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饼子3

张裕达哈哈大笑说自己别的本事有限,就是喜欢找吃的。他说这卖蹄花汤的老板原本也是个生意人,做的房地产生意。那生意本来红红火火,但这男人一有了钱,不是好赌就是好嫖。当然,这说的是没读过书的男人。这先生不好嫖,可喜欢赌,最后赌来赌去就把所有家当给赌进去,欠一**债跑到老婆老家的乡下去躲。在提心吊胆的日子里他就吃到了据说是有秘制功夫的清炖蹄花儿汤,再加上当地自产的小辣椒做成蘸料一拌,真是神仙滋味。于是乎这人就感叹了,觉得这人生的意义不过就是在这猪蹄子上了。一来二去凭着生意人的**与吃苦好学,学会了制作这独特的蹄花汤,就又杀回主城来,几年时间不仅帐还清楚,还打出了一个“蹄花儿”品牌来。他这蹄花儿确实汤白如脂,蹄花儿肥而不腻,滋润醇厚,也真是别有风味。不过赌场上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老板还编了顺口溜来念叨:“为赌生、为赌忙,最后死在赌身上。”

张裕达指着不停忙碌形似老叟的老板说:“这是顿悟的人哦,有多少人就是看不开哦。”说完直摇头似乎颇为感慨了。

欧阳卿说以后还是少和他出来吃饭,这每吃一个地方张裕达就能弄出无数的典故来,还没开吃就已经累得心慌了。

张裕达呵呵笑着让欧阳卿下午就不再开门做生意了,说带他去一个好地方玩玩。到了地方一看,所谓的好地方就是帝都娱乐城。

在包房里落座,林芳带着小姐们进来问候,却对欧阳卿说今天美古不在,是不是用其他的小妹陪陪。欧阳卿顺手就招了一个叫媛媛的过来坐下。

张裕达张牙舞爪地坐着,举着酒杯问:“兄弟,你也认识美古?她还能够陪你?不简单啊,这可是本市交际圈里的花红头牌,我就知道兄弟不是一般人儿。”

欧阳卿回头一笑:“我也是和我同学来过两次,就刚巧碰见过一回,不熟。”

张裕达挥挥手把小姐们都撵出去,坐近他身边说:“你可知道美古是洪哥的人?”

欧阳卿望着张裕达:“洪哥究竟是什么人看把你搞得鸡飞狗跳的样子?美古不过一个高级小姐,他认识你们那洪哥很正常,这里本来就是销金窝嘛。老实给你说,我出去耍都是去风街那地方,没人请客我是绝对不会来这帝都的。就那美古陪我喝几杯酒小费都是好几百,所以我根本就没敢想她能陪我,不过倒是真有气质。”

张裕达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自己的兄弟都是实在人,那咱们就去风街风流下,这地方没美古就没意思了,拖着就外走。

欧阳卿心里暗暗发笑,别看这张裕达咋咋呼呼的,可那心一定不是七窍而是有八窍的,不过猎物一旦知道猎人究竟想干什么,那么猎人的所有动作无疑都只是舞台上的喜剧小品。美古这家伙又跑哪去呢?他并不在乎张裕达的旁敲侧击或者千方百计,他想看看这出实验话剧的导演发现演员在造反的时候,她该是什么表情。

好奇一定会害死猫,而一个好奇的男人究竟会怎样呢?

5

张裕达正如欧阳卿所料,绝非如他憨呼呼的外表般心粗如缸,他早已明了欧阳卿和美古是有关联的。而他真正忧心的并非是洪哥会对他做什么,却是这城市日益猛烈刮起来的大风已经波及到他的公司。猴子告诉他,有几个货场的司机已经联名在告他垄断货运市场的事情,这些事若不尽快告诉洪哥,结局会怎样他也不敢想。

不等他作继续的忧虑,一道闪电就已经砸到头上。猴子被抓了。在城北的一个货仓里,货主嫌裕达货运的运费太高,而且运输质量太差,悄悄在货场外委托了其他运输车辆运货。谁知事不机密,正在装运的当口被前去巡视的猴子发现,二话不说就叫人动手把货搬回来,两边自然就打起来。这一打不要紧,猴子就被弄进拘留所里了。

张裕达把桌子拍得山响,“这个死X猴子,他不把老子折进去弄死硬是不安逸哈。”发火归发火,冷静下来便赶紧翻电话,翻出来打出去张嘴就说找“崔哥”,有急事。没一会儿桌上的座机就响起来,张裕达操起电话就听见对方说,“崔哥交代他很快会回来,但要你约束底下人,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放肆?你们找死是你们的事,不要连累崔哥。”

对方挂线,张裕达却咣的一声摔了电话,骂道:“这个哥那个哥,老子只要去自首看你们还能狂多久?”发完火就颓然坐回椅子上,面对扑面而来的风暴狂潮他知道自己无法回避,而他原本也就是个本分生意人,究竟踩错了哪里的电门竟被裹挟到如此地步。

想想又苦笑了,记起来多年前有个瞎子在桥市南城边儿上的一间土房子里摆摊儿算命,据说很灵。还是一个小老板的张裕达也被老婆拉去算算啥时才会发达?瞎子用自己那枯干如老树的手把张裕达的大脑袋摸了个遍,最后捏着他的手说:“十年后你必有一次大惊险,然后就会发达,不过你要记住,你命里不该有横财,所以发达了切要小心,不可稍有放纵,否则万劫不复。”

张裕达想,那瞎子定是异人无疑,看来任你如何癫狂,与命运可丝毫开不得玩笑,人的确是不可放纵的!他不止一次为自己手里这块馅饼而失眠,而此刻才真正知道了,这块饼是如此的滚烫如铁却已经是丢不掉的呢。微微叹口气,索性又横下一条心来,拨了个小姐的电话出去,想着管他死不死呢,反正都是明天的事儿,先把这一夜疯狂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