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成章

老舍先生的一本集子《出口成章》,对我影响实在太大了,还有就是孙犁先生的《书林秋草》,也影响我不小。我当时才那么小,就整天抱着这两本书读,似懂不懂地还在上面批注,生词生字注音注解的地方也不少,现在翻翻,倍感亲切,再加有趣,实在是挺好玩的一件事儿,我庆幸自己遇到了他们两位,原因有两条,一是做人,二是为文,都潜移默化地有他们的影子。尽管做人和为文现在仍看不出有什么合乎圣人之道的地方,但于自己却是舒坦的,也足够了。

老舍先生是有名的京片子,他的作品闲闲地用北京话娓娓道来,你不觉得他是在做文章,他只是在跟你说话,等你回过神觉得他不跟你说话了,他的作品你就读完了。说家常话就是做大文章,我想他是同意的,要不然“出口”怎么就能“成章”呢?其实《出口成章》里边说文章做法就强调了个“自然”,如东坡先生说的行所当行,止所当止,而已。据说王羲之做《兰亭集序》,酒醒之后总写不出原来的效果,那是因为他不“自然”了,因而作品也就不自然了。说的是书法,就是序文,要他另写,恐怕也不会有原来的好,艺术创作是一次性的。文章是改出来的,人们常说,我也相信,但我总觉得还是于文“气”有伤,轻轻地改一点,是无关大碍的。我赞成久久地打腹稿,快快地写出来,不改。冰心写了短短的一篇有关笑脸的文章,腹稿打了三十年。她对自己要求高,不说也罢。

我自诩自己能够出口成“章”,因而大家就知道我能“写”,嫂子到北京出差,大哥把辅导侄子作文的差使交给我,我在电话里絮叨了半天,侄子也不知道记下了多少。后来一直没有问他写得怎样,过了好长时间回家,才看到侄子的作文上老师用红笔删去老多,文后批到:“罗嗦,重写!”真让我大跌眼镜。想着二十年前李存葆被人哄去和中学生密封起来搞作文大赛,成绩出来还不如中学生,让人感到象是被娱乐了一回。我才不会干这样的傻事呢。

写下这么多,不知所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