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死……死了个人!
他向来是不喜欢这样过于甜腻的味道,尝过一个后便不肯再吃了,一个纸包的小奶糕其实也没多少,被切成一个个的小方块,现如今还剩两个。
温鱼接过那纸包,略放高了声音道:“宁大人尝尝?”
过了一会儿,宁也的声音闷闷的传过来,“我还等你们俩忘了这地方还有个人了呢。”
他吃了一口那奶糕,也说不好吃。
温鱼耸耸肩,心想如此美味只我一人欣赏了。
宁也性子素来比顾宴张扬些,见一时半会没人说话,干脆就说起了一桩自己刚听到的事。
“昨天那个在宫宴上死了人的陆家,之前还闹过一桩大事。”
温鱼来了兴致,道:“何事?”
“陆将军的姨娘,也就是陆潇潇护的跟什么似的那个庶妹的亲娘,死后被人卖了。”
温鱼一时半会没听懂,“卖了?”
“卖了的意思就是,她生前染了急病,因为是妾,死后不能入祖坟,后来便把她的尸骨配出去了。”
温鱼大概明白了,不过随之而来的又有些疑惑:“陆家不像是缺这点银子的人啊。”
“陆将军不是,可陆家那些旁支却是。陆家并不是百年世族,也就只有陆将军一人在战场上立下的汗马功劳,除了他之外,陆家其他人都不怎么样。”
宁也这话其实已经是说的委婉些了,这段话简单来说就是除了陆潇潇亲爹,陆家全是废物。
“巧合的是,陆泠泠亲娘的骨灰,就是被陆兆的亲生父亲卖了的,他名叫陆启,这事闹大还是因为陆潇潇,她一贯是个狂起来不要命的,但陆将军觉得都是一家人,面上不好闹得太难看,便不在意这事了。”
温鱼惊了,“好歹是自己的妾,说不在意就不在意啊?”
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宁也叹了口气,道:“陆将军与夫人感情很深,本来是没有旁人的,陆泠泠的母亲原本是夫人的陪嫁丫头,后来不知怎的就与陆将军有了孩子,陆夫人是个大度的人,收了她做姨娘,倒是陆将军自己一直都觉得对不起妻子,对这个姨娘很是冷落。”
这……还真是一笔糊涂债。
这么看来,陆将军对妻子的感情是真,但对待妾室上面,也的确有不当之处。
陆泠泠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也难怪性子怯懦了,幸好有陆潇潇护着,要不然这孩子将来的生活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陆家旁支的那些个亲戚这种事也干得出来,将骨灰买卖,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温鱼倒是不信这些,但是她接过类似的案例,接下来她就发现有些人的愚昧是从根子里透出来的。
她不禁叹道:“你们不觉得挺奇怪的么,那些买骨灰的人,他们到底信不信这世上有鬼,如果信,就不怕那姨娘的冤魂来找他们么,可要是不信,又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
她嗤笑道:“这种人最后的命运就是被正义的泥头车制裁。”
谁料宁也和顾宴都是眉心轻蹙,“什么车?”
温鱼:“……”
没人能听懂她的话,也没人能懂她的梗,她又开始无聊了。
自从穿越以后,其实她宁愿让工作填满自己,这样就不会去东想西想,她有时候会觉得,她在现代的时候,有那么多朋友,有那样好的父母,可自己现在孤身一人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想自己。
——但愿还是不要想吧。
希望在他们的世界里,温鱼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吧。
……
翌日,温鱼换了身衣裳,坐上了去往城外寒山寺的马车。
她倒也不是因为信佛才去的,而是因为听说陆家人今天要集体去寒山寺进香,她在大理寺反正也没什么事,便也去了一趟,顾宴同她一块去。
这寒山寺呢,算得上是京城里比较有名的寺庙了,那里常年香火鼎盛,有些信教者还会从山脚下一路跪行到山顶,并且每月初一的前一天晚上,都会有人提前预定厢房,就为了抢初一的头柱香,前天是冬至,还不到月底的时候,陆家人去烧香,大概也是为了给陆兆的阴魂祈福。
只是没料到天不遂人愿,他们虽然是早上出发的,但是走着走着就下起了小雨,马车在山路上很不好走,他们的脚程便慢了下来。
上山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寺庙外还是有不少上山的香客,见这是安远侯府的马车,都好奇的朝这边侧目。
温鱼时常会觉得顾宴真的是京城顶流,不管走哪都是一堆人围观的。
陆家的人也看见了他们,但估计是不想闹出什么事端来,便没有过来打招呼了,香客们也都安安静静的,主持听说顾宴来了,特意亲自出来接见的他,见了温鱼,还特意腾了两间厢房出来。
温鱼在外人面前一贯大方得体,那主持也并未说太多,只是道:“姑娘是第一次上山?请移步斋堂静坐片刻,第一次上山的时,需和众位香客一同用饭,用过斋膳后再回厢房安寝,切记,食不言寝不语。”
温鱼自是笑着点头称是。
那主持像是有话要和顾宴说,温鱼便说自己先过去了。
她到膳房外的时候,已经有几人站在门外候着了,且都是女客,那些香客们只看见一个身穿黛紫色对襟长衫的姑娘站在一旁,身边又没有丫鬟,脸上略施脂粉,通体气质不俗。
温鱼并不知道,紫色是最难染的颜色,一般人家可是穿不起紫色的,并且她头上虽然没戴几支簪子,但看起来每一支都价值不菲。
这又是紫色衣衫又是昂贵的簪子,那几个女客都暗暗猜着温鱼是哪家的千金。
“我怎么好像没见过这位姑娘?”
“是哪家的小姐?瞧瞧这穿着打扮,怕是什么大家族的嫡小姐吧。”
这些人自以为是小声的叽叽喳喳,但实际上温鱼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佛堂本是清净之地,但到底也是人多的地方,只要有人的地方,便少不了攀比。
随着寺庙的用斋钟声响起,温鱼在人群里看了看,也没看到陆家的人,心里不禁暗暗失望,但只好随着人群进入了斋堂内,这斋堂地方不大,但也是个雅致的地方,只能说不愧是寒山寺,不管哪里都能品出一点禅意。
温鱼找了个位置落座,在场无人说话,便是有对别人、对寺庙好奇的,也都乖乖把话咽进了心里,随着斋堂的师傅将碗筷饭食都发了下去,人们便开始默默用饭了。
温鱼分到的是一碗蔬菜粥,熬的十分稠浓,配上两碟小酱菜,味道很是清爽。
其实一直都有人在状若无意的打量着她,她知道,但她都假装看不见罢了,整个斋堂里除了偶尔响起的碗碟碰撞和吞咽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紧接着,大门猛地被推开,一个小沙弥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苍白地道:“死……死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