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最后的日子-2

这一家人处在这孤零零的山冈上,受到攻击,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而熊灿完全可以在这里补充食物,恢复体力。

秦连守告诉甄诚,在这里放两个民警。配一支冲锋枪,一台对讲机,随时联络。

秦连守知道,这方圆六个自然村附近,这样的独立家屋不在少数。它们极大地分散了警力。另外,还有一些是无人居住的和隐蔽的山洞。这些都是防不胜防呵!秦连守站在这条山梁上,眼前全是起伏不尽的群山。极目处,蓝色的天地相接混沌一片。

太大了!秦连守除了从心中惊叹长白山的**和雄浑之外。他还深深感到,抓捕熊灿,利在速战。这么多的警力,投在这群山之中,也是捉襟见肘,顾此失彼。不管是后勤补给,还是人员调配都是极大的难题。

秦连守巡视了几个薄弱环节,作了相应的部署。快中午时分,对讲机中传来邵局的声音:“803、803!”803是秦连守的手持机。他回答后,邵局继续说道:“你马上赶到吊水湖,今天上午,熊灿在那里出现。你去査清情况,妥善布置。”

一阵兴奋,一阵紧张。兴奋的是,熊灿果然就在附近,而且还在我们紧紧的包围圈中。紧张的是,从邵局的话中分析,熊灿仍没抓到。那么,他就有可能在**上和他突然相遇。山高林密,突然相遇,那就是生死之战。那就看谁的枪快,谁的手快了。

秦连守告诫甄诚,吊水湖,四季村近在咫尺,这里千万不能放松。提高警惕,注意安全的同时,不要忘记发动群众。群众是我们的眼睛,这特殊的**里,没有群众的支持,我们无法完成任务。

然后,他驱车往吊水湖赶去。他的车也是吉普车,全局能调动的吉普车,几乎全在这里。

吊水湖是四季村的卫星村,只有二十几户人家。它坐落在一片地势较高的平坦的山顶上。村庄下面不远处,就是—个小小的人工湖泊。那是农田基本建设时期,人们修的一个水库。正谓,山多高,水多高。几个泉眼汇成的小溪,人们拦河筑坝就成了湖。

村里人施行承包,在这湖里撒了鱼苗,吊水湖成了养鱼池。参市里的人假日里经常到这里来钓鱼、休闲。这村子较为富有,二十几户人家,一律新居。红砖绿瓦,白色马赛克,银色铝合金,阳光一照/明亮而堂皇。因此,这村子里的人也格外自信。村长和书记在村委会热情地欢迎秦连守和公安的客人。

时近中午,村子里已安排好了午饭。大米饭、鲜鱼汤,农民们的热情,实实在在地反映在餐桌上。

派驻这个村子的是杜方平和他派出所的警力,他们今天上午按照指挥部的命令,对村庄附近可能隐蔽人的场所 进行了搜査。结果,在一处看地的独立家屋中发现了情况。

这所独立家屋是该村一个李姓农民的。这家屋,他仅季节使用。今天,他因故回家。小房的门锁被砸开,房子里有人在里面做了一顿饭。吃完后,又将所有的食物盗走。

杜方平得到这一情况,将其报告了指挥部。

秦连守听完杜方平的汇报后,也认为,这肯定是熊灿所为。

熊灿已经成为一个林中幽灵,他衣衫褴褛,面孔黝黑,眼睛发绿。虽然,距松花江大桥案发还不到48小时,但林中的**、树枝的抽打、过多的体力消耗、思想上沉重的压力。已使他的外形发生了很大变化,狼狈之中更透着一种野气。

他不走乡道,走了一条直线。而直线也就两华里。因此,很快熊灿误打误撞来到了吊水湖。并且,在林中空地先发现了李姓农民的独立小屋。

他发现是锁头看门,他心中髙兴极了。他用石头砸开房门,进屋后,他发现这里什么都有。他架着火,在锅里炒了个鸡蛋,又在塑料袋里找了许多这边的特产大煎饼。

这种食品,玉米加工制作。可以长久食用而不变质,当地农民多带他上山。

他在这里饱餐了一顿。他感觉这伙食比面包、矿泉水强多了。更叫他高兴的是,在这栋房子里,他还发现了半瓶酒。吃完后,他不想走了。他要在这里睡上一觉。他迷迷糊糊,刚人梦乡,又突然惊醒。倒不是有什么响动,而是他潜意识的某根神经起了作用。他从炕上爬起来,将这屋子里的食物统统装到他的口袋里。又将炕上那条破棉被卷起,挟在腋下。

他推开门,旷野里只有风。他果断地离开了这儿。

他前脚刚走,李姓农民后脚就到了。他发现这一情况,正要回村报告,迎面就碰上了搜山的杜方平。

吃饱了饭,喝足了酒,熊灿恢复了精神。这次他没进林中,那里虽然隐蔽,但不太好走。遮天蔽日,看不清方 向。他沿着林子的边缘,选择了一条河谷,顺山势向下而去。

这条河从吊水湖流出,水的流量不大。但由于山势陡峭,它的流速很快,顺着河谷一**欢跳。

熊灿走走停停,有时闪进林中,有时出现在谷地。他目标是什么?他也很盲目。他就是觉得应该跳出警察的包围圈,或许逃走,或许潜进参市寻找息春。

这条河谷在熊灿的前面渐渐宽阔起来,像一个簸箕张开了口。谷地宽敞了,小河也放慢了速度。它东跳西蹦一**欢唱,向更平缓的山下流去。

熊灿看着这越来越宽阔平坦的河谷,他的心悬了起来。他不敢走了,他找了一棵大树爬上去。在树冠的浓荫中,他又掏出了望远镜。

望远镜中出现的景象使他心中暗暗叫苦。河谷的正面有一条大道,大道上停着一辆吉普车。那车停在那里一动不动,车头正对河谷。

熊灿本能地感到奇怪,他多看了一会儿。没用多久,他就看到车上走下一个拿枪的人。果然是警察的哨卡!他出了一身冷汗,再往前走,他就会自投罗网。从这一刻起,他知道,别说是报复那娘们。就是冲出包围圈,重享自由,对他来讲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可要是在这大山里藏下去,暂时还勉强。时间长了,能坚持下去吗?一想起昨天晚上的林中之行,他就不寒而栗。突然,这头野狼产生了一种冲动,冲出去,凭手中的枪和警察来个鱼死网破。

可这想法只是一刹那,他看到那辆吉普车的附近又驰来一辆车。那车看样子是送给养的,车一到,原来吉普车上的人全下来了。熊灿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车上四个人,两支微型冲锋枪。

他被杜方平扫了一梭子,他能想象两只冲锋枪扫出的扇形弹雨,会给他造成什么威胁。

他有些泄劲,他怎么能闯得过去呢?警察哪是网?那是一面铜墙铁壁。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有些不自量力,充其量,他只不过会个三拳两脚。面对这么强大的一支队伍, 熊灿明白自己是无可奈何。只有鱼死,哪有网破?

这时,他又发现,望远镜视野的极限处,有一座寺庙。寺庙巍峨端庄,凌空建在一座山崖上,气势之宏伟, 第一次让熊灿心里感到震惊。

他莫名的想,如果循入空门做一名僧侣,似乎是他最好的解脱。

可惜!这种想法也只是一瞬间。他知道,没人允许他这样做。他罪孽深重,只适合地狱。

无奈的他,从树上溜下。又和来时一样,无目的的向来**走去。

正行之间,他在林中惊起了一只五彩的山鸡。野鸡色彩斑斓,从森林中钻出,看到熊灿就振翅飞去。熊灿用半自动枪瞄了一下,却没敢扣动扳机,他害怕枪声。

他认识野鸡,知道这种动物。他估计它的窝就在附近,他拨开树丛向里搜寻。这一次没让他找到什么野鸡窝,却让他找到了一个山洞。而且,这是个很隐蔽的山洞。洞口灌木丛生,如果不是他拨开这堆灌木丛,寻找什么野鸡窝,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足以安身的山洞。

他欣喜异常,他将偷来的破棉被铺上去。这次,他放心大胆的仰头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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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灿用望远镜看到了**寺,可他没想到他现在要找的目标,他怨恨异常的人就在这座寺庙里。

息春在那里。田大阔被杀死在松花江桥头,任建被抓,熊灿在逃。参市公安在牛角山以东的大山里,日夜追捕。这在十万人口的参市,已经成了头号新闻。

当这一切都按着息春的预想变为现实的时候,她却有些害怕。这熊灿赖在深山不走,那就是她息春的隐患。她是知道熊灿的手段的,得不到钱,他会再一次地要了她的命。

她向佛祖频频上香,是要佛祖显灵让熊灿永远消失在这深山里。只有熊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才能从心里重新找到安全感。

可是,不管是眼前金装端坐的佛祖,还是聪明如此的息春,都没有料到。后来,熊灿被秦连守抓获,他身上捆着的巨资,引起了警官的怀疑。审问中,熊灿供述了息春指使他杀死田大阔的全过程。

因此,当熊灿被省高级法院核准死刑的时候,息春也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

她是在铁窗里看到熊灿走向刑场的,大概熊灿知道她也在监狱里。因此,他被带走时,挣扎着回头向女监舍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息春永远忘不了那恶毒的眼神,那眼神印进了她的心里,将和她一起在高墙里去渡过余生。

当然,这都是后话。

当时,熊灿自从钻进那个山洞里,他就消失在警察的视野里。秦连守在大山里驱动着他的吉普车,四处奔波。警官们严于职守,像钉子一样钉在他们的岗位上,熊灿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秦连守的感觉熊灿就像一只冬眠的熊。他一定在哪儿蛰伏着!他在窥探着警察,等着警察懈怠,等着厌战的情绪开始漫蔓。那他就会冲出来,撕开警察的防线,再去祸害人们的生命和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