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听音乐

我不敢小看这些小东西了

它们有他们的语言和行为

精灵一样蹦跳着，在我的灵魂里

左冲右窜，上翻下找

准确地抓住我多年前

埋伏在阴霾下的情绪和思想

在这个雨季，在我的眼前

亮闪闪地大白于天下

那些阴郁的鸟，睡在我的心里

四处拼命冲撞

试图撞出牢笼

诀别，或者战死

那些高擎的旗帜和火把

把一些岁月

熊熊地燃烧到灰烬

音符子弹一样划过战场

嗖嗖地飞过

那个战士骑在战马上

寻找最后的掩体和盾牌

我渴望，有一天我的诗

也能如此柔软而坚硬

参与搏杀，参与心灵的战斗

在暗黑色的夜里

引起一阵阵的悸动

2009.5.2

午夜老虎

像是突然遭了雷击，他醒得如此迅猛

快速地穿越森林，突破了农夫的栅栏

午夜的歌声就此变成哭腔，闯入的

是猎物还是屠夫，情景会比白天更加凶残

他眯着眼睛，鼻腔里散出血腥

一阵哭声会多重，多大的体积

吞下它，需要多久的时间，多少次咀嚼

是否需要夜露做下菜酒

忍不住那些潮湿的血和坚硬的骨头

月亮弯曲成肠胃的曲线

那些死气沉沉的血，那些划不开的肠

这些哭声并没有多大的**

或许他早已习惯看人世的杀戮

或许他早已厌倦了血的腥气

林子里弥漫的恐惧和悲惨

让他自己也开始默默地哭泣

午睡的人的神经，慢慢地被牙齿咬断

那些破碎的哭声，那些喘息一样的

忧伤，为什么还鲜活在岁月尽头

老虎看不明白这些

老虎想不明白这一切

他感到脑袋开始发胀，发晕

他确定自己不需要活得这样复杂

然后他嘶鸣了两声

沉睡的森林都被震醒了

他对着天空，流着热泪

2009.5.6

追 路

他沿着一条路在追赶

把路追直了又弯，弯了又直

直到把路追得苍老了

长满了胡须一样的杂草

才在轨迹上打了个逗号

路确实是老了

她已经没有力气

把草丛里的虫子

用力地抛向天空，抛成鸟

也不能让大力士样的风

搬开压住自己脚的巨石

无论追的人还是被追的物体

都感到有些疲倦了

跑散了的身子早就看不出

青春年少时的轮廓

每一次启动简直是种罪恶

胸腔里的气闷得厉害

呼啦呼啦地风箱一样乱响

他不得不放缓了脚步

静悄悄地做贼一样前进

他知道千万不要把路给惹恼了

让她静静地躺着，躺直了

一步步地踏着她的身体前进

千万别让浑小子们创新或者改革

尽管当年你也那么干过

千万别让路哗啦一下又变了方向

这大半生的心血就此打了水漂

2009.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