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红颜轶事2

教育组、卫生院、文化站、广播站和邮政是宣传部门的战线工作,县委宣传工作会议后,林民约雷书记一起下去见见面,联系一下工作,雷书记说教育组是大单位,要先去,其余的下次再去。

教育组长叫周习之,是个有学问的年轻人,他曾是外乡镇中学的一名教师,因工作出色被上级教育主管部门评为模范教师后,再提拔上来的。到新昌镇教育组工作后,对新昌的教育事业有较大贡献,学校“普九”验收曾获省府奖励,特别是抓素质教育有他独特的见解,其论文《素质教育之我见》曾在省级刊物上发表过。

在教育组办公室里,林民和周组长就新的一年的工作思路提出了一些要求,周组长简要介绍了教育组的基本情况,最后林民说:“周组长是一个真正的文人,领导安排我担任宣传工作,其实我还是个门外汉,今后还希望周组长在写作方面多多给予协作,我还希望教育组要担当起新昌镇新闻宣传、文艺创作中的中坚力量,这些方面我也有一点兴趣,但只知道其皮毛,过去曾写了一些东西,那些只是凭感觉和揣摩写出来的,实际还是‘迷宗拳’之类的一些把戏而已。如果有什么能提高写作方面知识的途径,请帮我留个心,我还想学习学习。”

“我手上正好有一个信息,华中ABC大学要招收函授学员,专业是中文写作,课目包括写作知识的各个方面。”周组长向林民递上一张图文并貌的广告。“这是我们教育组新来的一位女同志向我传递的一条信息,这所学校就是她的母校,具体情况你可以去问她。”

林明细看一遍说:“正好,看来我与这所大学的情缘未了哇。”便装入袋中,两人起身准备告辞,周组长连忙拦住,“饭已办好,请二位领导赏光。”

林民望了望雷书记。“可以!第一次联系工作,就全面了解一下嘛,检查一下教育组食堂的生活情况,也是我俩份内的事,就不推辞了,走!到厨房去看看!”雷书记反客为主地走在前面。

饭厅的餐桌上,摆着满桌既丰盛,又利落的各种菜肴,中间的火锅里把一种芳香的美味送出屋外,雷书记大声地说:“好香。”便入座。

周习之说:“二位领导随便点,我们的炊事员确实有点手艺,只是二位来得仓促,没有准备。”他说着便拧开一瓶酒,给每人倒了一大杯,足有二两。林民推托说他不会喝酒,要求少倒点。

周组长说:“那怎么行,酒随官长嘛,当领导就是要会烟酒,研究,往往平时不能解决的问题,在酒席上只需一杯酒就能顺利达成协议,官场中的许多关节也往往是在酒桌上通的嘛。喝!一定要喝,今天不能推辞,镇领导的海量我是领教过的。”教育组正副组长、会计、辅导员纷纷上来敬酒,二人听喝从流,一会儿主人们有些陪不及了。

此时,雷书记暗喜,他故意问周组长:“有‘楚乡春’的酒没有?这种叫‘春’字的酒好喝,有口劲些。”周组长说:“有!我去拿!”便走出门去。

少许,周组长引进来一位女士,她长得既漂亮又有风度,柳叶眉毛,丹凤眼下是一副苹果般的脸蛋,大方自然的微笑把一对酒窝甜甜地挂在唇边,一件半长的绿色披风,配着一双红色的半高跟长统皮靴,把一个现代女性的风韵充分地渲泄出来。周组长介绍说:“这是教育组从下面中学里新抽来负责电视台的播音工作兼打字工作的彭佳倩老师,是我最近从兄弟乡镇的一所中学里挖来的,今天就叫她代表我们全镇的教师向领导敬一杯酒。”

雷书记上下左右地望着彭老师过细地打量了她一番,乘着几分酒兴他哼哼哈哈的,笑得合不拢嘴。

林民见状说:“周组长,女同志就算了吧,喝酒伤嗓子,对播音不利呀!”

“你晓得个屁,女的是两个极端,一种是滴酒不沾,一种是千杯不醉,彭老师既然来了,肯定是个千杯不醉。我们不能却了周组长的意思。”雷书记大声地说,深怕彭老师未听着。

“二位领导,我们是初次见面,酒是要敬的,但我确实不能喝酒,我有一个要求,只能喝一杯酒,同时敬二位领导吧。”彭老师大方地说道。

“彭老师的要求我不同意,你若有意敬酒,就应该分别敬,包括周组长在内,我是最爱喝敬酒的,你敬几盅我就喝几盅。”雷书记想用激将法。

“雷书记!我首先同敬大家一杯再说。”彭老师拿起一杯酒与三位领导碰了一下杯,然后一饮而尽,雷书记和林民豪爽地喝下去了,只有周组长是无可奈何地喝的。

雷早春接着问彭佳倩,下面怎么喝,彭老师说:“光喝酒没有意思,现在我提议搞点‘文’的,活跃活跃气氛,怎么样。”

雷书记问:“怎么个活跃法?”

彭老师说她唱一句歌,雷书记就喝一杯酒。

“那不合理,你的歌多,我的酒量有限。”雷早春用极其温和的声音表示不同意。

“这样吧,我再搞个折中方案,雷书记的酒量大,彭老师有水平,就各尽所能。你俩同喝,但彭老师可以说一句以酒为题的名言代酒,说不上就同喝,如何?”周组长在打圆场。

“可以。”雷书记想了一下同意用这个方法。彭老师连忙倒了一遍酒说:“雷书记,我就开始啦。”雷书记“哼”了一下表示同意。

“无酒不成礼仪。”彭老师脱口而出。

雷书记二话未说,一杯酒已下肚。彭老师又给雷书记倒满一杯,说:“酒逢知己千杯少。”

雷书记朝彭老师望了一望,又一饮而尽。彭老师又倒满一杯,接着说:“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句话说得雷书记心花怒放,他边喝边说:“说得好,有水平,是死我也喝。”

站在一边的林民说:“雷书记,慢慢来,不要喝得太急。”雷书记装着没听见。

彭老师迅速给雷书记倒上一杯,接着又说:“把酒问青天,今昔是何年。”

雷书记听着,眼睛连眨了几下,见彭老师微笑地望着她,脖子一仰又喝了下去,回身时打了一个趔趄。

林民赶快上前扶住说:“现在你已醉了,不要喝吧。”

“放屁,这么有味的酒,我……我怎……怎么不喝,美人敬酒,诗情画意嘛。”

彭老师拿起酒瓶,见里面已经倒光,又拿起另一瓶,拧开酒盖,给雷书记倒了满满的第五杯说:“雷书记,这一杯你先喝,我后说,如果我说不上来,我就喝酒。”

雷书记拿起杯子,眼睛在发直,说:“行!”颤颤抖抖的手把酒杯晃晃****地送到嘴边,这时他的嘴唇似乎不听使唤,一边喝,酒从嘴角里流了出来。

彭老师从雷书记手中拿过杯子,又倒上一杯,林民连忙制止说:“彭老师,现在他确实已经醉了,照理这后两杯酒应该是你喝,因为他不是名言,它是古人的诗句,不能算。”

“怎么不算,彭老师说的都算,你说,不说就喝酒。”雷早春似是抢着说出来的。

“一酒解千愁。”彭老师不让人有喘息的机会。

雷早春正准备拿杯子,林民又说:“等等,不是一酒解千愁,是一醉解千愁,这杯不能喝。”

雷书记根本不听林民的,林民话音刚落,他的一杯酒已喝了大半,剩下的酒确实喝不下去,他打一个“噎”,还是把他喝了。接着他喉咙里的食物象泉涌一般,直奔了出来,吐了一地。林民和周组长赶忙上前扶着,这时雷早春已烂醉如泥,周组长只好把他送到客室睡下。

安顿了雷书记,周组长邀请林民到电视台看一看,林民正有此意,便走进了机房,彭佳倩说:“欢迎领导来视察。”

“彭老师客套了,什么视察呀,我还没那个份量,说参观学习还可以。”林民指着电脑问彭老师:“全套程序都是你一个人完成?”

“是的,这是一个简单的操作程序,放一放电视剧,有时是电教片,偶尔也录一点新闻镜头,再稍微通过电脑剪接一下,比较容易。”彭老师谦逊地答道。

“你是什么大学毕业的?”

“华中ABC大学,是一所专门培养教师的院校。”

“周组长有眼力,可把你这个人挑准了。”林民赞赏地说。“今后还请你也要多为党委、政府报道报道啦。”

“那是应该的,这里也是你的一块阵地,希望领导多来指导工作。”彭老师表现出一种友好的姿态。

“指导可不敢当,麻烦是少不了的,我想你担负着这份工作,还应该向报社写些稿子,新闻报道上级对乡镇分配的有硬指标,你应该为教育系统、为新昌镇光光面子哟。”

彭佳倩起身关好门说:“这一点对于我来说,还是一个新课题,写作嘛可能没问题,但新闻的写作还需要政治的敏锐性,要有深邃的洞察力,可我就是对政治不感兴趣。”

“敏感性在于培养,只要你有这种追求就成。”林民找个位子坐下。彭佳倩也坐下,她想这个宣传委员还不是一个土包子,也不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懒官,他的谈吐,有高人一筹的见识,却又没有高人一等的政治说教,听起来让人颇有认同感,我何不趁此机会来检验一下他对工作的真正诚意否。

“林委员,我也向你提个要求,你也不要只为应付上级,要求我写报道,你还应该为我们这些下属做一些实际的工作。”彭老师由被动变主动地一边说,一边整理桌子上的纸张,一边打量着林民。

“请说具体点,我该怎么做。”林民追问道。

“比如搞一搞文艺创作,成立一个文学社。”彭老师停顿了一下,思考着,“还可以自办一个文学刊物等等。”

林民没有立即答复,林民是个善于思考的人,对于任何事情他都要在大脑中过滤一下。刚才彭佳倩的要求,他认为是一个好点子,这不是今后我镇宣传工作的落脚点吗,还可以把它办成全县的亮点,此时,他认为面前的这位女子还不是一般的女子,但是否有真才实学还得进一步验证。

“这个建议是值得参考参考,不过嘛,你还得给我议个头绪,写个方案什么的。”林民试探性地问道。

“这个不难,在大学时,我就是学校里文学社的成员。”彭老师转身倒了一杯开水给林民,自我介绍地说。

“看来彭老师还是一个奇女子,一般情况下,我只发现女教师只擅长歌舞,对文学有兴趣的不多,你是怎么对文学感兴趣的?”林民问。

“说来话长,这可还得感谢我大学时的一个同学,也是我的初恋情人,他叫方哲,是一个高官子弟,一条东北汉子,他很有文学才华,写了大量的朦胧情诗,当时他是我崇拜的偶像,后来我俩慢慢地有些短暂的接触,他劝我也学点文学,他说一个大学生不懂文学不行,不搞文学就是一个边脚贩子。一次他随手塞给我一张纸条,我打开一看,是一首诗歌。”

啊,象是幻觉

东方的维纳斯

我的上帝

能否用你那已成仙的手

在裙下,抚摸着我的头颅

让灵感的春潮

把我浇透

“我看了一遍,似懂非懂,方哲看我不语,轻声说,‘诗歌的寓意是十分广泛的,它的意思在于你去理解,想什么意思就应该是什么意思,你看我这首诗,似是给你一首情诗,但又是给你的勉励诗。漂亮女同学,未来的教师,不懂文学就象维纳斯失去了手臂一样,我多么盼你与我一起搏击在浩瀚的文学海洋里。’从此我慢慢地爱上了文学。”彭老师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美好的往事使她深深地陷入回忆之中。

“后来你们怎么样了?”林民接上话题。

“接着我们一同学习,互相帮助,共同上进,文学的魅力使我俩成为一对情侣,可是毕业时,他那个当官的爸爸给他找了一份理想的工作,却拒绝了我这个无背景的野姑娘。”

“现在还有这样的父亲,真不通情理,那个方哲也可恨,新时代的大学生怎么还不敢与封建意识作斗争呢,太有负于你了。”林民抱不平地说。

“这就是文人的局限性,文人永远是政客的工具。”彭老师愤愤地说。

“你俩还有联系吗?”林民问。

“文学的交流我们从未间断过,他说:‘在文化人的眼里,世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诗人则更是如此,普天之下皆兄弟也。’不过现在他已结婚,我俩仅仅是异地文友的关系而已。”

林民不敢多问,毕竟是初次见面,谈工作无意触动了女儿家的隐私,觉得不妥,便起身告辞,彭佳倩也没有挽留。林民说:“彭老师,关于成立文学社的方案,过几天我再来拿。”彭佳倩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