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黑夜的前夕

在黑夜的前夕

我要拂开尘土，从灵魂中

取出算盘（绝不是计算器）

给自己算账，清理债务

指间遗漏的时光

今晚务必归还

夕阳挂在地平线上

像泪珠挂在晾衣绳上

那些陈旧的悲伤

尽管还没褪色，还未破烂

也无须惦记入梦境

一律丢进昨天

谁也无法用慷慨的付出

换来时间的垂青

那些轻狂的基因

必须在今晚彻底扼杀

在时间面前，成为葛朗台

从灰烬中拾取光阴

打扮好，准备好

刀枪斧钺都要磨亮

去征讨那么看不见的刽子手

去拯救那些被捆绑的年龄

没有光明，就用萤火

和星光做指路灯

2009.4.13

一棵树的忧伤

1

多少次，蝌蚪还请冬天的债务

春天的眼睛乍暖还寒，

黄鹂叫绿了溪水边人家

少女们把沾满初潮的衣服

放在清水里一再捶捣

她们羞涩的心事

在日渐严密的叶子间

长出了鹅黄色的芽儿

树木的根须深入内心

挠得她们的内心无比酥痒

2

多年前，有一个

住在课本里的孩子

画了一片蓝色的树叶

得到了表扬

太阳最热的时候

往往离地越远

持续的暴晒

树叶因出汗过多

确实呈现出蓝色

人们赤身**

对着持续扩张的沙滩

用白毛巾做挽留

一再歌唱苍凉

我相信，那个孩子

后来一定成为了预言家

最不济也是个诗人

3

当最相思的**

也在词里一再消瘦

当最甜蜜的玫瑰

也被打包出售

海市蜃楼的绿洲

已经成为雕塑

形如墓碑，万世不朽

梦境之内，星光历乱

月光残了乡愁

曾经的和风细雨

被封存在脑海和心

铜铸的记忆不会发芽

记忆的广场落叶凋零

那些伤感失却保护

将**裸地面对大雁和霜

4

这个冬天，她将与蛇并肩而战

将记忆围成栅栏

围成一个个农家小院

围着炉火度日

日子枯瘦成枝干

失去了林的组织

树木是孤魂野鬼

蛇和炉火，是唯一

可以停下来守候年轮的借口

那些纯洁，那些六角形的梦幻

能不能感受到一棵树的悲伤

会不会等待树的复苏

来年还会不会如约而至

将考验着我们残破的耳朵

以及日渐消瘦的想象力

5

贪婪从理想的沙滩

淘出金子去变卖

记忆的大海早已枯竭

老龟们成为枯骨

化石将留下来聆听流水

寂静中再也挖不出声音

树木将坐化成禅

风干的尸体成为博物馆的收藏

我们都将成为

放大镜下的教材

面对陌生的死记硬背

成为一种永恒

2009.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