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姐妹的友情就像一盘沙
溪川跑完800米,脸上的红色还没褪去,又差点和云萱打起来,满脸是汗,跑去女厕所水龙头下捧水冲了把脸,顺便洗了个刘海。
现在回去,搞不好云萱还要追杀。
她掏出手机靠着洗手池东看看西看看消磨时间,翻到上午发的朋友圈。
嗯?谢井原点赞?
真相大白了。
溪川冲出来四处找,谢井原往校门方向走了一半被她截住。
“你给我朋友圈点赞干吗?”
“什么点赞?”
溪川拿出手机:“你自己看。”
“我不记得这条,可能不小心按到的吧。”
“我说云萱没事找什么碴儿,芷卉又怪怪的,肯定是芷卉看你给我点赞生气了!”
“不至于,她没那么小气,又不是钟季柏,天天监控谁赞了别人没赞他。”
“那根本不是一回事!你换位思考一下,你要是看见芷卉赞了钟季柏没赞你,你什么想法?”
“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
溪川抱头崩溃:“反正你听我的,快去解释解释,手滑也得说清楚。”
“回来再说,你再揪着,我赶不上车了。”男生从她手里挣脱,加速走远。
苦情溪川抹着眼泪说:“等你回来,我都被云萱打死了。”也没能停住他离去的脚步。
但她没有被云萱打死,因为回教室时吴女士已经意外出现了,明明下面两节都是历史课。
吴女士抱着一沓试卷喜气洋洋地宣布:“今天顾老师请病假了,这节课做个测验,考完形填空和阅读理解,把英语书都收进去。”
“啊,悦悦姐——你为什么要请假——”云萱发出微小音量的哀号。
马超立刻上B站给顾老师留了个言:“悦姐你病几天?想你。”
想也没用,考卷还是无情地传了下来。
芷卉刚做了几题,一抬头,发现同桌居然睡着了。
她往吴女士的方向偷瞄一眼,吴女士没看这边,赶紧推推溪川,可惜她睡太沉没醒。
芷卉往外抽一点她的考卷,根本没动过笔。
事实上溪川同学跑完800米太累,吴女士说话又像念经,一个字没动,她就已经睡了。
芷卉急得戳她脑袋,她还是没醒,正想加大动作幅度,被吴女士一声喝住:“京芷卉,你在干什么?考试不要做小动作。”
“我……”芷卉紧张得肌肉僵硬,想尽量挡一下溪川,可惜没成功。
吴女士径直走到跟前,从芷卉桌上抄起她的一本书,拍在溪川的桌面上。
巨响震得溪川跳起来:“哎呀哎呀!放学了?”
她缓过神,看见眼前吴女士无语的表情。
吴女士说:“你还想放学?要是不想考试,到外面站着去。”
溪川刚睡醒没跟上思路,听见“站着去”的指令就直接照做,没注意前面“要是不想考试”的前提,游魂似的飘了出去。
芷卉想帮着解释:“哦,她上节体育课……”
吴女士一个威胁的眼神递过来:“你也想跟她一起出去?”
芷卉闭嘴做题。
吴女士转身对剩下的人说:“看什么看?时间很多吗?”
一堆脑袋重新埋下去。
溪川在走廊里待了一小会儿,醒过神来。跑完步肚子也容易饿,逛着逛着就去了小卖部,又买了上午那种冰激凌。
自从上次吴女士发表失望感言,溪川有点被说服了,没在教室吃过东西。
所以,她决定在花坛边吃完再回去。
竞赛班带队的许老师清点完人数,发现自己忘了带手机想回办公室取,嘱咐大家等五分钟别下车。
谢井原坐第一排,往窗外随便那么一看,就看见溪川一个人坐在花坛边吃冰激凌的画面。
谢井原拿起手机打过去。
溪川从外套口袋掏出手机接听。
“你在干什么?不用上课吗?”
“嗯?你看得见我?你不是走了吗?”溪川起身东张西望。
“我在大巴上。”
她看见那辆大巴,朝那边跑过去:“我考试睡觉,被吴女士赶出来了。”
女生“噌”地上了车,挤到他身边坐下:“带上我,让我蹭个座。”
“你去干吗?”
“给你的竞争对手加油打气。”
谢井原笑起来:“行啊,你去给他念点钻心咒、粉碎咒。”
没到五分钟,许老师回来了,上车就喊开车,本着数学老师的自信,都没再数一遍人数。
此时此刻,吴女士觉得站这么一会儿,应该已经治够了她,冲门外叫道:“柳溪川,进来。”
没有应答,也没人进门。
吴女士纳闷地走到门口,前看后看,走廊里空无一人,恼火地冲班里说:“你们谁看到柳溪川哪儿去了?”
整个班内心无语,您逛来逛去都没看见,我们做题的头顶又没长眼。
后面两节是数学课,吴女士每个课间都祥林嫂似的来问一遍:“柳溪川还没回来?”每次看一堆人摇头,她都更恼火一点。
最后一节是地理课,下课铃刚响,吴女士又堵在门口:“柳溪川还没回来?”
正问着,就看见谢井原和柳溪川一起往这边走过来,她劈头盖脸就喊过去:“你们两个站住。谢井原,你干什么去了?”
两个人真的站住了。
谢井原说:“数学竞赛。”
吴女士被噎得没话,问柳溪川:“那你呢?他去竞赛,你也去竞赛了?”
柳溪川说:“是啊。”
吴女士再次被噎得没话:“你跟我来办公室。”
溪川跟着走了。梁涉担心她有去无回,回教室开了“电报机”偷听,刚塞上耳机又扔下来:“吴女士这骂人的音量,耳朵都要聋了。”
芷卉觉得有点内疚,要不是因为朋友圈点赞,云萱也不会举报她去跑步,溪川也就不会考试睡觉,被赶出教室,被吴女士修理了。
云萱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用胳膊碰碰她:“不用担心,吴女士骂十句,她能听进去一句就好了。”
梁涉把“电报机”收拾起来,随口说:“还好谢井原是竞赛去了,不然也得在那儿挨骂。”
不,芷卉想,你不了解谢井原,他不仅不会挨骂,还可能话顶话把吴女士气成高血压。
她转头问:“对了,竞赛感觉怎么样?”
“一般。”
她宽慰道:“你一定没问题,放松放松。”
“今天是可以放松一下,你们说的押题很准的补习班还在吗?想去看看。”
“好啊。”
芷卉刚开心,钟季柏就凑过来问谢井原:“你都要保送了,去什么押题补习班啊?”
“保送是八字没一撇的事。”
钟季柏指着芷卉:“她一边说你没问题,一边又带你去补习班,逻辑还能不能自洽了?”
两人无言以对。
芷卉此地无银地辩解:“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啊,溪川和云萱也在那个补习班。”
“所以啊……”钟季柏说,“知道柳溪川去,你和云萱还凑什么热闹?去一起发光发热吗?”
他这话,芷卉一头雾水明白不了。
谢井原勾着钟季柏的肩把他拽出教室小声说:“这件事你就别插手了,回家打游戏,好吧?”
“笨京太没有觉悟了,她怎么从来不知道给你和柳溪川留点空间啊?”
这时候没法否认,以钟季柏的直线逻辑,一否认又给你带回两个月前开始重新讨论,没完没了。
他只好顺着话说:“是啊,没办法,我会找机会甩开她的,相信我。”
“加油。”钟季柏冲他握了握拳。
一小时后,芷卉无比尴尬地独自和谢井原一起坐在骗子补习班最后排,骗子老师浮夸的讲课声加重了空气中的诈骗气息。
她委屈地嘟哝:“我可没骗你,云萱和溪川明明说好都要来的。”
男生平静地看她一眼:“我没说你骗我。”
很好,这看起来像主动自首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我……打个电话问问。”女生拨通溪川的号码。
溪川说:“押题我比他准多了,我还会算塔罗牌。”
芷卉有点急:“补习费都交了……”
迟到早退也就算了,说不来就不来,简直缺乏社会责任意识。
“那我也不能花了钱还受罪啊。”溪川说,“你让云萱陪你。我这儿信号不好,啊?喂?你说什么?喂喂?”
挂了。
这演技有点敷衍。
芷卉又无奈地拨通云萱的电话:“云萱,你今天还来补习班吗?”
“打游戏呢,反正也听不懂。”
“溪川也没来。”
“你一个人?”
芷卉有点心虚地看看隔壁:“还有谢井原。”
“冰箱在啊?那不是更好吗?你们好好讨论一下人生理想,我就不打扰了,拜拜。”说着就挂了。
京芷卉同学透心凉。
姐妹的友情就像一盘沙,风一吹就散了。
云萱挂了电话继续打她的游戏。
“婊婊女孩”今天话更多了:“小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云萱刚拿起可乐喝了一口,突然被戳中伤心往事,呛住了,咳嗽半天:“你问这干吗?”
“婊婊女孩”说:“好奇啊,你们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要喜欢别人?”
这是什么问法?
云萱拧着眉:“你是小学生吧?”
“婊婊女孩”说:“我是高中生。”
“高中生能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你肯定是小学生!难怪呢!我说你的行为怎么这么傻!哎,你后面有人!”
“婊婊女孩”解决掉了这个人,正经地问:“你还有饮料吗?”
“我就一个,已经给你了。”
“哇,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人真好,爱你!”“婊婊女孩”只正经了一句话又开始撒娇。
你这同性小学生的爱并不能让人高兴,好吗?
云萱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