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事情落幕,世子请辞

许家一笔稀泥账,随着秦达拿出的账本,让事情陷入微妙状态。

廖先民浑然不在意,从袖兜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书信恭敬呈上,垂首,眼底疯狂的阴寒再无藏匿。

户部侍郎一职他拿定了,张洞庭身上有此污点,别想翻身了!

黄公公小碎步将书信递到梁安手中,只一眼梁安瞳孔一缩。

“敬安之!?”

这个名字是他心头刺,前朝已亡,一些愚忠反贼不死心,私底下没少在大梁搅动风云。

尤其是六年前那场战役,差点被人打进京都大门来,简直是打梁安的脸!

然而梁安多次加大力度搜查前朝余孽,不惜重金悬赏其首领敬安之,却如石滚江河,砸不出半点水花来。

“张洞庭!”

哐啷!

笔山盛怒下丢出,落在地上摔成两瓣。

梁安胸膛起伏,足以可见他有多愤怒。

信用内容言明张洞庭若能说动老国公举事,那么将来新皇的位置就是他张洞庭的,内容可能有假,章也可能有假,但笔迹绝对错不了。

密谍司多次截获敬安之书信,那笔迹梁安早已入眼辨真假。

一时间偌大的无极殿内众人低眉顺眼不敢吭声,安静的针落可闻。

“皇上!”

“我府内老管家已挨了仗刑,是不是也该听听他说什么?”

张洞庭傲然起身,冷着一张脸,不装了。

皇权至上,整个大梁几乎可以说是梁安的一言堂,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想玩九族消消乐就玩,甭管王公贵族在皇权面前不过是个弟弟。

现在喊冤卖惨不过是被人看笑话,既然他们觉得定国公府势大碍眼,那今日他便仗势压君!

闻听此言,众人全部变了脸色。

向来只有皇帝耍着性子来,从来没人敢在怒龙面前拔龙须,这张洞庭……

危!

“好好好!朕便看看你等还有何话可说?”

梁安一叠三声好,但凡带眼睛出门的都能看出他没半点夸人的意思,反倒是怒气更盛。

秦达神色微动,倒吸着凉气艰难的从怀里取出带来的一沓书信。

“草民状告境山爵私通外敌,这是他们的书信往来,还请皇上明察。”

又是书信?

殿内寂静无声,此时梁安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想引火上身。

张洞庭面无表情的负手而立,面上不显心里有点慌,刚过来没两天,定国公府很多事他都没摸清,要是整不好那自己就是来旅游的。

“唉,大意了啊!”

此刻,张洞庭心里把廖先民祖宗一百零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他压根对户部侍郎一职没任何想法,就想做个没烦恼的快乐世子,怎么就那么难呢?

不过这件事倒是给张洞庭敲响了警钟,大梁非后世,即便是走至巅峰,上面还有皇帝压着,梁安一个不顺眼,那就是满门躺板板。

即便是荣华富贵一身的定国公府,树大招风也免不了被人眼红,看似皇恩加身,实则是如履薄冰。

书信里写了什么张洞庭不知道,但看梁安额头青筋狂跳,比之先前要气嗝屁的样,他便知晓这局稳了。

原主没通反贼他知道,但廖先民屁股绝对不干净。

“朕都不知道云川城即将成为大梁与禾硕的贸易之城,境山爵你倒是未卜先知!!”

哗啦啦。

奏折飞了一地,殿内更是鸦雀无声,龙颜大怒有人要遭殃。

噗通!

廖先民膝盖一软,彷徨跪地喊冤。

“皇上,臣冤枉啊!这一切都是张洞庭指使仆人做的伪证,目的就是要陷害于臣。”

“这么说,你也做了一手伪证,陷害于我咯?”

心里了然了,张洞庭心中大石落地。

“我所上交证据皆是事实,世子做没做过,难道心里没数吗?”

“说的好。”

张洞庭唇角掀起一抹冷笑,上赶着送上门的机会,不痛打落水狗都对不起廖先民的辛苦布局。

“六年前前朝余孽贼心不死,欲谋取我大梁基业,好在天佑大梁,又有皇上不顾危险亲自上城墙督战,众将士浴血奋战这才让天下百姓免受战苦。”

“可那时候禾硕部竟趁机联合诸部偷袭我大梁边境云川城,导致云川百姓死伤近十万,若非皇上派我爷爷速援边境,那云川城早不知道是姓梁还是姓禾硕!”

一番话如晨钟重击,在众人心里炸开花,一个个惊诧的望着张洞庭,好似是第一次认识他。

这,还是那个京都第一纨绔吗?

梁安眼睛微眯,心头怒气稍缓,然而张洞庭话还没说完。

“禾硕蛮夷妄想夺我大梁城池,鱼肉我大梁百姓,然而不过如宵小夜寝,天威之下还不是被逼着签下契约,乖乖被我大梁龙气威慑?”

“境山爵你呢?不过六年时间,难道忘了敌人给予我们的侮辱了吗?禾硕那般蛮夷贼心不死,不放低姿态送牛羊送公主还想通商?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身为一个有着演员梦的成功人士,张洞庭神情悲痛,仿佛看到小金人在向他招手。

语气忽急忽缓,如珠落玉盘,砸在众人心头,震的他们目瞪口呆。

“境山爵你告我谋逆贪污军饷,可知为了这片土地,我的父亲、二叔、三叔战死沙场,乃至今日我的爷爷仍戍守边疆。”

“谋反?!”

“我若谋反,我张家祖宗都得爬出来掐死我,我张洞庭虽是一介纨绔,少不更进,但我也有一颗热爱大梁的心。”

“我,深深的爱着这片土地,即便我不学无术,但大梁若需要我,我必召必使,哪怕需要风险我这条命!”

话落,张洞庭目光缓缓的扫视整个无极殿,尔后闭上眼,那颤抖的睫羽诉说着他心里的不平静。

静!

死一般的安静!

“上辈子没少做演讲画大饼,这一张饼下去,梁安得吃饱了吧?”

众人不知张洞庭心中所想,此刻皆是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还别说,被整的有点热血沸腾之感,京都第一纨绔突然正经,真让人不适应。

秦达撅着屁股诧异的看着自家世子,有点纳闷,他家世子以前脑子可没这么利索。

今儿是被鬼附身了不成?

“好!!”

倏然间,梁安拍桌而起,神情动容。

“朕的大梁便需要洞庭这般忠肝义胆的少年郎,如此,何愁大梁不兴?”

“至于境山爵上奏谋反一事……”

众人屏息凝神,来了来了,倒霉蛋马上诞生了。

“敬安之的笔迹是真,但伪装此书信的人却不知道敬安之有个毛病,每次落笔都会加上敬上二字。”

“敬上……?”

闻言,满腹算计的廖先民大脑一空,两个字飘**开来,完了!

“皇上!境山爵污蔑当朝国公世子,实乃以下犯上,当从重处罚。”

入耳,张洞庭神色微动,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竟然是齐文铮。

这是地里韭菜黄了,准备拔草除根吗?

“齐宰相真是为国操劳,不愧为我朝第一宰相。”

“镇国侯过谦了,身为宰相,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是分内之事。”

“我等倒是要跟齐宰相好好学学,如此方不辜负皇恩。”

“侯爷客气,说学为过,不过是探讨罢了,都是为皇上分忧。”

梁岩崇和齐文铮你一言我一语,看似相谈甚欢,实则是针锋相对。

朝内谁不知廖先民是齐文铮的人,老家伙还准备把自己孙女嫁给廖东升,这是非常看好廖家。

但谁也没想到第一个在廖先民脑袋上踩一大脚的是齐文铮,不得不说能玩权的心都脏。

“齐宰相,我是冤枉的啊,我真的是冤枉的……”

“闭嘴!”

刚回神要求救的廖先民被喝住,齐文铮背对梁安望过去,眼中小火苗跳动,内含警告之意。

“如今你污蔑世子已是确凿事实,莫要狡辩作无用功,否则罪加三等。”

“齐宰……”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还请皇上定夺!”

齐文铮转过身去不听不听,未免迟则生变当即就要梁安处罚廖先民。

“等等!”

就在这时,张洞庭再度开口。

“皇上,许家之事非洞庭所为,必然是有人假冒我坑杀许家十三口,还请皇上彻查到底,洗刷许家冤屈,还他们一个公道。”

“民女请皇上做主,还许家一个公道。”

许芮当即叩拜请愿,从她进来到现在,听到张洞庭的自辨,看到张洞庭的人品,她已有些动摇。

或许,那个在自己身上刻字,杀害自家十三口的人,真的不是张洞庭?

“此事朕必然会查清楚,大理寺卿何在?”

“臣在。”

大理寺卿赖飞成出列,国字脸大眼睛,两瞥八字胡更显严肃。

“彻查许家之事,还许家一个清白。”

“另外,摘去廖先民一切爵位贬为庶民,暂押天牢,查证后依法处置。”

“廖家众人禁足,没有朕命不得私自外出,违令者立刻羁押大牢。”

“臣,赖飞成遵旨!”

事情落下帷幕,张洞庭再一次上奏。

“皇上,虽说我身上罪名不成立,但还有嫌疑,所以我自请户部侍郎筛选一职,还请皇上成全。”

今日朝堂风波皆是因为户部侍郎一职起,且差事未必是个好差事,哪有吃喝玩乐香?

傻子才愿意当户部侍郎!

“朕……”