那股冲动。是领导的关心还是什么?

大勇很轻松地说,大哥,女孩子就是这样的嘛,敏感,好生气,你放心,我会对她好的。

我说,你好好哄哄小马吧!她是个好女孩!

好的大哥,这几天我要参加省公司的表彰会,之后我就过去看她。

那天,我正在核对一篇讲话稿,小马歪着头站在旁边倾听我的修改意见,其实我故意延缓时间,因为那股青春的气息令我迷醉,我甚至深深吸了几下鼻子。这时大勇就进来了。我急忙站起来迎接,还稍微有点慌乱。为什么会慌乱呢?我暗暗问自己。我转头看向小马,呵呵笑着说,小马,你大勇哥来了!不想小马竟然很害怕的样子,先是躲闪在我身后,一只手还紧紧抓着我的衣角,而后趁机溜了出去,任我怎么打电话也不接听。我无奈地看着大勇,大勇也尴尬地笑着看我,就像一个青涩的大男孩。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问道。

不知道啊。大勇呵呵笑着,眼神十分无辜。

如今餐饮娱乐活动都受到限制了,据说有暗访组在查。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都是惯性思维了。群众路线运动教育确实有必要,可是这需要一个过程,需要一个深入人们思想的过程。老董做后勤主任多年,很是精明,找了一家不挂牌子的私人会所,位于城郊,据说靠山是市公安局的领导,山珍海味什么都有,能吃能住,条件比市里的酒店还有档次。

我和大勇喝了很多酒,安慰大勇说,好女孩有的是,大哥再帮你物色。可是大勇说,大哥,我就喜欢小马。我就拍着胸脯说,那好,我好好劝劝她,这丫头交给我了。很快我又纠正说,这丫头的事交给我了。我忽然意识到我是如此的敏感。

酒席终散,已是半夜时分,一轮银盘似的圆月就挂在窗外,十分皎洁。远处几声狗叫,让这夜晚更加寂静。

正好妻子外出,我就陪大勇住下。可是服务员抱歉地说,只有一个套间了。大勇在里屋,我在外屋,中间有一道门,门上没有玻璃,门锁在里面,大勇可以随便出入而我却受限制,可是,两个大男人,还有什么顾忌呢!

大勇刚进里屋,又迅速折回,把他落下的挎包拿走,走时还扭头瞥了我一眼。没走几步,什么东西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大勇忙弯腰拾起,用嘴吹吹,我看清楚是一枚红色的徽章,不,确切的说,是毛主席像章。我觉得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年轻人还喜欢这个?我觉得好笑。

我硬着舌头说,大勇啊,你的挎包里都什么宝贝啊经管得那么紧,不就是毫针吗?哪天也给大哥我弄一套。我听到大勇笑着说,好的,大哥,我给你弄一套,保你享受。

毫针有什么好享受的,我嘟囔着。躺在**渐入梦乡,睡前听到门锁上锁的声音,迷迷糊糊地暗暗发笑,这个大勇,是不是男人啊,锁什么门啊,这么大人还害羞!

我是个无梦不眠的人,不过醒来后很难回忆清楚情节,我恍惚记得,梦里有小马。小马怎么进入到我的梦里,又在梦里和我有怎样的故事呢?这时一阵特殊的声音不断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让我知道我已回到现实。可是现实里发生了什么呢?我侧耳细听,确定声音就来自门那边。

一开始我并不在意,可是那声音如此怪异和奇特,让我不能不循声探察。门虽然锁着,透过门缝我还是能够看到里面。然而眼前的场景让我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屋内通亮。大勇全身**,呈大字状仰躺在**,两个**的位置,各插着四根毫针,**的区域,也插着四根毫针!毫针上有细细的电线汇集到枕边的金属盒里,从盒子里伸出一条电线,顶端是手柄之类,正握在大勇的手里。大勇的手操控着手柄,每动一下,毫针就会颤抖起来,而他的身体也随之颤抖。他面目扭曲,双眼紧闭,压抑的呻吟声一阵高似一阵。

我离开门缝,揉揉眼睛,再看进去,不由得心砰砰乱跳。我看见大勇的阴茎慢慢膨胀,最后大如棒槌,随着他握着手柄的手不断动作,毫针加剧颤抖,而他的身体开始抽搐,面孔青紫,一只眼睛紧闭,一只眼睛大大睁开,如同死鱼眼,似要鼓胀而出,十分狰狞。紧接着他嚎叫一声,一股**喷涌而出……我急忙转身,回到**,假意发出鼾声,可是眼前总是闪现着刚才的情景。我突然想到小马胳膊上的痕迹,对,那就是毫针的针眼!莫非……我猛然打了一个寒颤。

门锁啪地一声打开了,大勇探头进来,我能感觉到他鹰一样的目光在我的脸上逡巡,片刻之后,关门,上锁,我蹦到嗓子眼的心终又回落。看来小马所言不虚,这大勇真的变态么?还是我在梦里呢?

算了,还是睡吧,明早再说。

这样想着,又进入梦乡,梦里又居然出现小马,她突然拉住我的手,对我说爱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的酥软的胸部已经贴到了我的脸,那股乳香沁入我的心脾。我这时就想,还装啥呀,美味送到嘴,岂有不吃之理!我的下体居然有了反应,这让我喜出望外,我的功力恢复啦!可是,很快,这个美梦被我的身体内的警觉系统打乱了,警报越来越急促,我感到屋内有某种危险正在逼近,我一下子睡意全无,眼睛微微翘个小缝偷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心狂跳起来,我看到一个瘦高的人正站在我的屋内,月光把他的影子投射到墙上,魔兽一般。而他的面部隐藏在暗影中看不清楚。那人慢慢走近,此时的角度,月光正照在他的脸上,他的两眼闪烁着幽兰的亮光…..

是大勇!

大勇一只手端着金属盒子,金属盒子闪烁着亮白的光晕,就像手术室里器械的冷冷的光泽。

他邪恶地笑着,向我走近,用另一只手捏起一根亮闪闪的毫针……五

在市里开会一周,会风大好,过去轮流请吃的潜规则没有了,但我还是偷着参加了两次酒宴。

一次是战友聚会,酒酣耳热之际,大家想到已有几个战友在这个世界中掉队了,其中一人即是老吴,不禁唏嘘,最后形成一致结论,人生无常,有机会能享受就享受吧。身旁的一个战友伏在我耳边神秘地说,你知道老吴怎么死的么。我说,不知道啊。他说,老吴自虐成瘾,欲罢不能,最后自杀。至于如何自虐,他说不清楚。

一次是会议结束那天,巧遇大权,他非拉我留下喝酒。他说,咱们不公款吃喝,不怕明察暗访。说这话时他看着服务员,服务员心领神会地点头回应说,是的,张院长,不管谁来查问,您这就是个人买单。席间,得知大权又离婚了,我调侃说,大权啊,你这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他眼神忽地一亮,紧盯着我看。那目光让我很不舒服,犀利而戏谑,似要在我思想薄弱处,洞穿而入,揪出我深处的不可曝光的灵魂;又极为魅惑,催化着酒精在体内发酵,如鬼魂般蒸腾开来,窜至各个角落,扰乱我的神经中枢。这目光似乎很熟悉,我一下子想到大勇。我本能地告诫自己,必须坚定自己的意志,来抵御侵扰。

我猜想大权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或者是酒精的作用。但他很快恢复常态,和我一次次干杯。我们的话题毫无边际,谈同学,谈仕途,谈到大勇,最后谈到尾号1111那个号码。大权的脸上浮出意味很深的笑意,他说,你知道么,这个号码我用过。1111的号码有什么特别意义么?我恍然记得,我的战友老吴以前的尾号也是1111。多好啊,多像是四根毫针啊,大权看着我说,老同学啊,我是针灸师,技术高超,需要就找我吧!要不,今晚就留下吧!他的目光越来越亮,如探照灯一般射向我,我忙避开,佯装醉酒,踉跄着告辞。为什么如此惶恐呢,我想不明白。

到家已是半夜。月亮似乎很害羞,刚一露头,就又躲在纱般的云层后面偷窥世界,恍惚间似乎是大勇的样子。

妻子**着睡着了。怪不得我打她尾号1111的电话,她没有接听。我仔细查看纱质的窗帘,在确定不会被对面的某个变态看透之后才放心。这个夏天热得出奇,空调吹出的风似乎都是热风。很多人索性就脱光,我就曾看到对面的女人光着屁股在厨房炒菜,蜂腰肥臀,**无比,当我正欲细看,却被妻子发现,她说,看吧看吧,只要你那家伙能好使就行,让我又羞又恼。

我轻轻摘掉挎包,放到客厅里,进到淋浴间,痛痛快快地淋了个够,还觉得没有降温,又在浴缸里浸泡了一会儿。

旅途劳累,我竟然打了一个盹,大勇的面孔,大权的面孔,还有老吴的面孔,小马的面孔循环登场。对了,老吴胸前的红色徽章……大勇那个晚上拾起的,难道是老吴的?

猛然醒来,似乎世界大变。天空是靛青色,深邃高远,月光像水乳一样流淌着,清凉的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有秋天的感觉。

莫非是做梦么?我不确定。

这时,我听到妻子在轻声唤我,声音很细很软,像是呓语,让我想起我和妻子的**,也是这样的月夜。我走过去,月色透过纱帘,沐浴着全身**的妻子。她**高挺,全身的皮肤泛着银色的光晕,而她**的黑绒绒的三角区域鲜明而又神秘。

妻子多么性感啊!一股念头突然从心底窜起,就像砰然燃起的火舌,越燃越旺。要是把那长长的毫针,一根,二根,三根,四根,慢慢扎在那高耸的**上,扎在那黑绒绒的三角区域上,会是怎样地舒爽!我又想到妻子的手机号码1111,四个1,多像是四只颤巍巍的毫针啊!

让我满足你!我恶狠狠地想道。我想我一定是在狞笑,而且笑出了声。

此时的我,内心无比快意,似乎突然间拥有了以前缺憾的某种能力,那感觉让我全身的神经都兴奋起来,跃跃欲试。而我的行为完全不由自主,似乎鬼使神差。返身回到客厅,翻开我的背包,从里面掏出金属盒子……六

一段时间以来,总觉得小马有了变化。几乎每天换一套衣服,还化了淡妆。新买的一个漂亮背包,就像长在身上,上班期间也背着。和我说话时眼神潮热,语调也变得嗲嗲的,我不敢确定是不是和我有关系。我到了越来越不自信的年龄。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会回想自己的青春年华,就禁不住叹息。难道我真的从此雄风不再?

下午下班的时候,单位的同事都走光了,小马还坐在电脑后面,噼噼啪啪地敲打着键盘,不时微笑一下。阳光照射进来,映得小马的脸蛋像个饱满的红苹果。要是啃上一口,是甜还是香呢?我佯装阅读报纸,无数的坏念头在心里萦绕。

阳光变成橙色,快要落山了,可是小马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故意咳了一声,小马抬起头,含笑望着我。她说,局长,你知道么,我正在网上学中医呢!我打趣地问道,小马,还学中医呢,看来你的心情很好啊,是不是处上对象喽?哪个小帅哥那么幸运啊?

我才不处小的呢!小马撒娇般地看着我说,我喜欢男人,成熟大男人。

我暗想,成熟大男人?我算不算?呵呵,真是想得美啊,你是老男人了!这样的自我认识让我刚刚膨胀的念头冷却了许多。不过,我还是在感慨,男人啊,不管多么老,心底终究是不安分的。可是,我这老男人,还有没有机会呢?被巡视组立案调查的公安局尚局长,比我还大呢,他的情妇就是小马这个年龄,也是这么貌美……但现在我必须终止这不可告人的思想,因为眼前的小马正在和我对话。

你呀,小丫头,可别闹了,我给你介绍成熟男人了吧,你又怎么样呢!我顿了顿,大勇,多好的成熟男人啊!

小马笑吟吟地不吭声,凝视着我,目光浮起狡黠,似乎对我的话题毫不在意,而是在思忖着另外一个与我相关的问题,而且要做出什么重大决定来。女孩子就是女孩子,看来我的思维是无法与其同步的。望着小马娇美的模样,我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廉颇老矣!是的,老了,老男人了啊。

小马慢慢站了起来,把两只纤纤玉手向身体的两侧翘起,象小燕子要展翅飞翔的样子。而我的视线就像抹了油一样,迅速滑向她**在外的两个白皙的半球上,可是我又不能不马上把目光上移。时间和空间越来越凝滞,而小马的两眼变得热切起来,盯视着我,慢慢走近,我正要本能的有所反应,她俯身,温软的唇已经贴在我的耳朵上了,瞬间一股热烘烘麻酥酥的感觉,象过电一般,又比过电舒爽。

她吐气如兰,撩拨着我的听觉,那声音就在耳边,又似乎相当遥远;似乎是梦幻,又如此真切。她的胳膊蛇一般缠住我的脖子,幽幽地问:局长,群众路线教育这么长时间了,您能不能更贴近群众呢?

梦里?

忽然门外有人大声说,局长,楼里没人了,我也先走了。之后是远去的脚步声。是老董。老董做办公室主任8年了,很是忠诚,如今只剩一年就退休了,他有一个请求,让我把他的小女儿招聘进来,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他小女儿我见过,也很漂亮,不过和小马是不同类型,现在在一家医院当实习护士。

小马瞥一眼门口,不等我回答,又问,局长,你针过灸么?她这个话题很突兀,可是我感觉似乎并不陌生。

此时我的耳边响起大权的声音:我是针灸师,技术高超,需要就找我吧。我也望一眼门口,回过头说,没有过,没病针灸干什么啊?我的回答是根据我的经历,我确实没有做过什么针灸,可是我总是觉得这样回答底气不足。

你知道么,针灸,针灸可以让你成为神仙…..你等等。

小马不再称呼我为“局长”,而是直接说“你”,这让我感觉彼此间不再有距离。然而我只是憨傻地坐着,不敢妄动,只怕这美梦会象肥皂泡一样破灭。

不知什么时候,屋内的光线变为殷红的颜色,空气中似乎暗流涌动,跳跃着某种令人亢奋的味道。小马放开我的脖子,把背包卸下,从里面掏什么东西,由于她的包小,所以掏起来很费劲。终于掏出来了,我立时就愣怔了,那是一个金属盒子,和我那个一模一样。小马打开,邪恶而妖媚地笑着。

你,来,来,来嘛……她嗲嗲地唤道。

盒子打开,里面长长的毫针,在夕阳的光晖中,似乎刚刚浸了血,又像是燃烧着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