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颠沛江湖2

且说那位邓营长头天晚上在靠长江的石柱县城里同几个青楼女子癫狂了一夜,有道是“色是刮骨的钢刀”,过度的纵性对身体的伤害很大。第二天长途行军近百里来到了高山上的鱼泉口场上的柳家大屋,他虽然是一路骑马,但骑在马上在小路间颠簸得也是叫他够受了。由于头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再加上两地的温差太大,夏天里,他一路顶着烈日一路喝着山泉。这泉水清凉可口,解热祛暑,喝多了急了,体内暴热暴冷,很容易着风寒,所以他一到柳家大屋就躺下了。此时他浑身已是作寒作冷,大热的夜晚还添了两床被子盖在身上,依然是**不止,胡话连天。

勤务兵看到邓营长病成这个样子,就急忙要捣捣神去找医生。捣捣神立马就想到了下午在街上结交的兄弟赵药神巴儿,他出去不多时就在街上打听到了药神巴儿的住处。由不得药神巴儿解释,一见面他就把药神巴儿生拉硬拽地邀走,在路上,他还口不停地给药神巴儿介绍邓营长的病情。

药神巴儿挎了个药袋子,跟着捣捣神向百年的后面,不大一会儿就到了柳家大屋的朝门口。两个哨兵见是向队长带了人进来,齐刷刷一个军礼。捣捣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有气无力象征性地抬手给他们回了个军礼,就从他们面前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药神巴儿见了此景,一时不知所措。他愣了愣,看着捣捣神径直走了,便马上回过神来,也急步尾随其后。这时药神巴儿的脑袋里打转儿猜着:这个捣捣神兄弟在部队里还是个小官儿呢。

捣捣神引药神巴儿走进房内邓营长的床前,邓营长由冷变热,现在正在发高烧。只听那个勤务兵在对邓营长说:

“郎中来了。”

邓营长病得稀里糊涂的,勤务兵的话,他没有任何反应。

由勤务兵提着马灯为药神巴儿照着,灯苗摇曳,几个影子黑魆魆地在四周的板壁上移动。药神巴儿用手指背掂了掂邓营长的额头,是烧得厉害。他便坐在床头上,将邓营长的手从被窝里抽出来,将两个指头搭在邓营长的手腕上,给邓营长把脉。在他把邓营长的手捏来捏去好大一会儿后,才喃喃地说:

“老总的脉相很乱,烧得厉害,脸上苍白,嗜睡昏迷,肠鸣腹泻。是伤寒,是重伤寒啦。”

捣捣神在一旁接话道:

“你找到了病因那就请你费个心给点上劲的药啦,病治好了,我们营长是不会亏待你的。”

于是,药神巴儿弯腰解开了他的药口袋,把里面的药一味一味地找出来放在地上,再用刀切成片,还在厨房里摸了一把锅底灰参合在各味药中,配了一副叫做以黄连、黄苓为主的“黄黄”药膳,让勤务兵去厨房里用火煮沸。捣捣神掌灯,药神巴儿再将他的手心揩些桐油后,用桐油灯火将手心烤热,很有耐心地给病人的脚掌心、手掌心、胸口一把一把地印,这叫做“灯火印五心”。药汤煮好后,勤务兵给病人一汤匙一汤匙地喂,这样只怕折腾了个把时辰后,邓营长哼唧了两声,叹了一口气,他的病情好像有了些许缓解,随即呼呼地睡去了。药神巴儿把病人服侍到半夜才回到鱼泉口街上的住处。

邓营长经过一夜的打理和休息,第二天一早,他感觉到头脑清醒了许多,身体也活络多了。在勤务兵给他喂药时,他便问勤务兵道:

“昨晚你们请的是哪位郎中,给老子的,还有点儿板眼儿呢,一副药就把老子的病给整好了。”

勤务兵答道:

“就这鱼泉口摆药摊儿的一位年轻郎中。”

邓营长思忖道:人年轻,还是个没铺子的游医,还有点名儿堂。我帐下正缺一位懂医的,何不就请他加入到我们的部队中来当军医呢。中午,勤务兵再次给他喂药时,邓营长对他说道:

“你去叫向队长把那位药神巴儿请来,老子有话跟他讲。”

在捣捣神把药神巴儿叫来时,邓营长已经能够下床了。他坐在太师椅上,病恹恹地叫药神巴儿在对面坐下。虎死三天不倒威,邓营长虽是一个病者,那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药神巴儿见了心里仍然有几分发怵。他不敢随便造次,站在一旁,瑟瑟缩缩地看着邓营长。邓营长对药神巴儿道:

“你给老子的坐撒!”

药神巴儿见邓营长的话中有几分硬气。便慢慢地靠近太师椅拘谨地与营长并排坐了下来。邓营长问他:

“你的医术不错呀,给老子的望、闻、问、切,推拿、针灸样样都还拿得起。一副药就把老子的病治好了个八成。”

药神巴儿答道:

“老总过奖了,我是祖传行医,几代人的郎中,祖上是这齐岳山远近有名的医生,我还只是继承了他的一点皮毛呢。”

“不错不错,我昨天是病得人事不知了,你一个晚上就让我能下床。难怪人家都叫你药神巴儿呢。”

“老总是伤寒,这个病很普遍,只是您要严重些。伤寒是由骤然感受风寒后,如果身体虚弱,或劳顿饥饿,或起居失常,或寒温不适,或**不节,这些都可导致体内阳气虚亏,极易被邪气侵染成疾 。您一定是在行军路上,多喝了凉水,再加上您是由石柱的燥热地区突然进入到高山鱼泉口的凉爽地带,气候不适才染上这个病的。”

邓营长听到药神巴儿讲到“**不节”而易着伤寒时,他想到在石柱县城青楼里的那个川妹子的功夫,不禁独自“咕咕”地笑了起来。暗自骂道:

“个龟儿的药神巴儿,还真能够看准病根呢!”

药神巴儿继续说道: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暴病只能是慢养,再吃两副药就无大碍了。”

邓营长听药神巴儿讲病理讲养身句句在行,就更加想要药神巴儿给他当军医了。便从直说了出来:

“你这么好的医术,在江湖上流浪,真是给老子的鸟枪打蚊子——大材小用了。来给老子队伍里做医官,为军队效劳,这样有前途又有名声。”

药神巴儿听邓营长这么一说,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急忙解释道:

“我一乡间土医,走村串户,只图混个口福,不求荣华富贵。军队医生这么重要的职位,我哪里奈得何,到时候误了您的军国大事,我可担当不起呀。”

“你给老子的莫多解释了,什么党国军国大事呀,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又不是大姑娘,扭捏个啥子嘛。”邓营长一边这么说,一边对勤务兵说道:“快,东西拿来。”

勤务兵打开桌子上的一口皮箱,从里面取出用红纸裹着的两锭银元,他单手托着伸到药神巴儿面前。

药神巴儿站起双目凝视着两节包装成竹棍般的银元,身子只是往后退不敢出手接。

邓国强见药神巴儿推辞,便一下子从铺上坐了起来,怒目道:

“不干是不是?那就莫讲我不念旧情啦。”随即朝外屋嘶哑地叫道:“向队长,派几个兄弟去把这个龟儿的药摊子砸了。”

捣捣神立马从屋外跨进房内,瞅了一眼药神巴儿后笑着说道:

“兄弟,你有这么好的医术,能被邓大哥瞧起是你的运气。邓营长是个义气之人,说话从来都是有一无二。跟着大哥干,好日子在后头,别人想都想不到呢。”

其实赵诚实并不是不想干,只是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他有些顾虑。经向百年这么一劝说,凝神了一会儿就拘谨地走到邓团长面前,喃喃地说道:

“既然老总能如此地看重我,我就将此生托付给您了,今后在军中有不当地方,请您多指教。只是……只是这银元我不收,目前国家局势混乱,军费吃紧,我不能无功受禄,老总的心意我全领了。”

“爽快,给老子的爽快,还算一条汉子,我邓某人就喜欢这样一板斧砍得成两截的家伙。今后有老子吃的喝的,就有你们的份儿。”

从此,赵诚实药神巴儿便成了邓营长手下的一名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