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不是因为我吧？
战戎猛地从**坐起来，四周一片漆黑，房间里空无一人。在枕头边摸出手机，时间才早上四点。每回喝多了他都睡不到天亮。
头有点疼，但没到断片的地步，谭皓低沉傲慢的声音虚虚实实地在耳边绕。
“你这么懂，那你是什么？”
“装什么装。”
“喜欢你。”
“谁让她插一杠子？”
恼怒直窜向脑门，脸腾的红透了。他直接冲进另一个房间，被褥是整齐的，谭皓不在那儿，这下知道怂了，算他识时务。
战戎松了口气，坐回床边，四肢都发麻。静下心回想起来，他是从来没把谭皓往那方面联想，眼下就算听他亲口挑明也难以置信。
谭皓给人的感觉非常男人，随时随地荷尔蒙喧嚣，只能让其他男人感到威胁。想起他昨晚动真格的吻，压着自己上下其手，有种荒诞的倒错感，脑神经不受控地抽搐。被摸两下其实也没什么，直男之间装起疯来还瞎摸两下，战戎气急败坏的点还是和小静有关。
记忆回来一点，小静昨晚还打过电话。
战戎翻翻通话记录，还打过不少，未接来电一串，好在最后一个接到了。通话时间七分钟。不止自己说了话，该死的谭皓也说了好几句。不过转念一想，这下不用担心谭皓觊觎小静了，反而是好事。
战戎深感自己话已经说得够直白了，谭皓信不信是他的问题，精力用来纠正他的想法纯属浪费。
这么一来就觉得没什么可纠结的，倒头又补了个觉。
睡到将近中午，起来给小静发消息。两人唧唧歪歪交流了些毫无意义的日常，吃什么做什么之类。小静没提他妈，战戎也没提谭皓。
约她出门玩现在是约不出来了，考试临近，她连双休日去福利院的实践都请假了，等暑假再补。
知道她学习紧张，战戎不敢经常骚扰，腾出的时间没事干，也只好在家用功读书。
但现在三天不见就想她想得要死要活，星期一还是翘了半节课去圣华门口等小静放学，看一眼又不耽误时间，看一眼也是好的。
没想到看一眼又看出了是非。
放学时本来是小静和崔璨结伴同行，到了校门边碰见谭皓。崔璨自觉跟谭皓置气太久了，主动和他打了个招呼，说起生科班上周五的考试情况，对了对两人分头在生科组办公室获取了不同信息，话题间提到圣华、阳明的比较。
小静好奇插问：“怎么你们周测也参加区排名？”
“不就是为了等级考吗？好让大家自己心里有个数。最近几次大考小考都拉了区排名，说是区排名，其实是我们班和阳明生科老师通了个气，把两边成绩拉着比较了一下。”崔璨说，“区里就两个重点，粗估而已。”
有点羡慕，小静想，要是地理教研组也这么负责就好了，自己不至于这么忐忑紧张。
“你有A+吗？”她对崔璨永远充满信心。
“我差不多A吧，我生科没皓哥强。”崔璨突发奇想反问，“战戎什么成绩？”
小静被问住了，在她感觉中从来不用为战戎的成绩担心：“这个我没问过。”
“早知道应该在办公室偷看一下。”崔璨挺遗憾的。
谭皓迟疑了几秒，确定自己偶尔关注战戎的成绩不算过于反常才说：“战戎满分。”
“真的吗？”小静倏忽仰脸笑起来。
但是战戎不知道这一下是为自己笑的，以他的视角只知道这是对着谭皓笑的。地狱里的无名火都给勾起来了。
可气之处在于，小静这么人畜无害的女孩子，谭皓居然好意思去欺骗人家感情，哪怕没骗到也是犯罪未遂。
她冲你笑得这么可爱，把你当个好人——起码是朋友，你就不觉得惭愧吗？
妈的。
战戎虎着脸大步流星走到谭皓面前，一言不发，上去就是一脚。男生没怎么发愣，也没来得及思考前因后果，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扭打在一起。
这时候崔璨小静和谭皓已经分头往两个方向走了，听见身后爆发出一阵喧闹才停下脚步。
校门前四散的人潮瞬间往同一个点聚集，学生们很兴奋，想凑近又怕被误伤，用比课间操排队快十倍的速度围出一个规整的圆。
两个女生在原地愣了片刻，直到战戎的名字以一个关键词的形式飘进耳廓。
小静像被烫醒了似的往回跑，崔璨很快地追上去想拽住她。
围观的人站得太密集，她只能从肩肘交错中看见一些扬起的尘土，又焦急地换了几个位置，好不容易找到个能清人的缝隙。
她就在几米外看着那些血和绽开的伤口，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下落。
崔璨把她往人群外拖出去，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小声说：“别理他们，男生就是一群脑袋没进化好的动物，看上去是为你争风吃醋，其实你只是个幌子，他们就是自己想争个胜负。打不坏的，你在这里他们更来劲。”
小静听了劝，被崔璨硬塞上车，却还忍不住趴在窗边往那个方向看，直到车开出去一个路口才死心。
崔璨则忙着打110报警。
圣华一个市重点中学，是真没见过世面，不过是打个架，警车救护车被热心群众召唤得堵了一路。谭皓很无奈，只要放在哪个普高职校简直要让人笑掉大牙。
这下好了，他妈不可避免地知道他会打架了。
不过本来也不容易骗过去，毕竟腿骨折了，篮球打成这个效果也需要点技术。他没想到，星期五那番对话之后，战戎还能跟他往死里干架，疯起来像藏獒。说不定就是因为星期五的事才让战戎算准了自己拿他没辙。
妈妈什么也不知情，数落的角度变幻莫测。
“早说了让你不要招惹战戎那种人，他妈都觉得他不可救药了，像个定时炸弹，你还往跟前凑。”
谭皓心里反驳，今天可没往跟前凑。
“他们那些人生下来什么也不干混混日子都能过一辈子，和咱们不是一路人，关心的事不一样，话都没法往一块儿说，读书的时候打篮球，将来还能总打篮球？没必要搅和在一起，给自己添堵。”
谭皓心里吐槽，可我看你和他妈挺能把话往一块儿说。
“一样是打架斗殴，他轻飘飘两句话就被放走了，你还得被扣在医院盘问半天做笔录，你也不想想，人和人能比吗？”
不能比，谭皓想，战戎不用打石膏，做笔录速度当然快。
听多了抱怨才发现，妈妈心态不怎么好，从以前到现在都爱揪着贫富差距说事儿，底气不足。过去抱怨战戎他妈，也有点对有钱人的偏见，只不过她自己感性，和人熟络了又把这搁一边了。
一想到两三个月得趟在家天天陷在他妈的唠叨地狱里，自尽的心都有。
“你跟他到底因为什么事情打起来的啊？”
谭皓回过神：“没什么大事，也就打球有点摩擦。”
“你这脾气也该改一改了，成年人哪有为了鸡毛蒜皮小事动不动就抡拳头解决问题的。我看你还是少跟曹昆来往，他们那种行事方式不是社会主流，你别被带偏了。”
老生常谈。谭皓叹了口气。
相比起来，战戎那边快活多了，人与人的真正差距在于，毕竟人家有个女朋友。
战戎打这一架自我感觉良好，心理上像立了功，没完没了地给小静打电话撒娇，声称自己瘫痪了，叫她来探病。
实则他没什么大碍，检查做了不少，病历上只留了一行“软组织挫伤”，他没那么矫情，第二天还照常上课。
小静一听他无赖的语气就知道其实没事，但第二天放学还是乖乖来了。下午无征兆地下了毛毛雨，她没有带伞，不仅步行过来，还在在附近的蛋糕店顺便买了面包和布丁带给他，进门时头发都湿了。
女生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靠着餐桌说：“不知道受了伤有什么忌口，挑你喜欢吃的买了。”
“没忌口，你买什么我吃什么。”咧着嘴笑。
女生没好气地从上到下把他扫了个来回：“哪瘫痪了？”
“你想我哪瘫痪我就哪瘫痪。”
“我想你下半身瘫痪。”白他一眼。
“……这么狠。”
“打什么架呀？星期五不还好好的吗？”她轻轻碰他颧骨处没有被包扎的外伤，还是心疼。
战戎一时语塞，突然发现光顾着跟小静闹，忘了提前想好解释大家起因的说辞。
“不是因为我吧？”她有点心虚地小声问。
不能说因为她，不然她又要多心。可也不太好替谭皓公开出柜，毕竟人家没打算昭告天下，这种滋味他体会过，被欲言又止的奇怪眼神追着感觉并不好。
“不是……谭皓心机太重，做什么都有算计，撒起谎来还面不改色心不跳。”战戎把她拉过来坐自己腿上，认真严肃地说，“我不想背后说他太多坏话，你注意提防着就行了。”
小静垂下眼，想了想谭皓的所作所为，虽然和战戎说的显然不是一件事，却也算歪打正着描述得很准确。
她没有怪谭皓的意思，只是细想还是后怕，不禁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