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黑匣
“杀……杀人了!”
茶水摊子前,惊恐尖叫声撕裂血腥浓郁的官道,原本茶水摊子吃饭的食客们闻声望!他,官道上血淋淋的场景让他们动作一滞,继而,惊作鸟兽散,不一会儿,茶水摊子变得空空****。
也正是这一尖叫声,将心生忌惮的两位匪帮心神拉回,他们常年刀尖舔血,心中即便再是忌惮。也能够很快平复。
行走江湖,情义当先,同袍被杀,此仇不能不报,如同骑士驱使着战马,划过血腥狂风,朝着卢淳奔杀过去。
卢淳左脚侧踏出一步,以左脚为轴心,原地高速转圈,转到某一时刻,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出,化作一道流光,划过虚空,径直朝着其中一位匪徒袭杀过去。
匪徒举刀格挡,清萍剑砸在刀身上,刀与剑相触的刹那,铿锵炸鸣,旋即,刀身裂痕密布皲裂开,在匪徒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清萍剑精准贯穿他的喉咙。
一剑封喉,迅速杀一人,此过程发生在一息之间,卢淳掷剑后,另外一位匪徒也策马杀至,赤手空拳的少年不退反进,没有任何避讳地选择了硬撼,以十分鲁莽的姿态,朝着黑马径直踏地掠行。
少年此举,并不是要与之对撞,而是为了躲避……待到与黑马即将对撞在一起时,少年下腰,双腿弯曲,膝盖撞击在地面,整个人以半跪姿态从地面滑掠出去。
狂风砸面而来,黑影从头顶压盖而过,卢淳就这么地从黑马腹部之下滑掠而过,成功躲避了这一次的攻杀。
在滑掠过程中,卢淳并非什么都没有做的,他抓住了掉落在地上的环背大砍刀,从马腹滑掠出去的刹那,环背大砍刀被径直插入地面,以刀为支点,卢淳原地翻滚,从地面起身。
起身刹那,砍刀也从地面被抽出,旋即,刻不容间,他将环背大砍刀朝着马上悍匪抛掷出去,准备再杀一人。
这样的想法落空了,在刀即将从后背贯穿匪徒身体的瞬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紧接着,官道上铿锵炸鸣,刀与刀相触爆绽出火星,响子帮三当家拎着刀,一刀劈砍下去,将卢淳抛掷出去的刀斩落。
幸存活下来的匪徒反应过来,面色苍白坐在马背上,**骏马四足擂地,显得暴躁不安,硕大眼睛里更是透露出惊恐,若不是被强行牵制,黑马已经逃亡出去,饶是如此被强行牵制的黑马也在不停抖动着,想要将马背上的匪徒抖落下马。
一阵颠簸,匪徒坐立不稳,直直坠落马身,落马的匪徒没有第一时间站起来,这次的死里逃生,他已经丧失了斗志,恐惧彻底占据了他的心,看着不远处将剑气从尸体上抽出的少年,他感觉到通体发寒,甚至有些绝望。
这位杀伐果断,手段残忍的少年,绝不会是一个无名之辈,所使用的剑法精妙凌厉,像是某位圣山道土的圣子。
响子帮纵横这一片地域,方圆八百里,从未听过这一片地域存在有圣山,什么样的圣山会选择坐落在这一片蜕凡前三境就可以称王称霸的穷乡僻壤?
“阿大!拿起你的刀,给老子站起来!”
三当家刚毅面庞上满是怒容,响子帮在这一片地域素来以穷凶极恶,杀人恶魔著称,因为一个少年便显露出如此怯弱,实在是把响子帮的脸都丢尽了。
被称作阿大的匪徒,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直挺站立,双腿却依旧在打摆子。
“阿大!你真他娘的是个废物!我们响子帮在这片区域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
三当家始终戒备着卢淳,不曾回头,但作为蜕凡前三境的修行者,依旧能够感受到身后阿大的窘态。
“三当家的,我也不想哇!”阿大丝毫没有之前杀红眼的彪悍,想到两位同袍的凄惨死状,带着一阵哭腔道:“那个少年太可怕了……”
“废物!”三当家反手一把抓住阿大,强硬将他抓到近前,恶狠狠地盯着他,怒声道:“我们响子帮的人,亲如手足,可都是家人,人人都是好汉,就没有一个是软蛋。”
“三当家的……”
阿大有些感动,三当家视他如家人,如手足。
莫大荣幸,无上殊荣!
三当家适时松开手,遥指着躺在官道上的两具尸体,拍了拍阿大的肩膀,沉声道:“现在,咱们一家的弟兄被人砍死了,阿大,我们应该怎么做?”
“复仇!”
阿大眼中怯弱消失,只有炽盛的怒火。
“不错!复仇!咱们响子帮的弟兄可都是家人。”三当家推搡了一把阿大,鼓舞道:“家人们不能白白死了,去杀了那个少年,为我们的家人复仇!”
阿大拎着刀,战意愈发激昂。
“回到响子帮,你就是四当家的。”
三当家再添一把火。
阿大战意激昂,再度成为那个杀红眼的悍匪,义无反顾朝着卢淳杀去。
卢淳一直静静地看着官道上发生的一幕,一脸错愕,响子帮三当家凭借三言两语,就能够让人替他卖命,而三当家本人眼神闪烁,却是在阿大的背后缓慢朝后移动……
杀意袭来,阿大已经近身,卢淳自然要有所行动,深吸一口气后,身子如离弦之箭激射出去。
剑器旋转,少年跃起,没有丝毫犹豫横切而过。
天地当中轻微一声响,白色剑光一线划过,阿大瞪大眼睛,身体僵硬在原地,他脖子上一道血线出现,喷薄着鲜血。
在死之前,阿大看到那个自称‘家人’的三当家,正在极速朝后逃跑,没有一丝犹豫。
电光火石,杀死阿大,预谋已久的三当家在这个间隙已经掠出了很远的距离。
卢淳沉默不语,一甩剑上鲜血,旋即,一路狂奔,以极快的速度远离官道追杀了过去。
不一会儿,三当家被追上。
卢淳二话不说,横切而过,一剑切在三当家的背后。
鲜血爆绽。
三当家一个趋咧,踉跄倒地翻滚,举刀翻身戒备道:“响子帮了曾得罪过阁下?”
卢淳想了想,摇头道:“不曾。”
“既然如此,为何阁下要如此赶尽杀绝?”
三当家心情沉重,他早已经重伤,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去选择逃跑,而不是选择与卢淳硬刚,在双方实力均等的情况下,他可是拥有相当丰富的厮杀经验,完全不怵卢淳。
卢淳耸了耸肩道:“因为响子帮恶贯满盈,人人得而诛之,这个理由够吗?”
“你真要赶尽杀绝?”三当家握住环背砍刀的手臂,手掌凝聚着星辉,道:“阁下若是放我一命,响子帮愿意给阁下一大笔钱财,甚至,只要阁下愿意,响子帮可以给阁下一个仅次于大当家的极高位置,响子帮的人可都是家人。”
“家人……”卢淳听到这两个字眼,嘴角扯了扯,他指着官道的方向,道:“你家人的下场可有点凄惨。”
“那是他们没本事!”三当家愤懑道:“若是他们有阁下的本事……”
卢淳强行挤出一抹笑容,道:“他们若是有本事,就能多拖延我一段时间,给你多争取逃跑的时间,是吧?”
被戳穿的三当家,脸上表情凝固,道:“阁下当真不能再商量商量,响子帮可给阁下提供很多……”
“有一件事,你可能有误解。”
卢淳打断了三当家的话。
三当家不解道:“什么?”
卢淳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和你商量。”
三当家不说话了,他知道已经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他知道自己逃不了了,于是戾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
星辉蒸腾,刀随人走,一刀斩下,虎虎生威,如山岳砸顶,但他的刀还没有落下便悬空戛然而止……卢淳微蹲着身子,他的剑比三当家的刀还快上一分,剑光一闪,剑尖贯穿了三当家的喉咙。
点点鲜血滴落在地,三当家含糊不清的呜呜咽咽,没有立即死去,他还想要在挣扎一二,举刀的手颤了颤,但终究还是没有落下一分,整个人便直挺挺地往后倒下去。
卢淳缓慢起身,一甩长剑,鲜血溅落在三当家的尸体上。
旋即。
他蹲下身子,在三当家的尸体上翻找,寻遍全身……卢淳找到了一小袋银子还有一个染血的包裹,包裹里面是一个黑色长条匣子。
颠了颠钱袋子,略微沉重,满意收起,又打量了一下黑匣子,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重新包裹好,背在身后,拎着剑朝着官道上走过去。
来到官道,他又自顾自的在三具尸体上寻找到了三个钱袋子,相比三当家身上寻找到的钱袋子,这三个钱袋子就没有这么沉重了,金额最小的只有几枚铜钱。
收刮完毕后,卢淳找到了黑色剑鞘,剑鞘没有丝毫损毁,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黑色剑鞘的品秩非常高,丝毫不弱于清萍剑的品秩——他看不出剑鞘的品级。
收剑入鞘,剑悬腰间,他朝着茶水摊子走过去,在茶水摊子最里面的一个犄角旮旯,茶水摊子的老板正双手抱着头,露出大半个屁股,蜷缩在里面。
官道上爆发厮杀,食客们会逃,但老板不会,毕竟这可是他的茶水摊子。
“老板!这些钱用来付饭钱,可是足够?”
卢淳将四个钱袋子里面的钱,全部掏出来,摆放在案桌上。
听到问话的老板,颤巍着身子从犄角旮旯的角落里惊恐抬起头,他先是看了一眼茶水摊子外血腥场景,又看了一眼正在微笑对着他的纯善少年,两厢对比——天堂与地狱,天使与恶魔。
老板颤抖着声音,惊恐道:“外面那些……”
卢淳微笑点头道:“如老板所见,都是我干的。”
闻言,老板再度惊吓地双手抱头,露出大半个屁股,蜷缩在犄角旮旯的角落里,身子不住的颤抖。
卢淳耸了耸肩,道:“老板,这饭钱够吗?”
“饭钱?”似是反应过来,老板止住了颤抖的身体,又从犄角旮旯的角落抬起头,望着案桌上的钱,先是略微一愣,旋即,忙不迭地点头道:“够够够,这些钱都可以买下这间茶水摊子了。”
卢淳微笑道:“如此,那便好。”
留下银子,少年转身,朝着茶水摊子外走去,这样的举措,让茶水摊子老板一时间有些晃神——那个杀人如麻的少年,留下银子,付了一顿饭钱,然后就这么地走了?
“对了。”卢淳没有走多远,在茶水摊子老板晃神眼神下停下脚步,他扭头微笑道:“官道上有三具尸体,在距离官道不远处,还有一具尸体,总共四具尸体,就劳烦老板将他们一把火烧了。”
茶水摊子老板闻言略微一愣,旋即回过神来,连忙道:“不麻烦,不麻烦。”
卢淳又道:“官道上还有一头被切开两半的黑马,老板若是想要,可以拿到集市上去售卖,那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算是给老板处理现场的报酬。”
茶水摊子老板真切实意地感受到卢淳的善意,神色逐渐和缓下来,道:“这件事,请大侠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似是想到什么,卢淳又补充一句道:“老板要是将一切处理好了,最好当做什么时候都没有发生,离开这里,避免麻烦上身,响子帮可不是老板可以招惹的。”
茶水摊子老板,拱了拱手道:“多谢大侠好意提醒。”
“不用谢。”
卢淳摆了摆手,挪步离开茶水摊子。
……
茶水摊子老板收起案桌上的银子,随后,他开始忙碌起来,先将四具响子帮匪徒的尸体拖拽到茶水摊子内,又在茶水摊子周围倒上一桶又一桶柴油。
一把火点燃!
火光冲天中,他又找了一个牛车,将官道上被切成两半的黑马,一点点拖拽到牛车上。
完成所有一切后,茶水摊子老板又将官道上的一些战斗痕迹清扫破坏一遍,如此,他方才驱使着牛车缓慢远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