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谭皓你不想活了？
马路不宽，茂盛的梧桐树被幽暗的彩灯照得影影绰绰。整条街每隔十几米就是间酒吧，擦肩而过的寻欢者手舞足蹈着，男人和女人互相斜倚，被酒精点燃的笑意中潜藏暧昧。
来酒吧的多半未必是为了喝酒，像战戎这样一声不吭一杯接一杯喝闷酒的很少。
他不听劝，使劲推开谭皓，嚷着要续摊。
谭皓插着兜跟在后面，看他走不了一条直线，寻思着是否该强硬点直接拦辆车把他扔回去。一不留神，人影从眼前消失了。东张西望找了半天，猜他大概进了面前这家酒吧。
抬头是简洁的店名，低头是灯光在对面照出的图案，一个小熊脑袋。
谭皓皱了皱眉，俯身钻进去，和正往外走的战戎撞了满怀。
战戎没顾上跟他说一句话，埋头往外快步离开。
酒吧里弥漫着一片刺眼的红光，鼓膜被震得发麻，烟雾中一时难以分辨人形，往来穿梭着一条条**的胳膊。
谭皓退出来，见他扶着墙根在吐，漫不经心地踱进隔壁24小时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等他吐完了递过去。
男生漱了口，从牙齿缝里骂了句：“恶心。”
谭皓眯眼笑起来，人家gay吧遗世独立地低调营业，你自己乱入，还骂恶心，讲不讲道理？
不过今天有了“公开出柜”的前情，也算撞他枪口上，换谁谁都恼火。
“回家吧，都这样了还喝？”
“我没醉。我醉了倒头就睡。就这，明显还没喝到量。”
谭皓笑着反呛：“你是打算再喝一点儿，直接倒头睡马路上？”
战戎确实腿发软走不动道，意识却还清醒着，被谭皓塞进出租车里的同时嘴上还在骂骂咧咧。
“真没劲你这人，我喝你不喝，我一个人喝你也不让我喝尽兴了，存心整我。”
谭皓不搭理他，对司机报了地址。到家楼下又粗暴地把他拖出来，半扛进电梯。
“你就不能自己使点力？”
喝醉酒的人格外重，谭皓都觉得吃力，好几次想把他撂地上。好不容易把门开了，客厅里又空空****没处卸货，只好又撑了几步把人扔**去，也感觉冒了身热汗有点要虚脱了，往床边瘫坐下去。
“真他妈该把你这副熊样拍下来发给黎静颖看看。”谭皓随口发着牢骚，边拧眉心边往他那个方向瞥去，却没看见什么熊样。
男生因为醉酒的缘故两颊泛着红，眼睛半睁半阖，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还有闲心讥讽别人：“露馅了吧，平时装什么粗口都不沾的乖宝宝。”
谭皓冷笑着从他裤子口袋里直接掏出烟和打火机，点了支抽上：“反正你明天醒来也不记得。”
“装什么呀？谁给你评劳模？黎静颖还不是喜欢我？”
谭皓没什么表情，把烟夹在手里懒洋洋“哦”了一声：“你是gay她也喜欢你。”
战戎抬脚就踹他侧腰上：“再提这个弄死你。”
谭皓笑：“你要不是干嘛怕人提？”
“现在他妈的全世界都按头说我是，换你你什么感觉？”
“上次我过来还篮球，你妈说我是你‘女朋友’，原来是这个意思。”
“精神病妇女的话少琢磨。”
“精神病妇女是你妈，能看错你？”
“没看错，她就是睁眼说瞎话。我爸跟她结婚二十年都能被硬扣这口锅。”
“你爸难道不是么？甩了那么多证据。”
“是双。”
谭皓嘲讽地笑出声：“哪有什么双？都是不愿出柜的同，扯块遮羞布。”
“你不懂别乱说好吧。”
“我不懂，你懂。”谭皓转过头看着他，往他脸那边吐个烟圈，阴阳怪气地笑，“你这么懂，那你是什么？”
“嗯？”战戎脑子没转过弯，又警惕盯上了他嘴里叼的烟，“烟灰别掉**。”
转移话题。
谭皓冷笑一声，把烟搁在床头柜上，一转头，往他腿上压过去，猝不及防地堵住了他的嘴。
战戎大脑彻底死机，愣在当场。等他反应过来，唇齿已经被扫了一圈，喉头酸涩着哽了一下，感觉到对方压抑而急促的喘息声，那种磕磕碰碰不得章法的混乱纠缠激烈得压倒了酒精的麻痹。
谭皓胃被膝盖重重顶了一下，生理性的疼痛使他倒抽一口冷气，不得不松了嘴。
战戎又蹬开腿想往捂着肚子的人身上再踹一脚，被及时按住了脚腕。
“……你他妈还下狠手。”
“我操你大爷谭皓！”战戎疯狂拽袖子擦嘴。
“没大爷，就我。”谭皓抬起头边笑边舔嘴唇，“不爽？”
“谁被男人强吻能爽！你个变态你离我远点！”战戎一边嚷嚷一边自己往床另一头退，被吓得不轻。
谭皓咬着牙翻过身去，利用体重优势压住他，强行把下巴掰过来：“装什么装。”
战戎眼睛充血，攥起拳想挥过去，可又抵不过头晕目眩浑身乏力，动作没法按预定轨迹完成，跟他杠了两下完全不是对手，只能嘴上骂：“你他妈有病吗？”
“有。”谭皓按着他肩把衣服往外扯。
“谭皓你不想活了？你再动我一下试试。”
不仅动了一下，还动了好几下。
“从我身上下去，你听见没？”正儿八经的恐吓腔也不管用，战戎自暴自弃地往后一摊，烦躁往脑门上窜：“我要报警了。”
“报啊。”谭皓顺手从他另一侧裤兜里掏出手机甩他脸上。
战戎被砸疼了，用舌头顶了顶脸：“明天你就死了信不信？”
谭皓勾了勾嘴角：“你以为你醒着能打赢我？”
战戎气得直翻白眼：“玩够了没？”
“没。”无赖得很。
战戎又羞又恼，憋得满脸通红，把他手打开：“你妈了个……你要不要脸？让黎静颖来看看！”
“看什么？看你？”提到黎静颖的名字，谭皓顿时扫了兴，折腾了半天自己也累了，翻身去把烟拿起来继续抽，眯眼上下扫视他，“你是醉得不轻。”
“我他妈醒着也不可能被你逮住什么把柄，”战戎被惊吓出一身汗，湿淋淋的衣服黏在身上难受，索性脱了甩地上，“你真有病，自己不觉得恶心？”
“不觉得。”谭皓叼着烟，把视线转向他，慢条斯理伸手捋了捋他脱衣服弄乱的头发。
突然温柔的动作让战戎愣住，迎着这种迷迷痴痴的眼神，好半天才咽了口唾沫。
他一下子坐直了背，本来是打算连不透气的校裤也脱了，脱一半不上不下地卡住了。
又咽了口唾沫：“不是吧……你喜欢男人？”
“喜欢你。”谭皓怔怔地盯着他。
战戎只觉得魂都从天灵盖飞出去了，起一身鸡皮疙瘩，安静了十几秒，还不死心想找出点漏洞，“那你追黎静颖干嘛？”
“把她从你身边弄走，还能干嘛？”说得理所当然。
“你缺德吧。”
“我对她够好了。”谭皓平静地俯身去弹弹烟灰，“没她的时候我们俩什么样？谁让她插一杠子？”
黎静颖出现之前，战戎也有过女朋友，但在谭皓看来更像个幌子。去年竞赛集训的一个多月两人住一间，战戎白天晚上地缠着他吐槽女朋友烦人，任谁看都是铁证如山地讨厌女人。
他自己天天和女朋友撕扯得差点退赛，连谭皓都被影响得没出什么像样的成绩。但谭皓从来没抱怨过，知道战戎单纯，一时半会儿醒悟不了。他也不着急，反正什么模式时间久了就成了习惯，其实不需要特别去定义。
集训结束后还是隔三差五在一块儿打球，暑假的烈日下分享一瓶冰啤酒，让他误以为这样单调平凡的日子就是永远。
意外是黎静颖突然冒了出来，战戎就像身边每个谈了恋爱的朋友一样人间蒸发了。不同的是，这是一段感情硬生生把另一段活生生拦腰斩断。
近水楼台，谭皓每天按捺着五味杂陈的情绪观察，黎静颖这个女人到底特别在哪。起初觉得她只是像自己，不过是个女的。后来发现她有她的魔法——软弱，那是自己装都装不出来的。软弱得像没骨骼，无法独立行走，所有心怀英雄情结的人都自然被她吸引，战戎、陈嘉骜、甚至崔璨，不分男女，争当守护她的骑士。
既然她一定需要一个骑士，那不如换自己来速战速决。谭皓的思路很简单。
不觉得有哪里对不起她，学会独立对她也有好处。作为一个情敌，谭皓自觉已经对她仁至义尽了。
什么叫“插一杠子”，在战戎听着却不像句人话。
男生黑着脸讽刺：“心机够重的你。”
谭皓施施然把最后一点烟蒂摁灭在床头柜上烟灰缸里：“正好配你，缺心眼。”
的确迟钝了点，被人压在**便宜都占光了还没反应过来，压根没有gay达。
战戎不动声色地把裤子穿回去，尴尬得满脸通红：“你会错意了，以前我也只是……把你当普通朋友。”
“去你妈的普通！普通朋友你往人**钻？”提起来还冒火。
竞赛时住的酒店房间天花板渗水，一下雨就滴滴答答往战戎**漏，半夜醒过来被子潮了一半，走投无路，只能抢谭皓的床。
战戎脑子里窜过一堆画面，讪讪地说：“你要早告诉我……你你你……我不可能这么胡闹。”
谭皓累了，感觉肩都有点沉，懒得跟他扯皮，只是淡淡冷笑。
局面怎么反而搞得像自己渣了他？
战戎脑袋里一片嘈杂，还有根奇怪的血管在太阳穴附近跳，是不是最好把衣服也捡回来穿上？
“但我真是直男。”
“你继续说，”谭皓倒下去，用手枕着头，“说一百遍，看你自己能不能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