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复生的嫌疑人4

杨伯看了看我,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四下里观望了几眼,见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便压低声音在耳边对我说:“小郭,我跟你说,这方大娘的身体啊,一向都挺好的,别说是你,我昨天也见过她,还聊了几句呢,如果硬要说她有什么病的话,可能就是对方大爷思念过度,还有让他那宝贝儿子气的,不过我跟你说啊,你可别跟外人提,有人说这几天啊,方大娘家附近总有黄狼子来回乱窜,有的邻居吓的大热天都不敢开窗户,都说方大娘的儿子不知道在外面缺了什么德,家里招上不干净的东西了,不就为这个吗,我想等没人的时候过去找你聊聊,记得之前跟你聊过类似的话题,好像你对这些事情知道很多,虽然我们党员是不信这些的,不过啊,我看信则有,不信则无,有些事情啊,还是知道的多一点好,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我想笑却又没敢笑出声来,板着脸看着眼前的杨伯,此时他的样子十分的滑稽,从他这样一个国家最低层领导干部的嘴里能说出这些所谓封建迷信的话来,还真是难得,让人突然有种意外收获的感觉。

看来有他这张大嘴啊,我是守不住任何秘密了,我的事早晚在这一带也不会是什么秘密,索性,干脆就把心理负担放下,能多帮帮别人也算是积德行善了,真等到哪一天东窗事发,大不了就再搬个住处,只不过现在这么便宜的房价,可真是不好找了。

听到这,我又和杨伯要求,说是想要进屋看看那方老太太的遗容,杨伯考虑再三,反正这家也没个亲属到场,什么到不到的礼数,也就随它去,再说又用得着我,他便点点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用手拉着我进屋,屋里站满了人,都是前楼后楼的邻居,大人孩子都有,一个个也是哭的泣不成声。

看到杨伯拉着我进来,众人纷纷闪开了道路,几乎是用同样的目光扫视着我,似乎像是见到了什么不祥的东西,杨伯倒是无所谓,分开人群进到里面,一声嚎啕大哭,便惊散了众人。

我摇头无奈的一笑,习惯性的不去理会身边异样的目光人,径直来到方老太太身边,看着她满脸慈祥的笑容,我便知道,她走的一点都没有遗憾,更没有痛苦,只是时间到了,她也该去那个属于她的地方了,该到那些等着她的人身边去了,这样一来,她儿子气死老太太的推测,也算是不攻自破了。

想到这里,我又仔细的查看了屋中的各个角落,最后,脸上拂过一丝笑容,之后便转身离开了人群,临走的时候,杨伯拉住我,趴在耳边小声对我说:“等这里的事情料理完了,我就过去你家里找你,那些个关于黄狼子的事啊,你可得多跟我说说,你先回去,咱们晚点再见。

我也能是无奈的点头答应,没说一句话,临出大门的时候,我竟然余光扫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人群的背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就在那窗帘的后面,有个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仔细看去,那不正是方老太太本人吗。

此时的方老太太正站在窗边,背对着众人,还是那身棉布裤褂,还是那头输得整齐的白发,她时而感念的看看周围的邻居,时而转头凝望着窗外的街道,似乎还有万千的留恋在那双本已看不清事物的眼睛里,也许当我们每个人走到生命尽头,亲自参加自己葬礼的那一天,都会是这样的心情吧。

我想要转身走开,却又被迫停下了脚步,那背影如同在面馆时见到的一般不二,还是那么让人亲近,那种温暖和谐的感觉也许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了,我摇头叹息了好一阵,转身出门的时候轻轻说了句:“一路走好吧,去您该去的地方。”

随着我的话音落定,那老人的身影也化作一丝微光,清澈明亮,可却瞬间消失不见,一种失落的情绪顷刻占据了我的内心,我静静的站在原地,闭上双眼,满怀苦楚的留下一滴泪水,泪水从脸颊划过,重重的砸在地面上,似乎能清晰的听到嘭的一声,刹那间,心中感觉无比的酸楚。

傍晚的时候,我一个人独自坐在窗边,注视着对面楼下久久不愿散去的人们,街坊们拉起了长明灯,搭起了帐篷,很多人都自愿给方老太太守灵,他们从家中拿来桌椅板凳,瓜果梨桃,沏上浓茶,互相诉说着心事,回忆着自幼年时与那方老太太相处的经历,也许这样的情景在这个日益腐化的社会中早已不多见了。

我想,也只有在这些为数不多的老居民区才会出现如此隆重的葬礼,有人说要看一个人的人缘好与坏,就要看他的葬礼时能够有多少亲朋好友到场,但方老太太的葬礼却没有任何一个朋友来,有的只是一大群曾经以及现在被她称作孩子的亲人,而在这些人们的心中,离开他们的也一定是一位自己的亲人。

想到这,敲门声突然响起,我估摸着是杨伯那家伙如约而至了,可门外却站着一位带着口罩的年轻人,手里还拎着一只背包,我见他满头是汗神色慌张的样子好奇,便开口问到:“你是……??”

“呃,那个,我找这家住的人。”

“你找这家住的人?我就是啊,请问…你是要找我吗?”

“呃,是……啊不,呃…也不是。”

我见他吱吱呜呜的说不明白,想是一定有所隐瞒,便二次笑着问到:“哎,我说小伙子,有话你就说,我就是这家的主人,你有事找我吗?还是说,你认识我?”

“啊不,我不认识,不认识,那个……”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哼唱小曲儿的声音,紧接着人影一晃,一个身影便出现在楼梯间,我低头一瞅,嘿!果不出我所料,是杨伯,他手里拎着几个装了食物的塑料袋,正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往楼上走,另一只手还拎着一瓶白酒,见我俩站在门口先是一愣,然后瞪着俩眼珠子上下打量这位年轻人说到:“哎呦,你客人啊,那…要不,我等会儿再来?”

“啊,不是不是,这小伙子说要找人,可能找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