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孔子做了爸爸黍快没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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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醒来,又听到了“咣当、咣当”的织布声。“她这么早就起来了。”孔子在心里说,只把双眼睁开小小的一道缝,重新又合了起来。他想起了昨晚的畅谈,想起了伯子的话:“政治黑暗,君子就只能归隐了。”

“不能隐,不能隐啊!政治纵然再黑暗,君子也当挺身向前。”孔子喃喃自语道:“明智的人是不会疑惑的,仁德的人能够永远乐观,勇敢的人将无所畏惧。君子应该自强不息、勇往直前啊!”孔子终于喊着坐起身来,在熟悉而亲切的咣当声中,走出屋外。

厘子走了、懿子去了、蘧伯子也告别回国,昨晚的热闹,转眼变得冷冷清清。人生就是这样,没有不散的宴席,冷清才是长久和永恒、热闹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的事情。灰蒙蒙的天空,已经有了逼人的寒气;凛冽的北风,肆意地吹着,象是在发誓要把最后一片绿叶吹走,彻底地与金灿灿的秋日决裂。树木失去了绿叶,显得非常颓丧;凌乱的虬枝,无精打采地伸展着,显得有些无聊,也有些儿心灰意懒。孔子将目光移开,投向一些松柏,一些翠竹,心中顿时快乐了许多,自言自语地说:“天气寒冷了,才知道松柏是最有骨气的啊!”

孔子说着在寒风中将腰伸了伸,又将胸挺了挺,脸上带着笑,享受着自己言语的鼓励。惠姑来了,轻轻地走到他的声边,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孔子高兴地问她。

“还真有话想告诉你。”惠姑说:“只是这些话又最好不要告诉你。”

“你这么说,无非是让我更想知道罢了。”孔子说:“我小时候,母亲想让我学什么,首先是想方设法让我对这件事产生兴趣。”

“母亲真有办法。”惠姑走到孔子跟前,依赖地靠在他的肩上,敬佩地说。

“是这样,对于教育,母亲确实有一套。她曾告诉我说:‘教育之于人,授之于鱼比授之以网是天地之别的两种给予。前者只管一时,后者能管一世。与其让你多读十本书、多识一千个字,不如让你哪怕是增进一点点学习的兴趣。’母亲一直坚信:‘只有把学习的兴趣给了我,才算是给了我一张网。兴趣有多大,网就有多大,网到的鱼就有多大。’基于这样的想法,一直以来,母亲竭尽全力、千方百计来做的事,就是引导和培养我对学习的兴趣。”说到这儿,孔子的目光突然变得温馨起来,声音也渐渐地放低。

“阙里通往外面的虽然是一条深邃的墓道,但从小就生性好动、腿又特长的我,只要花一刻钟,就可以从深邃肃穆走到宽阔热闹里去。”孔子深情怀念地说:“那时候,就在阙里与大街的联系处,恰好是这曲阜最有声誉的宗府所在地。从刚搬进阙里的第一年起,每到祭礼的日子,母亲都会想方设法让我进去参观,使得我自小就对祭礼烂熟于心。祭礼的热闹唤起了肃穆中生活的我极大的兴趣,在苍松翠柏间、在绿草野花里,在这透着浩然之气、露出慈惠之心的墓地里,我将烂熟于心的祭礼一遍遍地演习。凭了自己天真的想象,我在墓地中寻来一片石头、一根枯枝、一朵野花……全当作祭礼之物,极虔诚地模仿祭礼来‘过家家’,极有情致地享受童年与少年玩耍的乐趣。那时候,我上香、献爵、奠酒、行礼、读祝、燔柴,一个人的游戏总是玩得那么津津有味,如醉如痴,简直让人妒忌不已。就这样,我在看似深遂肃穆,实际宽阔热闹里一路走来,走向‘达礼’的途中。记得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母亲带着我在草地上散步,我忍不住又要来玩‘祭礼’的游戏,母亲一边热情地帮我找祭物、祭品,一边轻轻地问我:‘你天天做祭礼的游戏,难道想学会了礼制,去做礼官不成?’‘学礼制,做礼官?’我有些吃惊地望着母亲。‘鲁国是有名的礼仪之邦,你今后想要为国效力,出任官职,就必须达礼。’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母亲的声音虽然很轻,我当时也没有完全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但在朦胧中,我已经有了一种渴望,一种想为国效力、出任官职的渴望。这渴望呼唤着我,让我更加努力、更加刻苦地去学习。完全可以这么说:我今天的一切学问,都是拜我的母亲所赐。”

“母亲,真好!”惠姑说着,眼里涌出一颗晶莹的泪珠。

孔子感到胸前一凉,低头看见满眼是泪的惠姑,不由得一惊,问道:“你这是怎么啦?对了,有什么话,快告诉我。”

“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惠姑抽抽嗒嗒地说:“瓮里的黍,快没了。”

“黍,快没了。”孔子睁大眼睛:“钱呢?家里还有钱吗?”

“早没了。”惠姑说。

“黍……”

“就够咱俩吃三天的了。”惠姑说着、望着孔子的眼睛,寻找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