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你居然不喜欢我！
距离下午上课还有一刻钟，祁寒居然堂而皇之地进政治班把卫葳叫走了。
小静也觉察到，最近祁寒每天中午都挤在女生堆里吃饭，挨着卫葳。
“他们不会在交往吧？”问的是同样一脸困惑回过头来的陈嘉骜。
陈嘉骜耸耸肩：“复合了吧。”
“复合？他们以前交往过？”
陈嘉骜意识到说漏嘴了，只稍稍沉默了一秒，就轻飘飘地圆了过去：“唉，不就跟你和甜甜一样吗？今天分了明天好了，观众看不懂。”
小静垂下眼。
陈嘉骜忽视了异常，又不识趣地追问一句：“你俩现在是分的合的？”
她阖上书，郑重地问：“你怎么看同性恋？”
陈嘉骜愣了愣，记忆回到战戎妈妈胡说八道的大事件上，也奇怪她怎么还在纠结这事，没心没肺地笑：“得分人。如果是甜甜那我唾弃他，如果是别人就没感觉。”
“我呢？”
“你什么？”
“如果我是呢？”
陈嘉骜更乐了：“逗我？”
“不是开玩笑，把你当朋友才问你。甜甜不是，我才是，而且我喜欢的人是崔璨。”很严肃的神情。
一阵奇异的沉寂。
陈嘉骜克制了一下才没话找话地接上来：“崔璨……那画面太美了比甜甜强一百倍。”
“你能不能想点正常画面？”
陈嘉骜争辩道：“我没想什么不正常的。你告诉崔璨了吗？”
“没有，崔璨有喜欢的男生。”
“哦豁。”
“……”
“那你告诉甜甜了吗？”
“我跟他说了。”小静的目光定在桌上一个点。
陈嘉骜一想着战戎也有今天，嘴角又不自觉地上扬：“他什么反应？”
“他让我顺其自然。”
“顺？顺其自然？？？”陈嘉骜一脸懵，战戎智商那么高又表现得那么佛，使他不禁怀疑其中有诈。
“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陈嘉骜回过神，绞尽脑汁地遣词造句，“我能怎么看？你本来喜欢的又不是我。让我发表吃瓜群众看法，我只能说，两个女生谈恋爱挺和谐的，比两个男生看着舒服。”
“舒服你为什么一副痛苦的表情？”
“性向不是关键。关键是除非你换了喜欢的人是我，否则我很难接受你和甜甜分这么彻底。”
“……这是一种什么心态？”
“这是一种忍着恶心看了800集‘情深深雨蒙蒙’，但第800集告诉我是主角的一场梦也会想砸电视的心态。”男生拧着眉心，很确凿地苦恼。
“唔……对不起。”
“对不起你跟甜甜说去，我要是他这会儿已经掀桌了。”
即使作为“电视观众”也实在是太震惊了，陈嘉骜压根没注意保密公约，没忍到大课间就把周遇从生科教室拖了出来分享爆炸新闻，反正从小穿一条裤衩长大的，左腿和右腿互通消息不算什么过错。
周遇倒是出奇地平静，微微笑着：“那不挺好么，她是异性恋也没喜欢你。”
“我是那么狭隘的人吗？”
“我的意思是不关你什么事儿嘛，平常心对待不就好了。难不成因为她是同性恋你就歧视她，朋友不做了要绝交？”
陈嘉骜寻不来共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不觉得认识十几年的人说变就变很惊悚吗？”
“我天天在你身边，你觉得我天天很惊悚吗？”
“你什么意思？”陈嘉骜挠挠头，下意识退了两步，“你别吓我。”
周遇叹了口气：“没有一万遍，我也至少在你面前说了五千遍了，我不喜欢女人，我喜欢男人。”
陈嘉骜掉头就走，飞快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周遇刚想进教室，他又重新出现走了回来。
周遇无奈道：“你再重来多少次我也是这样说。”
“我以为你开玩笑呢。”陈嘉骜觑着眼问，“我以前骂甜甜‘死基佬’的时候你心里得怎么想啊。”
“知道你是讨厌甜甜不是讨厌同性恋，较什么真？”
“那你喜欢我吗？”
周遇毫无防备，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回答直接得扎心：“不喜欢。”
“你居然不喜欢我！”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是直男我干嘛喜欢你？”
“崔璨是直女，黎静颖也喜欢崔璨啊！”
周遇笑起来，换了委婉的说辞：“你不是我的类型。”
“你的类型是谁？朴铉进？”
“没有没有。”
“……朴铉进是直男吗？”陈嘉骜不禁开始怀疑全世界。
“不知道，我没问过。自己不主动说就是不愿说。刨根问底的干嘛。”
陈嘉骜无语。
“别给自己加那么多戏。现在甜甜怎么办？”周遇扯回正题，“他知道吗？”
“你不会喜欢甜甜吧？”男生疑虑的眼神摆过来，满脸被全世界背叛的愤恨。
陈嘉骜很少去阳明，上次去是为了找人——不是战戎——算账，把男生寝室楼门给拆了。平时和战戎有点王不见王的意思，一般不在双方学校开战。就算在校外也是战戎招惹他居多，近一年来大概是因为和小静在一起，战戎没以前那么浑。
男生站在校门外抽了一根又一根烟，放学的人群经过时无不放慢脚步警惕地瞅两眼再加速离开，替寝室楼门捏一把汗。
门卫室保安也看得出他在蹲人，但事件没展开，他们也不能拦着不让人在马路上站。
战戎下了课拖拖拉拉地晃**出来，老远看见陈嘉骜，以为他是来找别人，毫无警惕性，快走到跟前才发现对方眼睛一路盯着自己。他愣了愣，指指自己的鼻子，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我？”
陈嘉骜掐灭了烟扔进垃圾桶，回身略一点头，拧着眉问：“你和黎静颖怎么回事？”
他消息这么灵通，战戎不奇怪，敷衍道：“在我掌控中。”
“你掌控个屁。她说她喜欢崔璨。”
“她不喜欢，只是以为自己喜欢。”战戎三言两语把来龙去脉跟他说一遍，“反正她就是想歪了，但起码现在逻辑顺了，疑虑也打消了，又不可能和崔璨真产生点什么，没有坏处。她的事我不会出岔子。”
陈嘉骜劈头盖脸地骂过来：“你是智商太高了嫌过得太舒坦没事整点事？崔璨瞒着她更衣室事件我还稍微能理解点，你把崔璨整个人跟她的交集瞒掉算怎么回事？你他妈哪颗葱啊就干涉她交什么朋友？”
“你他妈又哪颗葱来干涉我们怎么谈恋爱？”
“我他妈你爹，你自己认的。”
战戎被噎得接话失败，翻了个白眼：“崔璨又爱自作聪明控制欲又强，基本情况不了解就开始指手画脚，什么事都要替她做主。你还觉得对小静算是好朋友？”
“招你惹你了？自作聪明？难道她不聪明？不就是反衬得你蠢了吗？控制欲强？不就是妨碍你控制欲了吗？”
“招我惹我了，她怂恿我女朋友跟我分手。”战戎心里也知道不妥，可就是不想在陈嘉骜面前认错。
“你要是五好男友，人家跟你无冤无仇的不至于跟你过不去。为什么你女朋友的朋友都觉得你差劲，找你自己原因吧。”
“谁？还有谁觉得我差劲？”
“我。真替黎静颖不值。你这情商连均线都没过……”
“你是要替我谈恋爱吗？”男生的下颌敛出嘲讽的线条，“OK，有本事你去解决。”
人影投在桌面上，把光线全挡了。
女生抬起头，眼前浮现出陈嘉骜一张凶悍的脸，企图收保护费的架势。
“起来。”
“干嘛？”
“跑步去。”
“啊？”没头没脑的……
男生边说边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像拎小鸡仔一样往外提溜：“看你整天病殃殃的，多愁善感爱晕倒，身体不健康，心理没法健康。得多锻炼。”
难为黎静颖大中午被硬拖到操场上跑了个四百米，差点中暑，简直是校园霸凌。
周遇和朴铉进趴在三楼教室走廊边遥遥吃瓜。
“嘉骜在玩什么？”
“终极目标是想把小静掰直。”
朴铉进懵了片刻，差点把肺笑吐出来：“这要是能成功，我就把他掰弯。”
“你以为我没给他科普过？他就是坚信跑步能解决一切问题。哈士奇转世名不虚传。”
陈嘉骜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傻，他知道这样的投入越成功越是血本无归。他反而觉得周遇应该没真正认真喜欢过谁，否则怎么会不懂喜欢的人开朗的一笑会让人舒畅过夏天一场铺天盖地的雨。
其中没有非得以物换物的条件，也没有精心布局的玄机。
他一天天地拖她去跑步，腿比她长得多，在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他还有余力叽里呱啦地说话，说功课说同学八卦，不等她回答就用新的话题盖过前一个，热情得不加掩饰。
她本是个很爱笑的女孩，也很听话，让干什么干什么，就是特喜欢嘴上跟他叫板，真本事半点没有，不对，有一点，爱告老师。
现在这种行为已经升级为“爱举报学校”了。
陈嘉骜前一天刚跟她说B班班主任因为班级值周卫生不达标被扣了工资罚全班写检讨，第二天她就回报已经向劳动局举报了。
“还真举报？”
“又没有多麻烦，只是上网站填个表。”
“可不该是教育局吗？”
“乱扣老师工资归劳动部门管。”
“那又不是你们班老师！况且我的重点是她罚我们写检讨啊！”
“罚你们写检讨又不违规，夏天落叶这么少都打扫不干净，活该写检讨。”
“……你这个残酷的女人，怎么站队的！”
跑完步汗湿一身，要去游泳馆洗澡。男生也总是比她快得多，等到地老天荒她才顶着吹到半干的头发出来。
“为什么不剪短发？你从来没有试过短发，从三岁到现在。说不定短发更好看。”
“不好看。”从他面前走过去断然拒绝，“你还从三岁到现在都没留过长发呢。”
“头发太长打起架来是命门。”陈嘉骜笑着笑着突然僵住，由她们女生打架时总爱互扯头发想起，黎静颖被欺负第一时间也是被揪着头发撞橱柜。
他脚步不由自主地凝滞，视线目送她走远了。
女生注意到他没跟上来，回头看一眼，不明所以地掀着头发走回来：“怎么了？”
他绷紧了身体。
绝对不是一时兴起，甚至可以说已经预谋已久，早就打定了主意。只是一直给自己找着这样那样的借口，“不是合适的时机”，今天不行，明天也不行，拖延中交替着紧张和安逸。
但眼下就是合适的时机。
如果这都不算合适，那就不可否认已经被犹豫打败了。
女生对他左右为难的便秘表情感到好奇，歪一点头笑着追问：“怎么了？”
你可以的，黎静颖。
他深呼吸后垂眼看进她的眼睛：“我有段视频要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