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真的是张洞庭自己想出来的法子,不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在看到张洞庭洋洋得意的好似自己是个大将军的样,众人又当他是误打误撞憋出个法子。
然而这法子众人听进心里,愈发觉得可行,只是兵行险着也得有个用兵如神且善于分析战事,有着丰富打仗经验的主帅才可。
不然的话一般人贸然行动,恐怕会因各种突发状况而将大军带入死地,毕竟其中充斥着不确定的因素。
朝中多是年轻将领,没多少打仗经验,甚至有的没上过战场,而那些老兵要么戍边要么战死要么隐退,如此想来也只有……
“皇上,臣请奏张国公接管幽州战事。”
“皇上,臣也奏请……”
先前是无粮困扰,如今有了解决粮草的法子,众人乐得请奏,反正不是他们上战场。
老国公真要是死在高丽,他们也乐见其成,到时候没人护着张洞庭,看他还敢不敢嘴贱?
齐文铮开口奏请后,众臣子纷纷发言,唯有梁岩崇和宗罗神色复杂的看着张洞庭。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出了个危险与成功并存的主意,极有可能害死老国公?
“准奏!”
“拟旨,着张世超率八千亲卫军奔赴幽州,接管幽州后三日内整备军中亲赴高丽,务必夺回失城,打痛高丽!”
幽州战事的讨论结束,梁安再看向张洞庭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有欣赏,有试探,还有微不可察的忌惮。
张洞庭面上不显,心下一叹,身为天子却疑心病重,能走几时?
“若是此次收复失地,打痛高丽,洞庭当居首功。”
“皇上,洞庭只想去打高丽。”
“哈哈哈,等你养好伤有的是机会上战场。”
然而这话梁安也只是嘴上说说,张洞庭只有在京都,他才放心老国公张世超在西境戍边,才相信他是真心实意为大梁鞠躬尽瘁。
“洞庭年少有为,于幽州一事上提出不同见解,不知对于赈灾是否也有奇效?”
说起赈灾的事,还不等张洞庭回话,和刚才憋着当乌龟谁也不出声的情况不同,一个个大胆发言,抢先发言,积极发言。
各派系的人支持着自己看好的勋爵子,把其治灾情况夸的天花乱坠,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然而梁安细细听下去不禁皱眉,这些个勋爵子领了灾银,治灾情况却不尽人意。
有的天天发稀粥,勉强让百姓混个温饱,然而到现在灾民依旧过着流离失所的生活,每日靠着稀粥度日,然则赈灾银已空,稀粥都发不出来。
有的甚至只发了半月粥,赈灾银便用尽了,没了法子让灾民去吃树皮草根自力更生。
就这叫治世人才?
面无表情的梁安眸色逐渐变冷,很快众臣子发觉情况不对纷纷闭上了嘴。
临闭嘴时,齐文铮还多了句嘴,将张洞庭拉下水。
“大家都说了治灾情况,该轮到张世子说说了吧?”
“洞庭……你来说说。”
梁安有些不确定,只知张洞庭拿赈灾银买了一批马,走关系接近宗罗高价卖给他充入兵部,然而那批银子去向他却没查到,不知是否还在国公府。
希望能给他带来点好消息吧!
“回皇上,经过我治理的两道百姓生活美满幸福,已经开始奔小康了。”
“混账,无极殿上,张洞庭你安敢欺君?”
“你才混账,我祖父骂我就算了,齐老货你算个什么东西?”
张洞庭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一双眼睛瞪的溜圆,包裹结实的双手颤抖着比划,似是受了天大委屈。
“三番两次的针对我,我是欠你家钱了还是吃你家大米了,你要处处和我作对?”
“我见你半截身子入土了不和你计较,可你却得寸进尺要置我于死地还派人杀我,是不是就因为我祖父不在京,仗着你宰相的身份想怎么拿捏我就怎么拿捏?”
刚要出言制止的梁安瞬间息了心思,任事态发展下去。
齐文铮听罢也是瞪大了老眼。
“别污蔑本相,我没派人杀你,本相只是就事论事,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是针对你,我和老国公也算是同朝为官,怎么会和你一个小辈作对?”
“当着皇上和众大臣的面,你自然不敢承认,可我受的一声伤是假的吗?咳咳咳……”
张洞庭一叠窜的咳嗽,突然间一口血水涌上来,顷刻间湿了前襟。
“你……咳咳咳,就是……你……咳咳……”
他指着齐文铮,眼角发红一副看着生死仇人的狠厉。
齐文铮惊了,众大臣也惊了,梁安更是惊的从龙椅上站起身。
“快宣太医!”
“宣太医,快宣太医!”
黄公公傻眼了,还以为张洞庭在演戏,可谁会真吐血来演戏?
刚刚张洞庭有多声嘶力竭,此刻就有多体虚神弱,他本就受了内伤未免伤了底子缓慢将养着,如今为了演戏演全套也是拼了。
只是其中无奈无法为外人道也。
明知刺客和齐文铮没有直接关系,这口黑锅却是得牢牢扣他脑袋顶上,如此才教梁安安心,才能施行接下来的计划。
怕张洞庭出事,梁安直接下令太医可在宫内打马前来,不过两刻钟太医满头大汗的被拽进来。
“快,给洞庭看看他怎样了?”
此时梁安已经来到张洞庭面前,若是今日张洞庭在无极殿出事,估计也会影响幽州战事,他不允许有任何偏差出现。
“是!”
来得是太医院的院使孙行里,在太医院德高望重,一大把年纪了因为骑马骑的急,老骨头都快颠散架了,就这还没喘上半口气就被拽着往无极殿来。
以前某些文臣死谏为救治也来过这无极殿行医问诊,可那些多是耍嘴皮子做个脸面功夫,真出事的来了也救不了,还没哪次有这般急促,差点整的他先一口气没上来。
稳了稳心神,孙行里看着白布包裹的手腕无语一秒开始把脉。
众人见此放低了呼吸声,谁都想得到若是张洞庭今日在此出事,那是要出大乱子的!
“情况如何?”
“回皇上,张世子受了严重内伤,本就气虚漂浮,若是静心将养着也能恢复如初,如今动了气导致气息逆行,恐……”
“我会不会死?”
话还没说完的,孙行里被问的一愣。
“那倒不会,只是再不好生养着,恐会伤了底子,张世子还年轻该爱惜自个身体少浮躁少生气为主。”
“我也不想生气啊,可有人看我无父无母,祖父不在家就欺负我,还想杀了我要我命。”
孙行里一阵无言,他只是个太医啊,和他说这些做什么,他还想多活几年呐!
“你少污蔑人,我说没有派人杀你就是没有。”
齐文铮怒了,仗着自己受伤就可以胡说八道了是吗?
张洞庭深深的看他一眼,然后一脸忧伤的看向梁安。
“皇上,我想祖父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可怜却又装作坚强的声音,一下子抓住了梁安和大臣们的心。
大家都是有孩子的人,为人父为人祖父、外祖父的,这要是自己家娃儿受了委屈,不得提刀去干对方?
“朕……”
“皇上,此子惺惺作态,您千万不要上当!”
齐文铮还想挣扎一下,然而下一秒就领了龙颜大怒卡。
“你闭嘴!”
“洞庭已经这样了,你非要逼死他才甘心?”
“往日朕念你曾教导朕,对你多有尊敬,没曾想你抓着一个孩子的问题喋喋不休,到底是他的错还是你的错?”
梁安怒目而视,这样的他令齐文铮踉跄后退两步。
好陌生,陌生的脊背发凉!
“齐卿,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转过身步上九五之尊位,梁安不再多给齐文铮半个眼神。
当他坐上龙椅,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掌握无数人生杀大权的冷血帝王。
“最近朝中事务繁杂,齐卿年事已高劳累过度,明日起在家休养一月,休养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
“皇上圣明!”
众大臣齐喝,无人去管齐文铮面色成绛,在偌大的无极殿内藏着一座看不见的阶梯,所有到此的人都在往上爬,落下去便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孙太医。”
“臣在。”
“给洞庭开个温养方子,用最好的药,务必将他身体调理好,所需药材从太医院出,由你亲自送去国公府。”
“是!臣即刻回去开方拿药,早朝后便会送去国公府。”
吩咐罢,梁安看向一脸生无可恋的张洞庭,思考须臾还是开口。
“洞庭。”
“在。”
“朕答应你,幽州战事结束,朕便让老国公回来与你团圆,此次不计算在三年回家探亲日子内。”
“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洞庭一瞬满血复活,虽是苍白着小脸,依旧兴致高昂的期待起来。
见此,梁安陷入沉思,说到底张洞庭还是个没有及冠的孩子,年幼父母双亡,亲人离逝,唯剩祖父还在外戍边常年不归家。
一个正值盛年的少年最渴望的便是亲情,他对他……是否太苛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