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西来的探险家2
斯坦因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
晚上,他梦见了飞天、大佛和飞腾的天马。
第二天,斯坦因和蒋孝琬带两个人,快马加鞭,来到了干佛洞。穿过一片榆树林,斯坦因抑制住狂跳的心,打量起这座东方的艺术宝库来他在后来的日记中真实地记录了当时的感想:
“在几乎垂直的砾岩峭壁上,许多昏暗的洞窟,大多都很小,不太规整地,密密麻麻地从河流几乎冲到的崖底一直分布到顶上的灰暗崖壁上这奇特的景象使我回想起史前穴居洞窟里的奇特绘画,我记得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看到过的早期意大利绘画。这种幻觉没有持续很久我知道,上帝感召我来到这里,目睹人类历史上的一个奇....我穿过很宽但又很薄的冰面,来到最低处,发现一排排洞窟并非直接立于碎石河**,其前面有一窄条冲积层。我立即看到所有洞窟的墙上都绘满了壁画一不管多么神圣,‘千佛洞’确实不是给佛教隐士住的,而是佛像居住的。洞窟中的主人象征着圣地”
“榆树林荫小道沿着布满洞窟的崖脚延伸,远处河岩宽阔的或多或少实所住宅明显表现这座洞窟寺院仍住有守护人。在洞窟的北端,有一座中国道教的寺庙,还有一座四合院形式的寺院。也许是冬天的缘故,没有人走动,也没有人出来接待我们,这使我们能集中精力来欣赏。众多密集的洞窟呈现出它们的面容,一些高,一些低,漫无秩序地一个置于另一个之上。许多洞窟的正面有开凿于松软岩石上的像游廊似的走廊,壁上和顶上绘有褪了色的壁画,从那些凿于岩石正当新坦区上的简陋台阶和很粗糙的三层楼可以接近高处的洞窟...
“我很快地从一个洞窟转到另一个洞窟,只顾得上看看壁画的一般类型和泥塑的某些技术特征。前者的构图与风格表现出与印度传播到新疆的佛教绘画艺术遗存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类似和国附近挖掘的丹丹乌里克和其他遗址中废弃神殿中的那些。但在人物与而部描绘上,中国审美影响则很明显,取代细轮廊和淡色彩而常常出现了十分强烈,但又相当和谐的色彩。那里占多数的深蓝与淡绿色是一种很容易让人想起西藏艺术品的外观...
“洞窟内通常能在高台上或在面向人口的壁龛面上发现一组塑像。所有的墙面上都敷有灰泥,上绘壁画。..但不管壁画是表示虔诚的作品,或仅是一些大群大群寻欢作乐的普萨和圣徒,所有的细节以及神灵的分组都很接近印度式样。..中帽和侧面的主题常常是僧侣们日常生活场面和其他世俗崇拜者。在丰富的花边图特绘案中,中国艺术家似乎自由地表现出自己的艺术爱好,如那些装饰华丽的背景、优雅的线条和大胆的动势等等。但当地的艺术爱好并没有想要改变印度河流域古典艺术赋子佛及其众多化身的那种形象,如尊贵、安样的面容,简单而又富于表情的姿势,优雅而丰富的现褶子....
“对雕塑遗存很难迅速形成印象,因为这种易碎的粉饰雕像仅是松软的粘士,由于其物质的腐烂,更有甚者通过反对偶像崇拜者及虔诚修复者的手,使塑像遭到极大的破坏。在我参观过的几乎所有神股里,坐像是主像,大多体积庞大;在他的旁边成规律地出现宽阔的几成组或多或少或站立的菩萨和侍者,我很容易认出'住地的天神’形象。...开始我就意识到需要长期研究并要有能干的僧人来指导,我很有兴趣地注意到其中完全没有远东大乘佛教和西藏与北印度边界山区教派晚期发展所共同具有的那种多头多臂的怪物。”
...
正当斯坦因和蒋孝琬匆匆浏览时从道观里走出来一个道士,他就是王圆箓的弟子周丰。
周丰见两个官样人物攀高爬下地看洞子,疑心是不是师父说的叶学政来了?
他的心怦怦直跳。
王圆箓出外催募化缘讨债去了。方六也跟师父去了。杨河清赶着牲口往我洼地放收,现在太清宫就他一个人。
等两个人下到崖地,周丰笑着过去打招呼。斯坦因像锻炼并且技术熟练的驾驶员,他在寻找新的港湾和当地的领航员。看来眼前这个忠厚老实的道士暂时可以充任此角色,斯坦因便向他请教一些感兴趣的问题。
蒋孝琬则研究一些富有的信徒在宋和元代(约元公17一12年)虔诚放置在那的大理石雕刻的牌匾。斯坦因知道这大部分内容已由沙畹先生出版了,是博宁先生把图册带回法国的。斯坦因以周丰为向导,到各个洞子里转,问各种各样的问题。
周丰对壁画和佛像的了解大多来源于民间传说和王圆箓的阐释,而这些有限的知识很难应付斯坦因的提问。周丰觉得他的有些问题似与佛窟风马牛不相及,又听他汉语说得不流畅,还阴阳怪气,推测出这个外国人不是在中国当官,那个师父模样的人也不是叶学政。
那么,这两个人冒着严寒来这里干什么呢?
斯坦因一边欣赏,边注意观察托克尔伯克所说的奇妙洞窟。他知道“打草惊蛇这个成语,也时刻记着蒋孝琬的劝告,要极力表现出无所谓、漠不关心的样子来获取那梦寐以求的神物。所以,虽然他的眼睛像鹰一样在搜寻猎物,但把话题小心翼翼地限在艺术范围内。经过几次交谈,斯坦因发现这个道士根本不具备他应该具备的素质,根本没掌握他该掌握的知识。他隐隐觉得有一种伤感,替千佛洞伤感。
王道士现在干什么呢?读经?研习古物?或是在禅房里大睡?在中国,连睡觉也有学问呢。这些问题他都关闭在心里没有冒然向这个姓周的道士打问。要等待机会。
斯坦因没有发现想象中的藏经洞。他在冬天的寂静中猜测神物保在的地方。这里竟然如此宁静,与那将要爆炸的古文化极不相称庞培古城在一夜之间覆灭了,希腊爱琴文明也突然消失,楼兰古国然被流沙湾设,唯这千佛洞,经历多少年,还在历史的风沙中从容地存在者。斯坦因仿佛感受到了大唐时代的那种博大沉雄的气魄!
“你习惯于一个人在这里吗?"斯坦因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中国人可是喜欢集体生活的。”
周丰说:“师父和师弟化缘去了。还有一个抄经先生放牧,其他的雇工种地时才回来。”
斯坦因只关心“师父”,这位师父是不是王道士呢?他又试探说:“王道长不常化缘吧?”
“不!师父勤快得很。除了固定时间的化缘,平常一有机会就出去。你看!这座新建的三层楼就是师父化缘建成的!”
斯坦因说:“真不容易!看得出你们对神佛是很虔诚的!不过,化缘是很辛苦的吧!”
“不苦,苦啥?敬神是不怕苦的。”
蒋孝琬又过来问一些关于千佛洞的往事。斯坦因有一丝不样的预兆:按照中国的习惯认识,凡是大事发生之间必有奇异的现象发生。而藏经洞的发现应该算是大事,可在国内反应为什么这样平淡!这么伟大的事,会通过平庸的手来完成?天会降大任于斯人?这位周道士根本没知识,谈吐凌乱,没有层次,他的师父王道士比他能高出多少呢?名师出高徒,如果王道士不是平常之辈,那么,他的这个徒弟可不称职!凭着他们的学识和眼光,怎么可能发现一个宝库呢?
他想起自己的探险经历,那是让他永远引以自豪的,也是别人无法想象的艰苦!
如果换个环境,周丰只能替他在废墟中挖掘。他现在居然也是藏经洞守护神中的一位!会不会是那个商人骗他们呢?
蒋孝琬察觉出了斯坦因情绪的变化,他想了一下,悄声对周丰说:“同我一起来的这位先生是外国的一个大学问家。就像我们的状元。他放弃了优俗的生活和舒适的工作环境,到过许多地方朝拜。他很喜欢千佛洞,他是个虔诚的信教人。现在,你有没有最好的经卷,或是佛画让他看一下?就看一下,他会赏你钱的。”
周丰说:“外国人也信神吗?”
“你看他看的多认真!他是从几千里外的地方专程来的。穿越罗布淖尔沙漠时差点困死。你知道,那里非常困难的,特别是冬天。”
“我也看出来了,他跟师父一样,都很信神。我那里正好有师父给我的一卷东西,是古物,可以给你们看一下。”
蒋孝琬不露声色地说:“看一下,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没事!神不会怪罪的。”
蒋孝琬过去给斯坦因密语几句,两人跟着周丰进太清宫,到大殿里,烧香叩头,然后席地而坐。周丰出去一会,拿来了“神物”。斯坦因恭敬地接过,小心谨慎地打开。
这是一幅保存完好的汉书长卷。
斯坦因根据纸质、书法风格及落款判定这是唐代写经手稿;周道士轻易能拿出一千多年前的古物,说明这类古物很多,而且他们并不是很看重,那么,可以想办法获得其中的精华....
托克尔伯克是个诚实的商人,愿真主保佑他!
蒋孝琬见斯坦因情绪激动,咳嗽一声,说:“先生,我们该回去了。说不定按办大人等我们已经很长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