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其他勋爵子治的是屎吗?

梁安沉思中众大臣不敢发一言,说不好的下场就是齐文铮那样。

堂堂一国宰相说让你回家歇着就回家,丢人事小,伤尊严呐!

当然最为主要的是,从齐文铮的身上他们吸取了宝贵的经验,那便是无极殿内惹谁也不要惹张洞庭,年轻人性子鲁莽,真逼急了出点事,他们年纪大了可担不起那个责任。

“刚才说到哪了?”

回过神,梁安看向殿内臣子。

见无人应对,黄公公弯着腰轻声提醒。

“皇上,刚说到张世子治灾有道。”

“嗯,洞庭你说京畿和岭南两道百姓已休养生息,此事可真?”

“皇上!”

就在这时,齐文铮再次出列,豁出去再次惹来龙颜大怒也绝不让张洞庭好过。

他坚信刚才是张洞庭误打误撞出了个好主意,空有小聪明,但赈灾和打仗可不一样。

“岭南道还没传来消息暂且不说,单说京畿道京都百姓都知晓,是三公主清莲公主每日发放赈灾粮,才免得来京的灾民没有闹事。”

“试问,张洞庭在其中做了什么?若说有功也是清莲公主之功,是皇上教导有方才让来京都的灾民有粮吃有衣穿,他张洞庭不配揽功!”

贬就贬低吧,还顺带拍梁安龙屁,不得不承认三朝老油条就是丝滑,能屈能伸,刚被打了脸,又勇敢的把另半边老脸伸出来。

“如果说清莲公主治灾有功,那其功也只占三成。”

“呵,莫非张世子想说另外七成功劳是你的?”

“不错!”

齐文铮听罢笑了,见过抢功的,但没见过在皇上面前还敢大张旗鼓的抢功,抢的还是公主的功劳!

张洞庭简直是愚不可及!

“诸位都听听,此子竟说公主赈灾的功劳他要占七成,当真是可笑。”

“无极殿前睁着眼睛说瞎话,此举是在愚弄圣上,当罚!”

闵律第一个站出来捧齐文铮的臭脚,指着张洞庭鼻子一脸凶相,不见半分文人风气。

齐文铮侧身,视线若有是无的扫了一圈,宰相一派的文臣立刻站出来纷纷指责张洞庭。

刚才前线战事吃紧缺粮时不见他们吭声,这会儿倒是一个赛一个的大嗓门,好似谁嗓门大谁就有理一样。

“既然都不信,那就把清莲公主请来殿前一问,是真是假问了便知。”

张洞庭轻飘飘的话音落下,宰相一派的人霎时息了声。

观张洞庭气定神闲,莫非清莲公主真的是在帮张洞庭治灾?

可是没道理啊!

清莲公主和张洞庭不合,见面必吵的事全京都都知道,两人合作治灾?

绝无可能!

念及此,齐文铮心中大定,不屑冷哼一声。

“那就请皇上宣清莲公主上殿,届时证据确凿,看张洞庭还如何狡辩?”

齐文铮自信满满,唇角扬起就要在老脸上绽放出花时,梁安的一句话令他的笑容嘎然而止。

“不必了。”

“皇儿已和朕说过,洞庭感念她心系京畿道灾民出钱买粮,此事确凿无疑。”

闻言,齐文铮神情僵住,他被背刺了,竟然还是被皇上背刺的!

这个时候再问为什么张洞庭占七成功已没意义,梁安既然不言明他出了多少钱,估摸着大部分买粮钱都是他出的,所以才能占多半数功劳。

“齐相差点冤枉了好人,险些害的张世子背上不忠不义,我看齐相老而昏聩了吧哈哈哈。”

出言讥讽的人是礼部尚书吴贤义,属太子一派,齐文铮支持六皇子,两人自然关系不合。

支持三皇子的工部尚书左渠也落井下石。

“吴尚书此言有理,张世子乃老国公唯一后人,领了赈灾差事便一心为百姓着想,可经不起齐相再折腾。”

“好,就算京畿道他张洞庭赈灾有功,那岭南道呢,你们二位确定要保他,哪怕岭南灾民尸横遍野?”

齐文铮盯着二人,浑浊的眼中五分戏谑五分阴寒。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就事论事,见不得齐相冤枉人而已。”

“赈灾一事和我们工部可没关系,当然张世子若是打造点什么稀罕玩意缺人手,可以来我们工部转转。”

方才两人句句提起张洞庭,可不是为他说话,只不过是踩齐文铮一脚,顺便卖张洞庭一个人情。

但若是为张洞庭站场子保他,那是万万不会的,岭南道受灾最严重,前面几个勋爵子治的不见多大奇效,张洞庭能将岭南道灾情稳住?

京畿道灾情能治理的井井有条,那是因为灾民少好治理,可不代表这一套法子能用到岭南道。

所以他们才急着撇清关系,这种事沾个边都得脱层皮。

两个老狐狸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谁也不吃亏!

齐文铮暗骂一声先不管二人,明日开始他就要被迫闭门谢客一月,这一切都是因为张洞庭,他不好过也绝对不让张洞庭好过!

“岭南道不似京畿道,那就请张世子再说说岭南道的治灾情况。”

“也让大家看看,到底是国公府的后人技高一筹,还是各侯爵府的后人青出于蓝。”

都知道岭南道是块烫手山芋,齐文铮抓着这点不放,还把其他勋爵子拉下水,也代表着把他们背后势力拉入局中。

“洞庭伤势严重,刚又复发导致这会儿气息不稳,无法向皇上一一禀告岭南道灾情之事。”

“唉,岭南受灾严重,洞庭也是第一次治灾,胡乱一通乱治也算勉强稳住灾情。”

“关于岭南道灾情,我怀里账本都记录了下来,还请皇上过目。”

梁安抬手一摆,黄公公立刻会意小碎步下去。

刚刚张洞庭吐血染衣襟,鲜血也浸了账本一角,黄公公帮其拿出账本看到上面血迹,深深的看了一眼他后回到梁安身边。

“皇上。”

黄公公递过账本,梁安翻看起来,无极殿内响起窃声私语。

齐文铮站在首位上胸膛挺直,玩味的看着张洞庭。

皇上让张洞庭复述岭南治灾情况,他却只拿账本,便让齐文铮以为岭南灾情毫无进展,账本只是张洞庭自欺欺人的手段罢了。

证据便是他那句勉强稳住灾情!

毕竟,饶是他去了岭南,面对那种情况也没有好办法,只能发放粮食缓行推进,可幽州打仗都没粮,岭南去哪里弄来粮食?

整个岭南何止十万百姓,即便每人每日缩减为一顿口粮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他都不行张洞庭一个纨绔又怎么能行?

片刻功夫,梁安看罢账本表情无悲无喜,让揣测圣意的人一时间歇了吹捧的心思,拍龙屁也是个技术活。

“将账本传阅下去,洞庭治理岭南灾情一事,是功是过你们来定夺。”

梁安的话让众臣大吃一惊,向来只有皇上做主的份,鲜少让他们定夺,莫非张洞庭将岭南灾情治的不好不坏?

想到此齐文铮很快安下心去,就算有功他也能揪着坏的那部分,把好的说成坏的!

账本先到了太子梁廷平手中,其次是诸位皇子和侯爷。

齐文铮仔细盯着太子的神色,只是他看完账本和梁安一样没有露出半分异样,二皇子无缘皇位,上朝也只是来点卯,匆匆看过去账本就传给了三皇子梁廷宁。

“咦?”

三皇子一声轻咦,齐文铮的老心肝高高提起。

“这记账的方式倒是没有见过,挺是新奇。”

闻言,齐文铮暗啐一口,他还以为张洞庭将岭南治的井井有条,没曾想三皇子却是感叹记账方式新奇。

只是三皇子看完也没有发表任何言论,之后的侯爵都是人精般的人物,也未发一言,如果六皇子不是再次被禁足,齐文铮就能在账本传阅到他手中之前知道里面到底记录了什么了。

直到,账本到了他手中。

账本第一页,写着岭南灾情汇总,齐文铮心态还很稳,可第二页总记录的内容令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岭南赈灾共一百五十万金,买粮用出……”

齐文铮不信邪的继续翻阅下去,后面内容详细记录岭南灾民每日用去多少银,冬衣每日发了多少件,避免灾后鼠疫的药材用去多少等等。

挺直的脊背也随之弯了下去,账本翻看完毕,齐文铮的身形佝偻下去,只剩下震撼。

一直到身后人拽了拽他的朝服,齐文铮才惊醒过来将账本继续传阅下去,只是他全然没了先前的自信,眼中尽是空洞。

一百五十万金!

就算是治理各道灾情都够了,却被张洞庭拿出只治理岭南一道,受灾百姓能不幸福美满吗?

怪不得刚才皇上让他们定夺,也不怕他们吵起来,那是因为这个账面明晃晃的写着功劳二字,再说张洞庭治灾无方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如果这都算勉强稳住灾情,那其他勋爵子治的是屎吗?!

随着看过账本的人加多,议论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抛开张洞庭个人品行不说,这份账本即是他们也做不到如此完美。

更为瞩目的是那一百五十万金,妥妥的大手笔,一般人想炮制都整不出来,可不是每个人都有国公府那般家底可挥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