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喊三声“陈嘉骜爸爸,牛逼”

小静从来不觉得战戎是十全十美的,关于他的荒唐事真真假假也听过很多,就连开学第一次见面时,他都是当面体贴可爱,转身就去夜店。

可大概是太喜欢他了,一厢情愿认定他不会把感情当儿戏。

他很尊重也很克制,她说不喜欢的事他就不会再做,他对自己有生理冲动她很理解甚至高兴,因为喜欢他,他想要什么都给他,哪怕觉得不舒服,也愿意配合他一起探索。两个人一起害羞失措地慢慢学会一切,经历过**和热切,因独一无二而彼此珍惜超过世界上任何人。

而现在那些青涩的好奇,他早跟别人探索完了,该有的经历都丰富了。

那自己成了什么?

好操控的泄欲对象,之一。

自己能给他的还有什么意义?

比较起来只是个“小孩儿”,慢热,什么都不会,配合度也不高。

愚蠢又廉价,连自己都感到羞耻。

她无力地抱着膝盖流眼泪,小声啜泣。

出门打电话那个大叔打完电话进来了,没把手机还给她,只是看她哭,问了问花臂青年:“她干嘛?”

花臂青年无奈地摊摊手,那人就走了。

也有好几个人看见她哭,没兴趣搭理她,在门口抽烟聊天。

她听见一个跟另一个说:“……上礼拜那活做了多久?”

“就四天,挺无聊的。”

“天天贴身保护小学生?那也轻松省力。”

“憋笑憋得难受啊,六个人围着个小学生,还得装凶神恶煞。”

“用得上六个人?”

“老板指定的,钱给得多。想在周末之前转账到位吧。”

他们不完全是一伙的。

她往厂房里继续打牌喝酒的人群看了几眼,其中一些人像是一伙,有种又稳又狠的群体气质,和年龄无关,花臂青年也是其中之一。另一些人看着就明显有区别,有的油,有的呆。

门口的人还在聊:“……警察来了怎么说?”

“来了也不能怎么样,我们也是市民啊。两边都不会动手,也不敢动手。但他们要进出要过日子,不肯搬,整天家被围着,看谁耗得起咯。”

花臂青年离开了一会儿,又走过来突然搭话:“你爸妈干嘛的?”

她不想透露家境:“小学老师。”

“哦,怪不得你看起来好老实。怎么会跟着战戎混?”

她没说出话,又涌了一股泪。

“你今天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她点点头。

花臂青年笑了笑:“也是,他长得是很纯良,小白脸。但这种家里有钱长得帅的男人,有几个不花?”

我爸爸就不花,她心里反驳。

一小时很快到了,四周没有动静。花臂青年看看时间,问她:“怎么办?他不来。”

她已经不在哭了,平淡地叹口气说:“猜到了。”

花臂青年笑:“见过渣男,没见过这么渣这么怂的。”

他走向同伴那边,一伙人站在远处讨论对策,又过了十来分钟,他拿着小静的手机走回来,支着腿俯身对她说:“我们要走了。江湖事江湖毕,我们没对你做什么,不许报警。你要是报警,以后有的是人阴魂不散跟着你。听懂吗?”

她点点头。

他把手机放在她被胶带捆住的双手中间。

她暂时没敢动作。

“等我们走了,你发定位给爸妈叫人来接你,这里很荒,一个人出去乱跑给人害死了直接绑石头扔海里尸体都找不到。尤其不要打电话给渣男,别再信了,听见没?”

“嗯。”

门口有个混混冲他笑:“这怎么混社会还混出了情感专家?”

他身后过来个人,径直走到小静身边拉着她胳膊把她拽起来。她抬头看看,年纪不大,约莫大学毕业刚工作的样子。没跟她说话,一个劲把她往门外拖,外面天早黑了。

她没反应过来。

花臂语气有点严肃,警告那人说:“喂,你别给我们惹事啊。”

“不给你们惹事,”那人满脸堆笑,“我去车上。”

“那我们先走了。”花臂说。

小静意识到他想干什么了,紧张地看向花臂,可他没有半点要英雄救美的意思,再转眼看给战戎打电话那个领头的大叔,他视线正朝着这边,也只是抽了最后一口烟,扔了烟蒂捻了捻,事不关己的态度,甚至往花臂那边叫了声:“走。”

大概是哭累了,或许天生就乖,又或许觉得反抗也不是对手,那女孩被拖出门前几乎没怎么挣扎。花臂心里没感觉,这种事他见得多了,今天这局处处是意外,也不在乎多这一个,烟一扔跟着大部队走。

还没出门,就听见外面闹起来了,几个人惊慌失措往里面挤,嘴里叫:“抄家伙。”

花臂在墙边地上找到个不锈钢的车床零件,刚抽出来一转身,肩已经被什么硬家伙抡中了,晃的瞬间,被对方一脚接一脚蹬在肋骨上,倒下时血腥味已经翻到喉咙口,对方捡起他刚抽出来的钢管压着他喉咙问:“女的呢?”

他发声困难:“……车上。”

陈嘉骜提着那根钢管冲出来,一时有点发懵,光线不好,放眼望去空地上停着七八辆车,正打算从左手边第一辆开始找,最右那辆小面包上突然有人惨叫着捂着裆退出来又进了车。

他拔腿往那边跑,途中不知被哪边人抄的东西甩中胳膊,背上也挨了一下,火烧般的疼,没顾得上,三秒就冲到车边把人提着后衣领拽出来摔在地上开打。

那人扛了两下,没还手之力,只能像条蛆似的退着滚,被他挥家伙一下下全身到处砸。

他听见女生在车里叫:“陈嘉骜。陈嘉骜!”

愣了愣,犹豫片刻,先退回去确认她的情况。

借着微弱的星光潦草地看看头、脸、衣服:“你没事吧?”

“没有。周遇、朴铉进呢?”

“我没叫他们,太危险了。”他注意到她双手还被胶带绑着,四下看看摸过来一把刀割开。

“哦,那你先送我去医院。”她说话的同时,他才发现刀柄上有什么湿漉漉的。

她左侧肋下在往外渗血,吓得他刀从手里滑出去。

“刀划到我了。没大事,”她被他抱起来还在啰嗦地纠结细枝末节,“我……我手机在里面,书包……”

“知道了知道了,等会儿回来给你拿,或者找人送来。”

他把她抱到自己车上,找了点纱布给她先压迫止血:“电话你故意打错的?”

“嗯。”

“聪明。”战戎在外地,陈嘉骜也知道。

她知道不可能和一群亡命之徒在电话里扯皮证明战戎在外地改天再约,摆了这么大阵仗,当时就激怒了他们,不知自己会落到什么下场。

而就在下午政治课前,陈嘉骜见她预备铃响了还迟迟不来教室,担心她出了什么意外,去A班找她,却看她在走廊里用直尺戳储物柜的门缝。

“没带钥匙?”

“唔不是,卡住了打不开。”

“你让开,”男生把她从柜子前推开,猛砸了两下柜门,门开了,“得这么开。”

小静被他砸柜门那两下吓一跳,无语,默默从里面拿书。

“你嘴长来干嘛用的啊?要帮忙不会开口叫人吗?”

所以,她晚上就叫了。不能打电话给战戎,远水救不了近火。如果是陈嘉骜,平时总惹是生非,大概也能知道怎么应对这种局面。他在她手机联系人里存的名字是“+ao” ,战戎反而存的是“甜甜”,拨出去看不出不对。关键在于陈嘉骜能不能听懂她的话,幸好他也不傻,没愣头愣脑追着问为什么打错电话。

陈嘉骜得到了信息,但听见这个地盘这个时段,知道不会是一般不入流的混混,更不可能贸然带一群学生来打架,找人花了不少时间,赶来超过了一小时。

去医院时,小静在车上跟他转述当时偷听来的对话,分析了在场两类人的身份,也确实印证了他的猜测。

“要通知你爸妈吗?”陈嘉骜问。

“你先借我电话报个平安。”她说。

聚餐十一点多结束,战戎没喝酒,跟一群人一起回到酒店。也许因为长得帅,前台小姑娘认得他。一进门就被叫住,说310房间的女生让你回来去找她。

祁寒问:“崔璨?”

“可能是韩一一,谭皓捡了我手机让她转交。”他进了电梯。

的确是韩一一,她翻着抽屉找手机:“有个人没完没了打你电话我只好接了,跟他说你落了手机、一会儿回过去,可能有什么急事吧。”

“谁啊?”

“陈家狗。”韩一一说这名字也很无语,把手机递过来。

崔璨本来睡了,听见笑着从被子里钻出头来:“陈嘉骜吗?”

战戎纳闷陈嘉骜疯狂找他是出了什么大事,匆忙道过谢,出了房门就回拨了电话。

“怎么回事?”陈嘉骜在电话那头笑,“黎静颖放学被人绑了,你惹的事,我带人救回来的,你说你拿什么谢我吧。”

战戎一阵紧张:“她怎么样?”

“没事了,安全送回家。”

“我惹的什么事?”

陈嘉骜语气认真起来:“搞不清楚,在郊区水边处理事情,职业的,小静听对话觉得是专门帮人收债、恐吓拆迁户那种的,也有些混混。天知道你怎么惹上的。我想你不至于吧?是不是你爸生意上得罪人了?”

战戎蹙着眉:“我爸生意上得罪人应该冲我来啊,为什么会绑小静?”

“找不到你呗,绑她也是为了引你过去。流氓怎么知道著名大烂人的傻逼儿子还能参加数学竞赛?你自己明天问你爹吧。”

“……小静有没有被吓到?”

“我怎么知道?她又不是我女朋友,你自己不能问?”

战戎被他呛得没话,只好说:“谢谢你了。”

“谢我也很容易,你回来给我连续一个礼拜,每天放学站圣华门口喊三声‘陈嘉骜爸爸,牛逼’!”

“可你爸又不在圣华上学。”

陈嘉骜想想也觉得不对劲:“哦,那你就喊‘陈嘉骜牛逼’,就可以了。”

“行。”战戎笑着挂了电话,紧接着就打小静电话。

拨了三次没有人接,第四次,响三声直接被掐断了。

他正困惑,一条微信发进来,是小静,就两个字:“睡了”

前所未有、难以忽视的冷淡。

他想大概她是受了惊吓,又确实疲惫,回去再好好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