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寒野惊风误归程(2)
阿原辨着一路可能的痕迹,向前走出一程,又见旁边灌木上有勾了一处衣衫碎片。她察看过周围,才将那碎片捡了,正待收起时,忽然若有所觉,将灯笼凑向碎片,仔细察看,又放到鼻际嗅了嗅。
脑中顿时有片刻混沌,若有光怪陆离的人或物闪过,一时也辨不出都是些什么,只觉无边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阿原忙将碎片拿开,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怪异的幻觉才渐次消失。
自生病后,她莫名而起的幻觉也不少,但这一次显然不大一样。
她小心包了那块碎片,向后看时,却不曾看到景知晚,甚至连灯笼的淡淡光线都没看到。
难道走岔道了?
阿原看了看愈发阴沉的天色,提起灯笼返身往下寻找。
走回一处拐角,她才见景知晚缓缓走了过来,忙迎了过去,急急说道:“丁曹不是意外摔伤!”
景知晚“哦”了一声,继续向前行走,却走得很是缓慢。
阿原走到他跟前,才注意到他面色比平时还有白皙,甚至近乎惨白,连唇边的颜色都已褪尽。她怔了怔,问道:“你不舒服?”
“没有。”
景知晚答得很快。他的眸子很黯淡,却依然睥睨着她,微微地嘲讽道:“丁曹被人下过药,才会迷失神智,在山林间癫狂奔逃,直到摔断腿、丢了性命。你不会是刚刚找到了什么,凑到鼻前闻过才知道吧?”
阿原很想否认,但他偏说的宛如亲眼所见,让她着实无可反驳。她涨红了脸,吃吃道:“你……你早就发现丁曹被下了药?那怎么不曾说起?”
景知晚缓缓从她旁边走过,懒洋洋道:“你同样精通药理,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阿原恼道:“谁说我精通药理……”
她说了一半,忽然住口。
从小鹿知晓的情况来看,原家小姐只对男人感兴趣,肯定不曾研究过什么医术,什么药理。可她来到沁河这些日子,命案虽遇到的不多,但遇到投毒、伤人等案了,大多能分辨是中了何种毒,被何种器物所伤……
最明显的,朱蚀一案中,真假灵鹤髓是何等药物成分她虽不能确切说出,但同样能辨出其中差异……
连贴身侍儿小鹿都不晓得原清离懂得医术,景知晚怎会知晓?
还有,景知晚说她武艺高超,留她下来帮忙,不过她似乎并未在他跟前显露过武艺。以他的精细,也不至于听衙役们夸几句她厉害,便深信不疑吧?
阿原思量着时,景知晚已向前走得远了。她想了想,快步奔上前,将他拦住。
“喂……景……景知晚!”她走得急了,有些喘,眼眸倒比平时更明亮,“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景知晚皱眉,目光从她起伏的胸前一扫而过,投向她手中摇曳的灯笼,“什么事?”
阿原坦诚地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其实并不知道我为何懂得些药理,就像不知道我为何懂得些武艺。几个月前,我生了一场病,醒来后什么也记不得了。如果你知道我从前的事,告诉我可好?若我曾得罪过你,我先跟你陪礼!”
她竟真的端端正正向他躬身一礼,说道:“若真有得罪之处,还望景县尉大人大量,莫要计较。如今,我只是小小捕快而已,赚些小钱,喝些小酒,悠然随性,无欲无求,不论景县尉前来沁河有何目的,都不会去挡景县尉的道。”
景知晚自始至终只看着灯笼幽幽的光芒,眼底亦是幽暗一片。听得她说完,他才淡淡扫她一眼,“扯淡扯完了?继续查案吧!”
“喂……”
阿原掏心窝子的诚意被他的漫不经心打击得七零八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从自己跟前走过,只得憋了一肚子气,默默跟在后面。
好一会儿,才听景知晚道:“你是小捕快,我也只是小县尉而已。至于从前的事,我倒也想忘记,可惜……”
阿原竖着耳朵细听,但景知晚终究不曾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