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不会跟你要星星

也不会跟你要月亮

我只想要你知道

我喜欢你。

呃……我的大脑突然混乱了,一时之间,白楚的眉毛白楚的眼睛,纪戎歌的脸纪戎歌的唇,他们两个人,就像是在时空之中旋转一样,充满了我整个脑袋。

我有些淡淡的惆怅,思维突然变得三舅姥爷的敏感起来!

算了,就当我喜欢上纪戎歌的美色喜欢上纪戎歌的车喜欢上纪戎歌的房子,才喜欢上纪戎歌这个人好了。

我不介意做拜金女的。

但是,我发现,纪戎歌居然因为这句话,眉眼之间有了隐隐约约的欣喜之色,只是隐藏在他凌厉的眉眼之中,很难发现。

当天晚上,麦乐和张志创只能待在一个房间里同住。

我跟纪戎歌说,不太好吧?麦乐这么一个小姑娘,会不会羊入虎口啊?

纪戎歌的眼睛轻轻瞟了我一眼,嘴唇淡淡带笑,说,依照我多年对张志创的了解,这个男人还是很有定力的!你就不要脑袋里总是七七八八那么多假想了,好不好啊?

其实,麦乐同学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和张志创同居一室这个现实,而是,她要如厕,她要洗澡,洗掉身上的那些污血,以免伤口发炎。

当我把这个建设性的问题摆在纪戎歌面前时,纪戎歌只说了一句话!他说,莫春,你绝对是个色娘!

嘁。

他肯定是想我不想正事,可是,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我说得太对了,因为,张志创同学忍不住要去如厕了!

麦乐在一边脸都白了!她考虑到现实的问题终于摆在了她和张志创面前!那就是男女大防这个问题!

我看着纪戎歌,纪戎歌看着张志创,张志创看着麦乐,麦乐看着我。

我们四个被这个问题给搞疯了。

最后,麦乐同学和张志创同学在纪戎歌的监督下,终于成功如厕。麦乐背对着张志创,听着那她做梦都没想到会听到的声音,她几乎都崩溃了!

出来之后,麦乐同学疯狂地叫个不停!她指着张志创的鼻子骂,说,让你给我戴什么手铐!你要是再想上厕所,姑奶奶绝对不会让你去的!

但是,姑奶奶麦乐同学忽视了一个问题,就是她需要洗澡,好好洗一洗身上的风尘。本来她是决意不肯洗的,最后还是张志创表现得比较得体,他说,我是君子,虽然你刚才很想偷看我“吁吁”,但是我绝对不会像你那么小人,想偷看你洗澡!

张志创的话把麦乐刺激得抓狂,她后悔死自己为什么这么仁慈,让张志创刚才行了方便。

这两个人舌战结束后,麦乐就在我的帮助下,进了洗手间。

张志创背对着麦乐,我帮麦乐将衣服褪下,麦乐一直盯着张志创,她说,你要是敢看,姑奶奶我就杀了你!

张志创很不屑地说,你是不是想说,我要是不看,你就一定要杀了我呢?说完,就得意地笑。

我在他们中间很严肃地说,这是很严肃的场合,请你们两个人自重!

麦乐的上衣只能褪到那只和张志创铐在一起的手上,张志创很不屑地说,哎呀,脱衣服了?干吗把衣服脱到我手上?你是不是暗示我,可以回头了?

麦乐一生气,一抬腿,踢了背对着她的张志创一脚。

但是,麦乐当初太冲动了,她完全忘记,要是张志创被她踢倒的话,会是怎样的后果——在麦乐那一脚踩下去之后,毫无防备的张志创果真被她一脚踩翻在地,张志创一倒,已经脱尽了衣服的姚麦乐同学也倒在了他的身边。

张志创翻身的时候,麦乐同学稳稳地落入他的怀里。

眼前的一切,活色生香!

麦乐同学捂住胸口,顿时高分贝尖叫!她说,张志创,我杀了你!说完,她就挥舞着小细胳膊冲张志创擂去!胸前春光一览无余,张志创目瞪口呆。

我看着他们如此肉搏,感觉自己被麦乐同学和张志创同学的**表演给侮辱了,立刻尖叫不已。

门外的纪戎歌一听到洗手间里有我鬼哭狼嚎的动静,立刻冲了过来,不明就里的他推门不开,立刻踹门。

在他一脚踹进门的那一刻,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张志创居然一个翻身,将**的麦乐紧紧抱入怀里,自己挡在前面,将麦乐护在了身后,就好像是一个男人,全力以赴地去保护一个属于自己的女人。

纪戎歌的脚力真大,居然这么轻易地将门踹坏了。他看着神色各异的我们三个,再看我手上搭着麦乐的裙子,还有张志创和麦乐的**拥抱,他纯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说,不是吧?你们俩再等不及,也得把我们家莫春给放出来啊。

说完,他大手一伸,一把就将我拎了出来,“砰”一声又把门关上,他说,他们俩的事情就交给他俩解决吧!你在里面嘚瑟什么!电灯泡啊你!

门被关上那一刻,里面传来麦乐的惨叫,她说,于莫春,你这个背信弃义、背叛朋友的女人!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然后,再听里面传出几声麦乐的尖叫后,一切平息了下来,只有水流哗啦啦冲在皮肤上的声音。

我皱皱眉头,望着纪戎歌,说,我是不是将麦乐一个人留在里面,有些过分啊,她……她现在还没穿衣服呢。我指了指自己手背上搭着的麦乐的裙子,对纪戎歌说。

纪戎歌拉着我的手,将我拉到他的房间里,纯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邪气的光。他笑,说,莫春啊,要是现在你不穿衣服在我身边的话,我敢说,你肯定不乐意麦乐在我们眼前晃,对不对啊?

我“哼”了一声,说,屁!你太自恋了吧?

纪戎歌纤长的手指横在下巴上,看着我,笑,眼睛碎光迷离,嘴角弯起了无比勾人的弧度,让人一见就难以自拔,他说,莫春啊,心事被人说穿了别那么激动好不好啊?我不介意你有这么不纯洁的思想的,相反,作为一个新世纪的男性,我非常鼓励你这样做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来帮你脱?说完,他就很小人得志地笑。

我的脸轻轻一红,不想同他辩论这些,就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他的卧室。

这应该是他的主卧房吧,海蓝色的床单,天空一样明净,海水一样浩**。突然之间,我想起了父亲,我想起很小的时候,读过的作文中,总是将父亲比作天空比作海。而现在,我的天空我的海,却永远不再属于我。

我和莫帆,就好像两只小鸟,飞在别人的天空里;又像是两只小船,漂**在别人的海洋里。永远不会再有这个被称作父亲的男子出现,同我们的命运有所关联。

奶奶每天都抱着日历数日子,数着他归来的日子。

可是,这个日子,遥遥无期。

我还想,如果有一天,我和莫帆长大了,为了梦想,奔赴了不同的城市,那么,陪在奶奶身边的,只有太子和贝勒了。

只有太子和贝勒陪着垂垂老矣的奶奶,等待着父亲遥遥无期的归期。

我出神地想着这些令人难过的事情。纪戎歌走到我眼前,笑着问,你在盯着这张床想什么事情啊?你这姑娘,除了盯着床,就不能看看别的吗?你别表现得这么急切,我会误会的,误会了我就会冲动的!

我眼睛一瞪,说,你再吵!我就比你还冲动了啊!

纪戎歌就笑,哎呀,比我还冲动啊?哎呀,莫春,你终于原形毕露了!要不说,全天下只有我这个男人敢要你做女朋友。要是别人的话,他们的心脏还真没有这样的承受能力的!说完,他就哈哈地笑。

这时,我看了看他房间的衣柜,又看了看自己手上麦乐的裙子,就轻轻地走过去,打算打开衣柜将麦乐的衣服给挂进去。

这时,纪戎歌却用手按住了我伸向衣柜的手,他有些紧张的样子,眼神闪烁,说,你,这是干吗啊?

我白了他一眼,说,还能干吗?把麦乐的衣服挂进去啊!

纪戎歌的眼睛一直盯着我脖子上的那根红丝线看,他说,一会儿把她的衣服挂到你的房间里就是了。

我说,我的脖子上长灵芝了吗?你盯得这么仔细?

纪戎歌笑,不屑地看着我说,我没看到你的脖子上长灵芝,只是看见了一个好大的猴头菇在上面支棱着!

浑蛋!

他居然敢说我的脑袋是猴头菇!

想到这里,我就怒气冲冲,抬手就去推他,谁知道他竟然丝毫不动,反倒是我,被反作用力一下子给弹回了衣柜上。身体触及衣柜的那一刻,胸前挂着的那颗庇佑了我很久的袖扣居然跳了出来,被那根红线紧紧地系在我的胸口。

一片银亮。

纪戎歌看着那颗袖扣的时候,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仿佛凝固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转而,他笑,说,我还以为是白楚送你的定情之物呢!你这么恋恋不舍地挂在胸口。原来,是这么个东西啊。

我斜了他一眼,嘴硬地说道,什么叫作“还以为是白楚送的”,本来就是白楚送给我的定情之物!

纪戎歌一把将我拉进他怀里,嘴角一勾,轻轻低头,眼睛凝视着我,笑,说,你故意在逗我生气是吧?告诉你,我不生气!说完,他就捏起那颗袖扣仔细地看。

唇角眉眼,恍如经年!

在他拎着我回客房睡觉时,我突然看到他卧室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摩天轮相片,我笑,说,你的作品?

他冷哼,说,难道只有你的白楚会画画,懂艺术!别人就不可以搞个摄影自娱自乐了吗?

我看了看他放在卧房里的手提电脑,说,里面是不是有很多你的摄影啊?我想看看。其实,我是真的想看看,因为我看得出来,纪戎歌这个男子,应该是走过了很多地方的。

纪戎歌看着我要对他的电脑下毒手,立刻将我扯出了他的卧房。他说,别想三想四的了,赶紧回你的房间睡觉去吧。你在我房间里磨蹭,难道你有什么不怀好意的想法?说完,他微微地笑,眉心之间有道轻痕,如雾如烟。

我有些恍惚,但是想起他说的话,就撇撇嘴,说,你放屁!

然后,我大摇大摆地就走了。突然,我想起纪戎歌曾经告诉我,说,自己养了一只狗,就问他,你家的狗呢?

纪戎歌倚在墙角,窗外的风吹进,他的衣角轻飘,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说,莫春,你是不是很认真地记得我说的每句话啊?

我突然有些心虚,但是还是故作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屁啊!

纪戎歌也不回嘴,只是微微地笑,些许欣慰的表情,说,这些天我很忙,它被我妈妈带回家了。你放心,你老公我将来会给你养一堆狗的,而且,保证不让它们像你家的太子和贝勒一样,变成“九千岁”。

说完,他兀自一个人靠在墙边得意地笑。

我没理他的胡言乱语,抱着麦乐的裙子向客房走去。

我刚去到自己的客房时,麦乐已经湿漉漉地从洗手间出来了,她身上反套着张志创的大衬衫,光着两条腿,也不知道他们俩是怎样从胳膊上套过去的。

张志创穿着小背心,一脸冷静的表情,头发有些微微的湿,轻轻地贴在额头上,后背湿了一大片,可能是因为麦乐洗澡的时候,他背对着造成的。

麦乐看到我,手里还拎着她的裙子,可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说,莫春,你个死人!把我的裙子给我!

张志创大概已经受不了麦乐这高分贝的尖叫了,很冷静也很认命地说,反正能看的我都看到了,这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的事情了,你也不要再这么折腾着避嫌了。

估计张志创的话,让麦乐很抓狂,但是,她此时身为弱势的一方,又没有什么话来辩解,只能瞪着张志创看,最后来了一句,我不跟长痔疮的人说话!

我心想,昨天半夜还因为白楚的电话而抓狂,今天就这么无所谓的样子,去你三舅姥爷的吧,要是白楚说喜欢我,我就真的跟他私奔!但是,我当然不敢这么跟纪戎歌说,这个男人是深埋在冰海里的火山,鬼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啊。

在我转身回寝室的时候,纪戎歌一把拉住了我,冲我的宿舍门口,努了一下嘴巴,说,白楚。我没猜错,他果真在。

我抬头看去,宿舍楼下,白楚的双手插在裤袋里,低着头,偶尔抬头看看天空,清澈的眼神中,是一览无余的伤感。

我刚要喊白楚的名字,纪戎歌已经挡在了我的眼前,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愉快的表情,眉心那道伤痕隐约可见,唇角微微一勾,他细长的手指指了指我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莫春,你得记住你是我的!我不愿意看到这个男人!

我仰着脸,看着纪戎歌,眉心有些淡淡的皱纹,我想说,你不是要贡献自己的力量陪我恋爱吗?好让我早日砍倒白楚这棵大树吗?怎么现在就这么小气起来呢?但是,我肯定不会傻乎乎地去问纪戎歌这个问题,我若是真的问了的话,铁定会被他虐死的!

纪戎歌见我不说话,就闪了开来,这时,白楚已经发现了我和纪戎歌。

纪戎歌看了看白楚,低头,抚过我的头发,说,我走了,晚上一起吃饭。说完,轻轻地,在我的脸颊一吻,眼睛瞟向了不远处的白楚。

我愣在了离白楚不满二十米的距离处。

我心想,矫情什么,要是苏格拉真的踩在你的心脏上,还不把你活活踩死?你还能不时地在同苏格拉“幽会”之余,同那个长痔疮的小警察私通一下款曲?

人民警察张志创偶尔开着小警车到我们学校来找麦乐,说是调查大学生的心理健康,其实,我觉得他就是过来,调戏麦乐的。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那天晚上,麦乐洗澡时和张志创的火爆经历,我就脸红。我一脸红,纪戎歌就盯着我发呆,纯黑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爱惜的表情,转瞬即逝。我发现,纪戎歌对红颜色的东西比较感兴趣,比如,我变红的脸蛋,比如,我脖子上那条拴袖扣护身符的红丝线,他总会盯着发呆。

我却总爱对着纪戎歌眉心那个缥缈的伤痕发呆,因为我觉得这个伤痕实在是太帅了!就跟设计师精心为纪戎歌量身打造的一般,纪戎歌看着我盯着他发呆,就问我,喂,你在看什么呢?不要这么色眯眯的吧?

我就嘻嘻地笑,我说,喏,你眉心的这个伤痕好帅啊。说完,我就忍不住伸手去触碰。

纪戎歌一愣。

在那一刻,我的指尖触到了那个伤痕,竟然有一种宿命的感觉。那个伤痕如同缠绕的青藤,缠上了我的指尖。

一片模糊的疼痛,还有,那些模糊的时光。

闪烁在我晶亮的指甲之上。

恍若泪光。

那段日子,大概是纪戎歌对我最满意的日子了吧。而且,也应该是我和纪戎歌相处得最风平浪静的日子。

因为那段时间,我没有和白楚有任何的联系。

虽然,我夜不归宿后的第二天清晨,白楚来找过我,说起过画展需要我帮忙的事情。但是,自从溪蓝甜甜微笑着将他带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我常常靠在纪戎歌的肩膀上发呆,风吹起我的长发,抚过他沉静的脸庞。他会回头,看我一眼,说,喂,仙女,不要在我衣服上流口水!很贵的!

这个时候,阳光正好洒满他的眼睛,在他这层故作冰冷的外壳下,我总能看到一种莫名的温柔。

我突然很想问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但是,我没有问出口。

也有很多时候,他在书桌前分析手头的案件,而我在他身边像只跳蚤一样跳来跳去,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纪戎歌就常常会挥挥手,貌似很不耐烦地说,再跳,再跳就让你同我的小狗一样,让我妈把你“牵”走啊!

我就吐吐舌头,跃进那张宽大的沙发上,背我的英语单词。每当这个时候,纪戎歌的眼角都会有一丝得意的笑,似乎很享受这份“驯服”我的感觉。

背英语单词背累了,我就会给纪戎歌讲起童年时代“天神少年”的事情。我讲得可谓声情并茂,可是,纪戎歌就会很不屑地看着我,一脸“你杜撰的水平也太差劲了吧”的表情。

后来,看不出眼色的我,继续恬不知耻地问他,你说,当年,“天神少年”是为了救我,还是为了救麦乐啊?

纪戎歌就笑,莫春,你不至于吧?你当时才八岁啊?你就这么花痴了?

我很奇怪地看着纪戎歌,你怎么知道我当时八岁?

纪戎歌的眼神微微一凛,眉头一皱,说,我胡乱猜的,随口说的,怎么?犯法了?

我摇摇头,没啊,就是奇怪啊。

纪戎歌就从座椅上起身,拍拍我的肩膀,说,好啦,天神少年是一时想不开,才去救你们俩的!走吧,咱们吃饭去!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的心情特别地闷。我突然想,如果是白楚,他听我讲这段往事的话,一定会用一种极心疼的复杂表情看着我,眼底闪烁着无限温柔,他一定会用手轻轻地摩挲过我的头发,叹气,莫春,你的童年真令人难过啊。

就这样,多日毫无联系的日子——我和白楚的。我常常会惦记,他今天过得好不好,画展如何了。

终于,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拨打了他的手机,接电话的却是溪蓝。

我迟疑了一下,问她,白楚的画展怎样了?

溪蓝在电话那端笑靥如花,她说,还能怎样啊?取消了呗,投资画展的人听说贪污公款东窗事发了,所以,白楚的画展也就此搁浅了。

我心里有点淡淡的失落,问她,难道白楚没有再联系过别的肯投资的人吗?

溪蓝笑,我很想帮他联系的,但是我没有姐姐你这么神通广大,又是认识开豪车的富家子弟,又是认识畅乐园的那个鼎鼎大名的邱总。我想,我没办法可以施展的!

我不知道溪蓝的话为什么这么刺人。但是,如果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白楚的画展搁浅了的话,那么白楚现在一定很难受吧。想到这里,我的心也难受得要命。

当时,我甚至想,我是不是该帮白楚联系一下邱总呢?当我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喜欢这个男人喜欢得多么卑微多么不可救药!

当然,我联系过白楚这件事情,纪戎歌不知道。

所以,我和他的交往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很多时候,我应该是喜欢这个有些霸道又有些邪气的美男同志的,否则,我不会每次都期待着他的出现。

期待着他手中的玫瑰,期待他温暖的目光紧紧缠绕在我的身上,甚至,在某些自习课上,我会突然想起他,有些发呆。

我喜欢他的笑,唇角微微地翘起,霸道之外还有些小小的孩子气。

幸福,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

在那些微微甜蜜的时刻,我有时候会想,就让时光在此停滞了吧。这个样子,我不必再想起白楚,不必再为往事难过。

就这样微微甜蜜着,淡淡怅然着,同眼前这个霸道而温柔的男子,一起发呆,然后,终老。

人年轻的时候,都这样,喜欢将所有的事情定义为一辈子。

比如,爱情。

我不知道麦乐是不是将爱一个人定义为一辈子,反正,她整日里忙活着和张志创发展贸易关系。每当张志创到学校里找麦乐的时候,苏格拉这个小H书男的眼神就好像小刀子,几乎要将张志创凌迟。苏格拉这个极端的小H书男,为了阻止张志创开车进校园找麦乐,有那么几次,不顾一切地冲向他的车,打算鱼死网破一番。幸亏张志创开车的技术比较好,所以,苏格拉的疯狂计划没有成功。

为此,姚麦乐找了一个单独的机会,将苏格拉好一番**。估计她当时狂殴苏格拉的时候忘记了自己当初说的那句矫情的话了——我感觉苏格拉跛着脚走在我的心脏上,好疼,好疼。

麦乐当时的气势,不仅仅是要把苏格拉的另一只脚给打残了,她简直就想把苏格拉整个人给打残了!

苏格拉这个男孩,就是看小H书有本事,却无半点反抗精神,任凭麦乐捶打,自己就像个橡皮泥,任凭揉搓。而且这个橡皮泥上还挂着两条被麦乐**出的鼻涕。

我一边心惊胆战地看着,一边心惊胆战地想,我要是这样**胡为乐的话,估计那小子就跳起来跟我对打了。而且,他会一边跟我对打一边对我喊,纯洁!你可以侮辱我的人,但是,你不可以侮辱我的爱!

麦乐揍完苏格拉之后,对我说,被这样的人喜欢,简直就是侮辱我的花容月貌嘛。

其实,麦乐,你错了。

只不过是,因为你心里悄悄长了一棵草,它正在结籽,然后再散落在你的心里,最终变成一望无际的草原。

草原的名字,不叫科尔沁,也不叫呼伦贝尔,而是叫张志创。

纪戎歌就笑,虽然你这么讨厌,但是总归是我女朋友的!还有,我告诉你,我怎么知道的,因为那个叫胡为乐的小屁孩,最近不是整天在为你的生日忧愁吗?

我吃惊地看着纪戎歌,你怎么知道的?

纪戎歌说,看了他发给你的短信了呗。

我说,你真是小人!

纪戎歌说,哦,谢谢夸奖!

我生日那天,奶奶一早就煮了面条,说是要长命百岁。当时的莫帆已经考试结束,恰好休息在家,等待出考试成绩。

他冲着我笑,姐,你的生日礼物,我已经想好了,我过完暑假打完工就补给你好不好啊?

我说,你少拍马屁就行了。是不是考试不好,想借此来收买我啊?

莫帆就笑,不说话。笑完了,他就穿上鞋子跑下去找胡为乐厮混去了。

他们两个最近迷上了骑摩托飙车,两个小屁孩满城市高速路上疯。当然了,始作俑者是胡为乐。胡为乐跟莫帆说,你姐姐要是再拒绝我,我就骑着摩托自杀算了。

莫帆当下点了点头,倒不是他认为胡为乐会赢,而是因为他喜欢上了胡为乐那辆叫驴的摩托车。他自然是买不起,但是偶尔黑心地偷偷想一下,胡为乐撞死了,正好他继承胡为乐的遗产。

要么说我弟弟笨啊,他忘记了,要是胡为乐真骑摩托撞死了,那辆摩托车也自然报废了,哪还轮到他继承啊。

莫帆走后,奶奶抱着日历在床边发呆,因为老眼昏花,所以,她不得不透过阳光来看日历上的日期。

在那一刻,我的心难过极了。

她难道不知道吗?无期徒刑就是终身监禁!终身监禁就意味着,无论她翻破多少日历,她的儿子,于远方都不会回来了!

别后无期,天上人间。

我低头,慢慢地将面条吃完,试图将这翻江倒海的难过,全部压入心底。

奶奶依旧靠在床边,怀里紧紧地抱着日历,发呆。

已经是很多年了。

每年,她都会买一个新的日历,开始数日子;当新的日历,数成了旧的日历的时候,就又过去了一年;而奶奶,仍旧会再抱回一个新的日历来,似乎抱着那厚厚的日历,她就抱住了儿子的归期。

想到这里,一颗眼泪从我的眼眶里掉落,落在了面条里。

奶奶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我,说,莫春啊,你那个白楚老师,是不是好久没有来了?他和溪蓝是不是吵架了啊?我怎么最近总是看到溪蓝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小青年在一起啊?

我偷偷擦擦眼泪,看了看奶奶,我想,这老太太真是太有才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就连年轻人的事情,她也这么一清二楚,这老太太八卦起来,我和麦乐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只是,溪蓝和白楚最近貌似好得很。否则,白楚,怎么可能都不给我打电话了呢?

他最爱对我诉说他的悲伤的!

从家里离开的时候,我想,暑假到了之后,我一定要找个合适的工作,赚钱,给莫帆补一颗牙齿,给奶奶配一副老花镜,让她能够清楚地看着日期,看清楚那些个可能会让她惦记一辈子的儿子的归期。

刚刚出门,麦乐就打来了电话,她说,莫春啊,生日快乐啊!一起出来鬼混吧,现在纪戎歌和张志创都在我眼前啊。

我说,啊,你们仨怎么勾搭成奸了?你是不是放假之后,就将苏格拉抛弃了,专心攻张志创这一关啊?

麦乐说,别胡说八道了!今天你过生日哎,纪戎歌喊我,是为了给你选一份满意的生日礼物哎,真是好男人……

麦乐的话还没说完,纪戎歌就抢过了电话,他说,我才没有那么好心呢!我只是觉得像你莫春那么怪异老土的嗜好,我这么新潮的人选择的你未必能欣赏得了,所以,就拉上了你的朋友。

我撇嘴,说,白楚今天约我吃饭,我不陪你了。白楚给我送的生日礼物,不必经过我的朋友,我都喜欢……

纪戎歌的声音立刻变调了,他说,你给我闭嘴!你今天如果敢同他一起吃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莫春!

我心想,原形毕露了吧?!其实明明就是关心我嘛,还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佛祖表情,嘁!一说白楚,这个人立刻就沉不住气了。想到这里,我就偷偷地笑。

纪戎歌在电话那端依旧不依不饶,他说,莫春,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今天真的跟白楚一起的话,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我告诉你!我可是刚才才看到你弟弟和你的小情人胡为乐了,你要是敢给我出轨,我就将他俩一起扔到楼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耳朵出了问题,我总感觉纪戎歌说这话的时候,麦乐和张志创似乎正在他的身后,很兴奋地摇旗呐喊,为他助威呢。

我心想,麦乐这个拜金女怎么会成为敌营中人呢?这种行为,纯属道德问题,简直就是卖友求荣!

另外,既然纪戎歌你都说胡为乐是我的小情人了,还有比这更厉害的出轨吗?你干脆将你身边我最好的朋友麦乐给推下楼去作为报复好了。

我忍了。

Hello,!What's your name?

我在阳光百货看到这三个活神仙的时候,那俩大男人正在麦乐身后充当保镖呢,而麦乐正在大肆搜购化妆品,不知道今天张志创是不是要大出血了。

纪戎歌一看我出现了,就微笑着走了过来,将我带到专柜前,麦乐正在一脸兴奋地让专柜的漂亮BA给她化妆。

我一看那个化妆品品牌,就直接腿软了,我悄悄跟麦乐说,幸好有大宝这么实惠的化妆品,否则,我更穷疯了。

麦乐大概怕我在BA面前给她丢脸,所以,掐了我大腿一把,我立刻整个人都挺拔了起来,昂首挺胸的模样。

麦乐将我拉到她嘴边,小声说,莫春,这是我第一次买这么贵的化妆品,别给我丢脸好不好啊,大姐?

我很机智地点点头,说,没问题。

当我直起腰来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最近的物价疯狂上涨,方便面涨价,猪肉涨价,连豆腐干据说都要涨价,于是我就很揪心地问麦乐,唉,那个咱们用的大宝最近会不会涨价啊?

麦乐的脸立刻绿了,眼睛狠狠地瞪着我,感觉要将我一口吞进去似的。

那个BA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傲慢起来,她说,哎呀,大宝啊,我们都是用来擦脚的。说完,她很鄙视地看了我一眼。

纪戎歌的眼睛突然黯了下来,他的手指敲了敲专柜上的玻璃,说,小姐,将你们柜上最贵最王牌的化妆品给我开二十瓶。

那个BA以为纪戎歌在开玩笑,就冲着这个漂亮的男子,笑笑,说,用那么多干吗啊?浪费啊。先生,你别开玩笑了!

纪戎歌不理她,说,浪费?不浪费,我女人要用来擦脚!你最好动作麻利点!

我拉了拉纪戎歌的衣角,说,二十瓶?擦脚也擦不完啊!

纪戎歌看了看我,唇角勾着笑,说,擦不完,那你就摔在地上听响声好了!

当纪戎歌刷完卡后,那个BA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给我们倒水,堆笑满脸说,先生,你还需要点什么吗?

纪戎歌冷冷地说,我需要几条狗链子,你这里有吗?

那个BA冲纪戎歌飞了飞媚眼,说,先生,你说笑了。你要狗链子干吗啊?

纪戎歌说,不干吗,就是养了几条狗,狗眼看人低,所以得拴起来,免得狗发起疯来,咬到人!

说完,他就轻轻地拉起我的手,向门外走去。

麦乐对张志创说,纪戎歌真不愧是律师啊!这嘴巴利得,跟刀子似的!

张志创就笑,看了看麦乐说,纪戎歌这个人啊,嘴巴最帅的时候不是做律师的时候,最帅是去做谈判专家的时候,当时去劝说一个要自杀的人,最后,不仅把那个人劝说的不自杀了,还将那个人劝说得遁入空门当和尚去了。帅吧?

麦乐点点头,说,帅!

其实,在麦乐心里,那个最帅的人,还是我们八岁时,遇见过的那个“天神少年”。反正前几天,我还听到麦乐在睡梦中梦呓,什么什么“天神少年”救救我。估计她在做噩梦了。不过,麦乐关于“天神少年”最强悍的对白,是初中开始学英语的时候,那个时候,刚刚进入青春期的我和麦乐,简直为了这个“天神少年”斗争得你死我活,连梦中都不放过机会。

后来黄小诗告诉我们,那个时候,姚麦乐在睡梦中呓语:Hello,天神少年! What's your name? I'm 麦乐. How are you? I'm fine, thank you!

而我,就在另一张**梦呓:What's this? It's a ruler. What's this? It's an apple. What's this? It's a 天神少年.

想起邱总,我突然想起,或者,我应该让白楚去联系他一下,让黄小诗给搭一下桥,说不定这个半途而废的画展还有转机,毕竟邱总每次跟我说话的时候,还是风雅满满的样子,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有一张花了银子买回来的本科文凭。

想到黄小诗,我有些脸红,原来,我自己在心底已经将自己的朋友看低了,已经默认了那些传闻,黄小诗是邱总的小蜜。

想到这里,我的心翻江倒海地难受,曾经的那段美好记忆里,关于我的,关于麦乐的,关于黄小诗的,关于我们三个的,都仿佛水晶。

而这水晶,终于有一天,碎裂了。虽然,我多么多么不愿意去承认。

但,这毕竟是现实。

我们三个,再也回不到那个天真无邪的时代。

一起奔跑一起笑。

一起长发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